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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有这么难么 ...

  •   两人在秋实园的院门口碰到了守在那里的周承义。看着欲言又止的周承义,袁锦想或许他是想找周十州来表达父爱的。袁锦很讨厌周承义,但不会妨碍周十州的个人感受,毕竟那个人是周十州的亲生父亲,周十州内心深处一定渴望父亲的关心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周承义回德国时提醒周老爷子寿辰。袁锦站在一旁,周承义看看周十州又看看袁锦,选了个好的打破沉默的方式开口道:“小锦很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周十州站得笔直,双手插进裤兜里回答得很公式化:“婚礼日期得是周袁两家一起商定。”
      周承义点点头,有几分拘束,脸上带着几分干笑道:“是是,得商量……得商量……”
      周十州等周承义说完不见他除了这两句还要说什么,顿了顿,就抬脚要走,周承义连忙叫住他:“济川……你等等……”
      周十州回头看他,周承义有几分犹豫道:“济川,百川的事情,你能不能饶了他?”
      周十州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瞬间熄灭,恢复沉静的面容冷冷地看着周承义。
      周承义等不到周十州的回答继续求情:“他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其实那次慈善会的枪手,他是下命‘吓唬’你一下,并没有要你命的意思。你也知道,你那个小公寓他是知道地址的,如果他真的想杀你,小公寓秘密埋伏了人就行了,何必大张旗鼓在人多繁乱的时候朝天开枪呢?而且最后你也没遭受到实质性损失。后来你不是也教训他了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能走路,又丢了一个两千万的单子。这次只是因为我想回来看看,并不是要与你争抢周氏。他毕竟是你哥哥,倘若你这次饶了他,我保证他不会再犯错。我不奢求你能原谅他,只求你能饶过这次。”
      周十州长久地看着周承义不说话,最后嘴角一冷,转身疾走。周承义伸手要再说什么,袁锦立刻打断了他:“老鼠不停啃咬狮子的尾巴,狮子忍无可忍尾巴一甩,老鼠摔倒地上,旁边立刻有人出声指责狮子恃强凌弱,请问,这逻辑对吗?”

      周承义没想到袁锦会出声,又被袁锦如此讽刺,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本来向自己儿子求情,自己处于低下的位置就让他难堪不已,又被袁锦这么一讽刺,周承义脸上一阵红白,辩解道:“百川毕竟是他大哥!他这样栽赃也是违法的,万一连累了周氏,这可不是江城一个地方的影响,那是把周氏放到世界上受人非议!”
      “您一定见过罗政吧!那他胳膊上的枪伤您看过吗?倘若当时周十州脚步慢一点儿,那子弹打到的地方恐怕就不是罗政的胳膊了吧!”
      “要知道我们黑衣人的枪法绝不比青山帮差!济川的动作怎么能快过子弹?百川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杀自己的亲弟弟的!”周承义有些激动,对着周十州的背影喊道:“他真的没有想要你命!他对我说他要杀的是袁振霆!济川,琳恩是袁振霆害的,百川只是想替琳恩报仇!”
      “够了!”周十州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喝道,然后沉声叫袁锦:“小锦过来!”

      袁锦气得不行,手都有些哆嗦,胸口一阵疼,这个周承义真的是当年周家有望的未来接班人吗?脑子比她还不清楚!袁锦小跑着到了周十州旁边,周十州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周承义在后面喊道:“济川,百川对你真的是留软的!他是认你这个弟弟的!你看他从你手上要去的店面,他只是维持经营并没有改动!我向他要回来时他犹豫都没有犹豫!还有在拍卖行那次,袁振霆被追杀,你过去帮忙,若不是他派人暗中保护,你会只是受了小伤?百川千错万错,但他对你都是留有余地的啊!”

      “大喊大叫什么样子!”周承义没听到周十州的回答反而身后响起了周昭和的怒喝。周承义转身哽咽道:“爸,我实在不能看他们兄弟自相残杀!”
      “兄弟?呵呵,我何曾有过一个哥哥?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是周氏家谱上的嫡长孙,哥哥?不知道安德烈先生何出此言?!”周十州大步又回到秋实园口向周昭和问道:“老爷子,您说呢?!”
      周昭和沉声道:“济川!你先送小锦回去。”
      周十州冷笑道:“小锦是我老婆,是周氏现在的当家主母,周家的事她有权知晓。”
      周昭和眼里几乎冒火,转身往房里走,周承义见他步履踉跄忙上前扶着。袁锦有些触动,伸手去拉周十州的胳膊,小声道:“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还是不要逼他了。如今这样也好,就怕再进一步,反而惹恼了他前功尽弃。”
      周十州拳头紧攥,袁锦手抚上去安抚道:“事情可以和周承义私下解决,何必与老爷子正面冲突?”
      周十州气息有些重:“有时候不是退让就能解决问题的。倘若他真心有周氏,就不该说这些话。”
      周十州平息了呼吸就牵着袁锦的手跟上去,袁锦有几分退缩。她怕自己进去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周十州的弱点。可周十州拉着她不松手,认真对她说道:“他曾绑架了你,我要他当面向你道歉。你是周家主母,这一点谁都不能质疑。”

