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为后》一念三千止

45、四五章

　　事情几乎都消停下来，朝中的众位大臣们又把立后的事宜搬了出来。重霄掏了掏都快起了茧子的耳朵，扫了一眼殿下站着的人们，又意味不明地多看了几眼那几位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大臣。最后，目光在沈慕白身上停了停。

　　“立后的事儿，朕最近的确是考虑过。”重霄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那几位想嫁女儿的大臣们的表情。听到重霄对立后的事儿松口，一个个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欣喜跟希望。

　　“皇上的确是该考虑这事儿了。”说话的，是丞相唐昱。“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啊。何况皇上年岁也不算小了，后宫无主不说，又无所出……”

　　重霄看着唐昱眯了眯眼睛。这人还挺有意思。先前他跟甄年走得挺近，也曾为了讨好甄年，有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唐琼许给沈慕白或者甄逸臣。只可惜，唐琼是孝祯太后早就给广贤王重岭留意好了的，只等两人年纪到了就行婚配。结果，还没等到唐琼出嫁呢，甄年就让重霄给办了。这唐昱倒戈得也快，甄年的势力被瓦解了之后，唐昱立马就把自己从里面择了个干干净净，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跟他甄年的势力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听唐相这意思，是有意给朕张罗选秀了？”重霄半开玩笑半严肃地把话题抛出来，等着看唐昱怎么接。

　　“不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唐昱眼下这谦虚谨慎的模样，倒挺像个良臣。“臣只是觉得，皇上该为江山社稷考虑，尽快立后，诞下皇嗣。一是延续皇室血脉，二是不至于我大虞江山后继无人。”

　　重霄弯唇笑了笑，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口气，“唐相说得是。这件事的确是朕考虑不太周到了。不过唐相呀，你知不知道主祭大人曾给朕占过星。唐相猜猜，主祭给朕占出了什么结果？”

　　唐昱愣了一下，周围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他们，重霄这么吊儿郎当的时候，多半不会有好事。何况这次有丞相顶雷，他们也乐得不去出头。于是唐昱只得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臣不知。”

　　“对呀，朕不说，你当然不知道。”重霄笑笑，眼角瞥到陆昭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肩膀也一直抖啊抖的，然后重霄就挺像看陆昭容当场笑出声来的，于是就继续跟唐昱说，“主祭说了，朕的后宫，不能有女人。否则将会祸乱朝政。所以，这立后的事儿，朕的确是考虑过了，但没结果。”

　　重霄说得是一本正经，可唐昱听完却是囧了又囧。陆昭容也果然没出乎重霄的意料，实在憋不住了，笑得干咳了两声。就连沈慕白都忍不住偏过头去拿手挡了挡脸，强把笑意压了下去。连带着那几位想把自家闺女送进宫里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也都跟着僵了僵。

　　于是众人的焦点又全都放在了自家年岁跟重霄差不多，容貌姣好的儿子身上。有几位甚至还打量了几眼陆昭容。因为重霄从小跟陆昭容走得就近，也难免不把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不过也有人注意了一下沈慕白。这小皇帝对沈慕白，那也不是一般得好啊。朝中谁人不知，小皇帝的承乾殿从未留宿过任何人，就连跟小皇帝关系最亲近的陆昭容都没享受过那个待遇。可沈慕白却享受到了！还不止一次！如今几乎是天天啊！可沈慕白到底是有家室的人，大家猜完了，也没人敢坐实。

　　“咳咳。”关键时刻，唐昱还是出了声。“皇上，虽说主祭大人之言必无不妥，可这子嗣……”

　　“哟！”重霄乐了，往龙椅上那么一歪，“唐相难道不知百年前我大虞出过一位景天后么？那可是一位以男儿之身育子的皇后啊。景天后那奉神族的血脉，朕的身体里可不是没有啊。更何况，朝中的史官应该也知道，先帝就是男子所出吧？所以即便朕立了男后，也不代表就没有子嗣啊。”

　　“皇上，这可使不得啊！”唐昱一听，立马就慌了，“哪有帝王育子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要臣等如何跟先帝，跟列祖列宗们交代呀！”

　　“这重家的列祖列宗，需要唐相来交代什么？”重霄虽是装傻的口气，可唐昱却听出一脑门子的冷汗，一句话都不敢往下接了。

　　那几位开始盘算自家儿子的大臣们心里也都打了个鼓。真要是把自己儿子送进宫里了，且不说这皇帝生子有没有危险。单单就是要那么多人都把皇上压在下面，也是他们不太敢想象的画面啊。于是有人开始捅陆昭容了。

　　“陆大人，您倒是出来说句话啊。”

