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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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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乡说,这是这里唯一一条官道。
孟乡又说,这几天是族里人拜神的日子,因此大家都在水边,官道上反而没什么人了。
孟乡还说,今天我看见你们和那几位公子打斗的情景了,那个受伤逃跑的人还是我救治的。
孟乡笑笑说,你们大约猜到了吧?我就是这里的大夫。
前人们有句话说的没错,若想一个女人不说话,那真比上蜀道还难。
孟乡最后还问道,就我一个人说话,你们怎么都不开口了?我的汉语说的不好,让你们取笑了。
无名自然是早已放开了孟乡的手腕,刚才想拿她做人质,现在却是请她当领路人,态度自然应该有所改变。
见问,我只有回答她说,我有个非常健谈的朋友,姑娘若是认识他,一定可以与他聊得十分愉快。
孟乡问,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还真能碰上他。
他姓江,叫江野萍。
孟乡惊叫一声,啊!我知道这个人,他是中原武林的盟主,也是少林前任方丈的唯一俗家传人,据说武功早已高出他师傅,出道以来,未问闻一败。只是这个人神出鬼没,武功又高,大家都是谈虎色变,很畏惧他。
我只有笑着点头,她对江野萍的了解比我这个朋友还要多得多。
金星启明,暗夜之神瞬间拉开他的风氅,一线天光流泻。
东方破晓。
走过这一段夜路,孟乡已累得不行。她说,原本同大家一起有唱有说来到这里,走一天也不感觉累,不料现在走回去,路竟这样漫长。
无名更是说了好几回让郭动阳立刻醒过来赔我们的马。
我看了看孟乡,道,不如歇会儿吧。
孟乡叹气道,这条官道除了驿站,并无客栈酒楼等休息处所,而要我走到下一个驿站,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无名笑笑道,此路方圆半里内必有一户人家,我们就去借坐一会儿吧。
孟乡讶道,你怎知这里有人家?
无名笑道,因为我已经听到有人弹琴的声音。
一个人武功达到某一境界的时候,听力自然比常人要好些,只不过这样大清早弹琴的人,未免雅兴也太大了。
我们下了官道,循声而行,琴音渐近。可以听出它美妙的旋律正是南朝遗曲《虚怀若谷》。
我对音律所知不多,但我的师傅却深谙此道,教过我一些简单的乐章,因此我可以辨认出曲目。这首曲子不能算是名曲,但弹奏的技巧很高,师傅曾经认为曲谱的作者因为贪图高妙的技巧,而疏忽了音乐本身的和谐,就好比真正虚怀若谷的人,很容易失掉自己的个性一样。
我的师傅就是慧一和尚。他总是很忙,常常忘记对我的一些承诺,也常常忘记教我武功。唉,是以天下间又少了一位武林高手。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要说的话却是一句也不肯少讲。这也许是每一个得道高僧的通病。我的少年就是在慧一和尚数不尽的废话中度过的。
他曾经问我,你知道《风椰》么?
我知道风也。
不是风,是风椰,是曲名。
不知。
现在我说给你听了,你应该知道了吧?这支曲子很优美,可以用笙与萧来演奏,若是用古琴,风味就变了,变得很沉重。就好象无相寺的木门,每日开启,关合,声音宛若尘世的叹息。
哦。
贫僧的师傅曾经问贫僧,对于尘世有何看法,贫僧认为世间万物都很沉重,生命如此,爱情如此,谎言也是如此。贫僧已经太过于厌倦尘世的喧嚣,可是做了和尚,更加有沉重的感觉。心灵受到拘束便不能飞翔,可是若是心灵变得沉重,那已并非飞翔之心了。
哦。。。
贫僧的师傅却沉默不语。你可知道贫僧师傅为何不语?
我也沉默,而且乖乖习武。
我深恐自己有了说废话的毛病,因此时常沉默。
我可以听到涛走云飞的声音,可以看见时间流逝的足迹,但我却从未领略过得胜者的飞扬跋扈,无知者的幸福无邪。
沉默好比一棵树,伤痕累累的生长。
后来我知道,风椰不但是曲名而且是人名。若说慧一和尚等待的是美女蛇的话,那么风椰就是美女蛇的名字。不过依我看,象慧一这样子的等法,一辈子都等不到美女蛇的。
美女蛇看中的是六根未净的和尚,慧一呢?他简直只是一台会唠叨的机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