      进了房间就看到周老爷子坐着,周承义在旁边帮他按着后背。周十州过去,周昭和便开口道:“济川,德国的事你就罢手吧。”
      周十州冷笑道:“我不知道德国与我周氏有何联系。它涉嫌走私自有德国法律制裁,我怎么能管得住。”
      “济川,你我也不用再打妄语,我今天如此求你,你真的不能给我一点颜面吗?”周承义痛心道。
      “我说了,那是德国,不是江城。再退一步,即使在江城,被查出走私犯罪我也无能为力。我周氏风骨是这几百年的积誉,我不能置它罔顾。”周十州说完嗤笑道:“你也是在周氏养大的,二十几年的周氏家风教导,竟不敌韩沂这二十年的侵蚀,是非都分不清楚了。”

      周十州说得不留情面又不敬长辈,周承义脸上肌肉动了动寒了脸气道:“这是你应该对长辈的态度吗?”

      周十州不去看他只对着周昭和道:“去年在他允许下,安百川绑架了小锦,并以此为要挟抢去了香港的店铺,事后袁家因此与我周氏心生嫌隙;他又在慈善会上雇佣杀手暗杀我,被我躲过,子弹射伤了罗氏罗政的胳膊上,为此我周氏欠了他罗家的人情。更难启齿的是,安百川的情人——又一个戏子,奉命来制造与我的绯闻,置家法不顾,置周氏颜面不顾。如今他在德国的公司又犯了法,被德国警方控制,在德国人尽皆知,而安德烈先生又要求我去营救。我竟不知,作为如今的周氏家主,竟要去管一个德国人的家事。”

      周昭和脸色阴沉地犹如暴雨来临,抓着椅扶手颤声道:“公司的事情我不管,只一件,你如何称呼他?”周昭和指着周承义的手不住颤抖,盯着周十州施加压力。
      周十州缓声道:“如何称呼他二十年前不就有定论了吗?他是德国人,我尊称他为德国的安德烈先生。为了显示我礼仪之邦的宽容大度,即使他曾要我死,我也放过了他,还允许他进了周家大门,参加老爷子的寿宴。”
      周昭和的声音如裂帛响起,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重复道:“你如何称呼他?!”

      “那老爷子认为我如何称呼?”周十州不惧,眼中没有一丝退让与周昭和对视。
      “他是你父亲!”周老爷子硬声道。
      “整个江城都知道,我的父亲,二十年前英年早逝。”周十州平静地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是你父亲!”周老爷抬高声音,又指着周承义盯着周十州逼问:“你如何称呼他?!!说,你如何称呼他!”
      周十州的手面青筋暴起,他咬着牙与周老爷子对视。周承义带着期待又带着绝望看着周十州。这是他二十年没开口叫过他父亲的儿子啊!他知道他伤了他的心,可那一个也是他的儿子,他们是兄弟啊,这叫他如何能看得他们如此撕扯?

      “我的父亲,”周十州缓缓说道,声音绵长有力,袁锦听到耳朵里,心疼遂起,“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这一点,老爷子最清楚。家谱人物志上也早已记录,江城上下也人尽皆知。二十年前的江城所有报纸都有详尽的丧礼描述,周家的户口本上,‘周承义’早就死亡注销了。”

      “混账!”周老爷子气得憋回了一口气在胸口,重重喘息了一会儿才拍着扶手痛心骂出。“你如何称呼他!”周老爷子仍不放弃,指着周承义的手仍不肯放下。

      周十州不发一言,只往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他现在的身份是周家之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周家。周老爷子动了怒,骂出了声,作为孙子的周十州必须跪下听训的,但周十州并不甘心。

      周老爷子指着周承义的手不肯放下,他双目尽赤就等周十州表态。

      周十州不肯改口,周承义在旁边也不出声,周昭和的手终于放下,他疲惫而苍老地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周承义黯然,看着老父亲闭着双眼失望地窝在椅子里,他懊悔地想抽自己。看看周十州仍跪在地上不动,他无奈地同时还带着自责,是他的错,周十州不肯认他。只是当看着周昭和的神情他又有些怪他,为什么不肯改口?只是改口叫声“爸”有那么难吗?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叫一声哄哄他不行么?他并不奢求周十州能完全接纳他,可他连做戏的机会都不肯给么?周承义的自责、懊悔和失望膨胀成了胸间无法抒出的气息,在他体内游走,生生压榨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周承义退出了房间,周十州仍低头跪着不起。袁锦知道他在担心周昭和的身体。只是那份倔强叫他无法开口打破沉寂。

      “有这么难么?我不是干涉你的决策,只是作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想听自己孙子叫自己儿子一声‘父亲’,有这么难么?德国的事情我不过问,我只是想还在世的这几年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有这么难么?济川啊,就是张嘴称呼一下,有这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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