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传》冥渌

1、第 1 章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

　　架车的是一个健壮的中年汉子，一张历经沧桑的脸绝对难以让人相信那他还不到四十，此刻他一边熟练地拉着缰绳，一边说着话，脸上带着憨笑。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白胖胖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与车夫行程了鲜明的对比。她的脸上也堆满了笑。

　　“杜勇，老爷一家终于又能团聚了！夫人不用老是担心老爷的安危，少爷、小姐也终于能见到爹了。对了，小小姐好像还没见过老爷吧。”妇女拍着手高兴地说。

　　“是啊，德姨，真好。”车夫不善言词，可是眼里满是笑意。

　　“想想老爷已经离家八年了吧，我还记得那时夫人要生小小姐了，老爷却因为一纸军令不得不去边城，夫人一直很担心，身子也不好，后来生产时差点挺不过来。幸好老天保佑母子平安。”德姨说到这，还心有余悸得拍了拍胸口。“这几年边城战事一直很紧，老爷除了每月写封家书外，都不能脱身回来一趟，夫人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可苦了。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了，但愿夫人也能苦尽甘来了。”

　　“一定会的！”

　　“不过为什么老爷为什么不是回京享福而是让夫人到边城受苦呢？听说那里是蛮荒之地，生活很辛苦呢！对了，杜勇，你以前不是有去给老爷送过衣物，那你快告诉我那边是怎么样的？不知道我带的衣服食物够不够。我早说要多带点的吧，可你们又说要轻装上路，万一到时冻着了少爷、小姐怎么办……”

　　德姨的唠叨又开始了，杜勇苦笑……

　　马车内有四个人。坐在最里面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妇，肤如凝脂，眉似远山，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艳艳的小嘴，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有如被贬下凡的九天仙女。此刻，她正爱怜地抚着怀中的女孩，轻轻地哼着小曲哄女孩入睡。女孩不安分地转着身，似乎想着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时皱着眉头，额上有细细的汗珠。她长着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一双略显浓厚的眉，微塌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靠着窗坐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小小的年纪却已经长了一张帅气的脸，皮肤白皙，身材瘦削，嘴角微微上扬，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完全是少妇的缩小版，也穿着白衣，手捧一卷书认真阅读，脸上没什么表情。靠着车门坐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露出两颗小虎牙，正专心致志地缝着衣服。

　　“娘，我口渴。”小女孩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坐起来。她长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黑白分明，动人心弦。

　　“慢点喝。”少妇递过手中的水囊，边帮小女孩擦着额上的汗水。“还是睡不着吗？这可怎么办才好，已经三天没睡了。看你，都瘦了。再躺下歇会儿吧。”

　　“嗯。”小女孩乖乖地躺下，几天没睡着，一双熊猫眼特别吓人，虽然累得动不了，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入眠，“娘，再给我讲爹爹的故事吧。爹爹是大英雄！我要当小英雄！”

　　“你连剑都拿不起呢？还想当英雄？当狗熊还比较像。”男孩笑嘻嘻地说。

　　“阿雪是狗熊，那你是她哥哥，你也是狗熊咯。你怎么那么笨，连自己都骂进去！”看书的女孩放下书，撇撇嘴，她和小男孩天生不对盘，从娘胎里都到现在，为反驳而反驳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哎呀，那我们全家不都是狗熊了吗？”阿雪很会举一反三，“嘻嘻，狗熊娘，狗熊爹，狗熊阿日，狗熊阿月，狗熊小翠……”扳着指头一个个数过去。

　　“我不是狗熊！”阿日阿月难得异口同声。

　　“所以我是英雄而不是狗熊是不是？”阿雪笑嘻嘻地说。

　　无论“是”与“不是”都不是双胞胎喜欢的回答，所以一致当作没听见，阿日继续看他的风景，阿月继续翻她的书。

　　丫鬟憨憨地笑了，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少妇也笑了，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如此聪明。

　　“娘，讲故事嘛～”小女孩撒娇。

　　“好～”少妇笑着答应，“你爹小时候家里很穷，要自己赚钱上私塾，幸而那个先生看你爹很有天赋便减少了学费……你爹后来参加国试上榜进了兵部……开始大战后，你爹自告奋勇到柳将军麾下任参谋……”

　　听着听着，阿雪觉得头脑开始昏昏沉沉，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的想法是：我终于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