　　“我有什么好说的？又不关我事。”陆昭容翻了翻白眼，我这热闹还没看够呢，谁乐意给你们当那个出头鸟去。

　　“陆大人，那您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您素来跟皇上亲近，倒是也帮着大伙猜猜啊。”

　　“猜个屁。皇上的心思是咱们乱猜的？”陆昭容又翻了翻白眼，反正我就是不出头。

　　窃窃私语声一直不断，唐昱不敢说话，沈慕白懒得说话，重霄听了一会儿，干咳了一声。朝中立马鸦雀无声。然后重霄继续道，“行了，又不是非得朕亲自生不可。皇室那么多宗亲，不都是朕的子孙。到时候挑一个过继过来养着就是了。”

　　话音一落，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把自家女婿的目标锁定在几位还未婚配或者还未纳侧室的王爷身上。

　　重霄看了看心思各异的一群人，又把唐昱当出头鸟了。“唐相啊，没记错的话，琼丫头今年也十五了吧？朕印象里，那丫头跟广贤王差不多年纪，生的也粉白可爱，倒是个难得的佳人呢。”

　　唐昱一脑门子汗还没落下去，这又冒了一层。“回皇上，是十五了。”

　　“啊，那正好，就把琼丫头许给广贤王吧。”重霄说完，还特意看了看重岭。“广贤王可是九岁的时候就跟朕说长大了要娶琼丫头呢。”

　　重霄都这么说了，唐昱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理儿。何况唐昱这脑子转得也够快，反正将来重霄早晚要从宗亲里过继一个子嗣。那这个人选，自然是能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的好。如今重霄竟然指婚给广贤王，唐昱当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就谢了恩。反倒是重锦，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只是听完之后，也平平静静谢了恩。

　　看着重岭那个表情，重霄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说了等雍华王的亲事办完了，就给重岭跟唐琼办，然后就一挥手宣布退朝，立后的事儿说了还是等于没说一样。众人明面儿上不好多说，下了朝之后，却立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五猜六猜的。陆昭容从他们身边走过，只觉得一堆儿堆儿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着。当然，他知道自己也是那群人八卦的对象之一。

　　所以，当陆昭容排除了万难到了神殿的时候，发现就只有沈慕白一个人在这。

　　“无良皇帝呢？”陆昭容趴在门框上没进去。

　　“清澄殿去了。”沈慕白抬眼看了看陆昭容，然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别堵门。”

　　“哦。”陆昭容跳进来，在沈慕白对面坐下来，顺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你不闹心么？”

　　沈慕白挑眉看向陆昭容。“闹什么心？”

　　陆昭容指了指沈慕白的肚子，“就这俩球。还有你跟无良皇帝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这是在抱怨你现在不能把十三爷吃干抹净么？”沈慕白弯了弯唇角，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不乐意，声音平静到陆昭容根本没听出来他什么意思。

　　眨巴了半天眼睛，沈慕白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陆昭容也就把下巴垫在桌子上一趴，颇为幽怨地瞅着沈慕白的肚子。“小锦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就好了……我都等了六年了……”

　　沈慕白乐了，“这话你跟十三爷说去啊，跟我磨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重霄跟我说你是个别扭，我还不信来着，现在看来，你何止是别扭啊，你是真别扭。不掺假。”

　　陆昭容眯了眯眼睛，坐起身来，“个无良皇帝，不教你点儿好。”

　　“哎你别这样啊，朕怎么就不教他好儿了。”重霄一进门就听到陆昭容在抱怨自己，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回来能有点儿声音没有！”陆昭容故意拍了拍桌子，以示不满。

　　重霄在沈慕白身边坐下，就着沈慕白的手喝了口水，“我这不是出声了么。再说了，我又没说不帮你搞定小锦，你着什么急。”

　　“你去清澄殿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慕白剥了个荔枝塞进嘴里。

　　“嗯，跟澄碧商量了一下出宫的事情。”重霄捏了捏沈慕白的手，“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太耽误她了。过些日子就当是澄妃病逝，我再安排她出宫去，换个身份，找个能对她好的人嫁了，比在这里耗费一辈子强。”

　　“也是。你在朝堂上都说了，你的后宫不能有女人，她可不得走么。”沈慕白继续吃荔枝，顺便瞥了瞥重霄的肚子，“不过你在朝堂可说了你能生的，是真能生么？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能生的？”

　　“这话你也信？无良皇帝可是狐狸转世！”陆昭容说完，为了避免自己遭殃，先一步跑到了门口，说完就直接跳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去找小锦了！你别在我背后扔杯子出来！砸傻了不好赔！”

　　重霄捏了捏手里没扔出去的杯子，咬牙挤了一句，“我赔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