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动心随》青纱曼舞

1、第 1 章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辚辚飞驰，不久，在一扇竹门前停下。车帘掀起，一个与朴实的马车外表极不相配的雍容华贵的女子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车来。
　　那女子望向竹门，门两旁刻着一副对联，对联取了杜秋娘《金缕衣》中的两句诗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竹门上方刻着与这对联极不相符的横批：只认金银不认人。竹门旁还有一只延伸至内院的竹筒。
　　方圆百里，只此一家，应该没错。那女子这样想着，上前朝竹筒内丢了一锭十两纹银。不久，竹门上垂下一白色锦帛，上书：吝啬。女子不禁有些恼怒，但也只能无奈地又拿出五十两投入竹筒。
　　门开，女子一人进入。门内莺飞草长，甚有生机。不多时，女子又来到一竹门前，此竹门与先前那道竹门一模一样。女子又拿出五十两投入竹筒，门再次打开。
　　女 子走过五道这样的竹门，终于望见一环绕在竹林里的竹楼。上楼，推开竹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人坐在竹桌旁悠然自得地饮茶。
　　“师妹好雅兴啊。”那女子微笑道。
　　“师姐大驾光临，师妹我有失远迎，还请师姐海涵。”我淡淡地说道。
　　“那里的话。”想起旅途上的车马劳顿和未见到人就已经付出的银两，师姐心里恨得直痒痒，表面上仍装出笑脸，“只是不知师妹怎会沦落至如此偏僻陋居。”
　　“师姐此言差矣。”我淡淡地反驳道，“古人曾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环室竹香焉不比胭脂香粉更妙？”顿了顿，我又道：“师姐乃人中龙凤，入宫为妃，甚得皇宠，有何物不曾见过，这竹韵凝香，自然是入不得师姐的法眼的。”
　　师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忙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我要和你做生意。”
　　“师姐要什么？”我微微勾起嘴角，拿出做生意的笑容。
　　“我要你出山，帮我除去兰妃。”她简明了当地说道。
　　“是新得宠的兰妃？”我有些好奇，“凭师姐的手段，会摆不平一个新得宠的妃子？”师姐的手段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恩威并用，必要时又毒辣异常。后宫中哪位妃子敢惹她，那就是找死。当然，在皇帝面前，她是大方得体，温柔婉约的德妃，甚得皇上喜爱。
　　“她竟敢拿她的背景压我，处处与我作对，手段狠辣不下于我。”师姐恨得咬牙切齿，道，“现在宫中皆知我与她不合，若我在宫中出手，必然查到我身上。如今我借去鸿音寺祈福之名离宫，再由师妹将她解决，可谓万无一失。”
　　“我是卖毒药的，又不是下毒的，杀人放火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我气闲神定地说道，师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不过，我这有一种药，服下后，会全身瘫痪，四肢麻痹，眼不能观，耳不能闻，口不能言，最妙的是轻轻碰她一下，也会让她疼痛异常。”我仍气闲神定地说道。
　　“还是师妹想的周全。”师姐笑靥如花，“这药我买了，连同你出山的费用，一共是多少？”
　　“五十万两黄金。”我出价。
　　师姐微颦，道：“我没那么多金银，能否便宜点？”
　　“二十万两黄金，一口价，不能再低了。”我回答道。
　　师姐迟疑了一会儿，道：“好，成交。”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大叠银票，并在心中盘算着：要变卖些首饰，作为回宫的路费了。
　　我接过银票，亲点完毕，点点头，表示成交，随即又道：“师姐站着不累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师姐这才发现她从进来到现在都还是站着的，她也不客气，直接躺在我的青藤软榻上，接过我递给她的茶。
　　“‘缥缈’？”师姐呷了一口茶，惊诧道。“缥缈”是茶中精品。每年产量极少，又大多数进贡皇室。据说，皇帝很喜欢这茶，所有进贡的“缥缈”都被他留下，连王爷、宠妃也没分到分毫，而流入民间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使出五十两黄金也不一定能买到一两“缥缈”。师姐可能在皇帝那喝过一两次，因此能辨认出来。
　　“现在可以算是物有所值了吧，你先前的二百六十两白银也没白花啊。”我笑道，“这茶若不是师姐来，我才不会拿出来招待人呢。”
　　“还是师妹这儿清静。”她忽然叹道，“没有曲意逢迎，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有时候，我真后悔，为什么没有像师妹你一样隐居山林，逍遥自在，以致如今身陷囫囵，不能抽身。”眉宇间掩不住的倦色，我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