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怡梦》琴瑟静好

10、勇士

　　他提步要走，我也紧随其后，九阿哥突然逼近我一步，吓得我愣怔了半天，他看着我的反应满意极了，就对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说“八哥还等着呢，走吧”然后扬长而去。
　　我皱着眉头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十三阿哥看了看我就先走了。我紧跟着他，他问，“在宜妃娘娘那儿还习惯么？”
　　“多谢十三爷关心，娘娘待我很好。”
　　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他忽然问我，“你最近可还看书？”
　　我想了想就笑着问他，“奴婢为了看书的事儿总是惹笑话，十三爷都看些什么书呢？”他也不怪我，看了我一眼道，“随便看看罢了。”
　　我也笑，“奴婢也随便看的。”
　　他伸手，在我头发上拂了几下，雪掉了一些，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忽然笑了，低头靠近我的脸揶揄的问到，“你到底几岁？一点也不像十三岁的小丫头。”我有些惊恐，圆睁了眼睛等待他的下文，他看我的表情忽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转头继续向前走，哈哈大笑。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然后摸了摸我的鼻子，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十三阿哥手上的温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远了，我连忙跟上，在他的背后踩他留下的脚印。不是说这样做可以不让他到寂寞国度里去么？
　　“背首诗听听吧。”他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我下意识开口“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我的眼睛向空阔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你原来住在这里’”。
　　十三阿哥惊讶的回头，“这是什么话？”
　　这是泰戈尔的话。我低头瞎编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英吉利的传教士，这是他们的诗，奴婢记下了。”
　　他点头，喃喃道“你原来住在这里。”

　　容惠格格看见十三阿哥连忙行礼，“十三哥”，我笑嘻嘻的从他身后出来，喊“给格格请安”容惠先是吃惊然后欣喜的问我，“怎么跟十三哥一块来了？”
　　“敢情格格是不愿意奴婢来了，那奴婢就走了。”我转身作出准备离开的样子。急得容惠格格急忙抓住我的袖子，“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笑得开心，做了个鬼脸，“还是格格疼奴婢啊。”
　　她气地跺脚，“这死丫头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看我不收拾你。”十三阿哥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俩闹来闹去。闹完之后，我涎着脸说“格格，什么时候叫奴婢回来啊？”
　　她故意将便宜讨回来，“你就在那做着吧，反正我也嫌你闹。”
　　我垮了脸说道，“您不知道，奴婢是真的想格格啊，在格格这说话也舒坦，九阿哥跟凶神恶煞似的，瞪着眼睛等着揪奴婢的小辫子呢。”
　　容惠格格看我说得可怜，就说“我何尝不想让你回来，你在身边倒不觉得什么，走了就觉得清静了。你再忍忍，再过个几天宜妃娘娘自会放你回来的。”
　　十三阿哥一瞬不瞬的看我，问“九哥老欺负你么？”
　　我瘪着嘴点头，“九爷经常吓奴婢。”他一个撑不住笑了起来，“我看是该吓吓，总是这么冒失，可怎么好?”
　　外面一个小宫女进来请了安叫我“宜妃娘娘微恙，姑娘快随我去吧。”我赶忙站了起来，行了礼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跑到延禧宫，太监宫女们站了一大堆，太医在里面诊着脉，我低声问身边的小丫头翠缕，“娘娘不是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病了呢？”
　　翠缕答“姑娘不知，姑娘刚走一会，娘娘就在院里赏了会雪，可能是染了风寒，再加上旧疾还未好全，所以才……”我点头示意明白了，两个人就噤了声。太医嘱咐了宜妃身边可靠的姑姑说要细心调养着，又说了一些养生之道才离去了。
　　我被姑姑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让我陪着宜妃娘娘，就亲自去煎药去了，宜妃唤我，我忙过去了，她道“青宁回来了。”
　　我忙不迭的说“主子，奴婢回来了，只是风寒，主子尽心将养着，没几日就会好的。”宜妃的病一连三四天都不见好，甚至惊动了康熙，康熙命令太医们好生诊断，五阿哥九阿哥天天过来候着，晨昏定省，从不间断。我也一直在她身边待着，昼夜不敢合眼，帕子一块块的换，烧还是不退。我急了，跟太监说去外面取雪来，他说娘娘身子金贵，雪都化了剩下的全是残雪不干净，这万万不可。我大怒，喊到“烧了两天还是不退，后果可是你担得起的？”他被我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抖抖索索的拿不定主意。
　　九阿哥掀帘子进来，满脸怒气，“狗奴才瞎嚷嚷什么，还嫌主子的病不够严重么？”说完扫了我一眼，踢了那小太监一脚。
　　那小太监赶忙跪了，声音如秋风带落叶抖得不行，“九阿哥饶了奴才吧，青宁姑娘说要用雪水给主子退烧，主子身子金贵，所以奴才才……”
　　九阿哥眼光凌厉的瞪着我，“大胆奴才，你知错么？”我也上来了倔脾气，跪下低头答“奴婢没错，以奴婢之愚见，只能想到这些。”他见我公然顶撞，更气，“你……”我执拗的接着说“九爷还有更好的法子么？”他沉思了半天，然后一甩袍子下摆，向小太监道，“去取雪来，依她的话，拣干净的，快去。出什么事我顶着。”小太监忙屁滚尿流的去了。
　　我也不理他，拿着盆继续到宜妃跟前给他一遍遍的换帕子，反正我这回还死不了，管他什么规矩，这会宜妃人都快死了规矩有什么用？用雪水浸了帕子给宜妃一遍遍的敷在头上，然后喊，“娘娘，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一宿过去，第二天五阿哥九阿哥下了朝就过来了。我忙给他们请了安，道“宜妃娘娘的烧退了，再随太医的话好生调养些日子就好了。”五阿哥温和的看了看我说“好丫头”九阿哥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宜妃悠悠转醒已经是快近下午了，我红着眼喊她，“主子可吓死奴婢了。”她微微笑了笑，身子还是很虚。我问她，“主子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小厨房做去。”
　　她说了几样，我又询问了太医，确定没什么相冲的就去了。服侍她吃了中饭，宜妃遣我去休息，估计知道我这几日很辛苦。
　　我从中午回去一直睡到晚饭结束，醒来的时候，已经上灯好一会了，翠缕看我醒过来，连忙端着留下的饭菜扶着我起来，我笑她“我又没病，你这是干什么？”她笑得暧昧说，“先前十三爷来看过娘娘，问我姐姐的事情来着。”我点头道“嗯”。她接着说，“我跟十三爷都说了，他只是笑，还说姐姐果真是真的勇士。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笑了，亏他还记得。
　　我看着饭菜不是平日里吃的，再蹙眉，“是你留下的？”她忙道，“九阿哥让小厨房特意为姑娘做的。”我一愣，再说，“赶明儿好好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