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胜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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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迎来了礼拜二的第一场循环赛。
这是正常上课的日子，两边观众席上的学生比较少，学校可不会因为篮球队有比赛就给全体放假，只有社团成员才得到特许。
陵南球队的部员比较多，早早在观众席上挂上了“勇猛果敢”的横幅，与之不逊色的是湘北这边流川枫后援团的粉红大旗。
今天湘北身着红色球衣，陵南则是白底两侧镶嵌蓝条纹的。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按照球衣号码依次介绍出场队员，湘北先开始。
其他人的球衣号维持原状，只有宫城的球衣由7号变为了4号。樱木跟在中锋9号角田悟后面出场，周围的欢呼不少，他挺高兴，看来神奈川的球迷没有忘记他这个天才！但这声势显然无法和他后面登场的流川枫比。
那些后援团的女生怎么一点不见少，她们翘课学校难道不管吗？！正当他在流川枫背后咬牙切齿的时候，又被一阵巨大的声浪冲击了，原来陵南这边的介绍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是4号仙道彰。正式比赛，他的球衣也有原来的7号变为了4号，看来田冈教练换队长的想法只是说说而已，他一如自己所说的，球衣是几号都无所谓，一切全听教练的。
听着周围的呼声，记者席上相田弥生顿时萌生了一个念头。坐在旁边的后辈中村喃喃自语：“只是他出场，就这么大呼声，到底是陵南的仙道还是仙道的陵南啊，都分不清了。”和她不谋而合。
“说对了！”相田弥生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她转过头正视球场，“拥有仙道的陵南……这样的评价越来越多，好像整支球队都是为了他一个人存在。”
“咦？”中村诧异，这可不像专业记者嘴里说出来的话啊，就算她是仙道的资深球迷也不该这么夸张的褒奖呀。
“去年仙道还是新生的时候，就有凌驾于原队长鱼住之上的势头，倒不是只因为球技，更多的是威信。如果仅仅是球技好，是无法领导全队的。通过采访，我们对鱼住同学有一定了解，他属于那种踏实肯干，为人严格，做事一丝不苟的人，完全是个合格的队长，而且还是仙道同学的学长，但队员们却明显更加尊崇仙道同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中村也摸不着头脑。
“仙道同学他……”相田弥生将目光挪到他身上，“你还记得吧，县预赛结束后，我们抽空去了几次陵南，每一次他都不在，从其他队员那里也打听不到他的去向！”她的口气有点恨恨的，中村忙跟着点头。“可见他为人散漫，现在当上了队长，很难想象他会像鱼住同学那样认真负责……你看看陵南替补席上的队员还有那些观众，他们的态度和眼神，充满了对他的认可和期待，仙道同学在全队中的地位分明是更加稳固了啊。”
“也许，当上队长以后，意识到了身上的责任，所以改掉了从前散漫的坏习惯，开始严格要求自己了吧。”冲村思忖着慢慢道。
相田弥生听了，重重左右摇头，表示否定。“我觉得，他不会。”
“真正优秀的领导，对待其他人总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他们从不去刻意要求或是命令，甚至都不讲警告和注意的话，只要他在，就自然产生那么一种形势，让人无法违抗，自觉自愿地服从。仙道同学，就是这样的人了。”
“哈？”中村揣摩着她的话，转头再一看，她双眼已变成了心形。“这就是仙道同学独特的魅力啊！他果然是个天才。”搞了半天，原来只是花痴话啊。
接下来出场的是6号越野宏明，然后是8号植草智之，代替鱼住中锋菅平是11号，较之他们，为最后出场的13号福田吉兆响起的欢呼声是最高的，但远不能同前面的仙道比。
观众席上，水户洋平四人翘首以盼比赛正式开始。有樱木参加的比赛，樱木军团四人必来助威，翘课算什么呀。高宫拿出了装着小钢珠的空饮料瓶，用力晃晃，两旁的人不禁皱眉捂耳。
“你又偷偷把店里的小钢珠……”水户洋平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后排有人议论：“两队的队长都是后卫啊，身高可真悬殊呀，这是刻意安排的吗？还有中锋也是，生面孔啊。咦？夏天的最后一场决赛也是这两所学校啊，你没来看？哎呀，当时的两对的中锋，气势比现在威猛多了！现在这样嘛……换掉的只有两个中锋，其他还是原班人马，仍算是势均力敌啊。”
“听说上次又和陵南打过一场练习赛，好像是输了呀。”野间回忆道。
“又没有花道，我们当然没去啦，事后才听说的，的确是输了，差3分还是4分来着。”大楠补充道。
“既然没有亲眼看到，我们也不能随便推测嘛。”水户洋平耸了下肩，双手垫在脑后。“今天的结果很难说呢。”他注视着场上的樱木道。
“唉，篮球我们一点都不懂啊，以前还有晴子坐在旁边解释，现在啊——”高宫指指湘北替补席。晴子现在和彩子并排坐在长凳上。
另一侧海南的人也来观战了，他们的比赛是第二场。和翔阳两次比赛，一次练习赛一次是上周六的正式比赛，他们都赢了。不少评论隐隐指出，今年出线的队伍恐怕还得是海南大附属。
“真正较量输赢的时候到了。”流川枫在心中暗道。但仙道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正在利用比赛开始前短暂的一点时间为队友打气。
比赛正式开始！
两队中锋跳球，湘北略占优势。
宫城接住球，才一转身，仙道已闪到了他面前，同时身体放低，尽可能与他视线相平，他行动敏捷，运球突破速度极快，这么做可以有效制约他的行动，想利用低位突破没那么容易。
传球的话，可以劫到——仙道目不转睛盯着宫城的眼睛，揣测着他下一步的动向。
对于陵南的人员安排，早前讨论过，他们可能继续让仙道当控球后卫，也可能让他回到前锋的位置专门钳制流川枫，介于两种可能性之下的对策，宫城有所准备。
“良田！传给我呀！传给我！”前方篮下右侧传来的樱木的声音。他正在和福田横向“赛跑”，真的很像是赛跑，他大概想利用自己跑动速度快这一点摆脱福田，但福田也经过了近半年的苦练，不是那么容易被他甩掉。
“这笨蛋！”宫城低声叹道，樱木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片刻。他这样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意图，就算能传给你，现在也不行了。
无药可救的蠢材，流川枫心中短叹。代替仙道当前锋的植草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摆脱对手后，他已从左侧朝中路靠近，准备接应宫城手中的球。
想要单打？仙道也明白他的意图，关键是他接到球后打算如何，自行得分还是……？湘北同山王一战的录像带早些时候已看过，他也是会传球的，不一定执著于在场上和对手单对单较量，再加上上一次练习赛的经验，这次他应该更加不会执著单独较量，不过还不能盲目下定论，需要再判断一下。
流川枫的看法没错，仙道的确是个泾渭分明的人。赛场上，他不会带半点私情，从客观角度来讲，这是优点，说明自制力强，但从其他角度来看，或许这就是冷酷。流川枫当然不会因此失望，也许他并未真正发觉，吸引他的恐怕正是仙道骨子里的这份冷酷与不羁，若这场比赛中他对自己的态度像平常那样，自己才真的会对他不屑一顾。
这时越野紧跟在三井身后跑到了右边，他边向左边移动，边朝宫城使眼色。
这是掩映！“啪”传向右侧的球被仙道截住了。仙道的判断正确。三井是在帮流川枫打掩护。
球到了仙道手里，是陵南抢攻了。
“回防！”
流川枫堵在仙道面前。
他低身运球，迎着那双冷漠又犀利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是个特别不诚实的人。他一下改变了节奏，侧转身运球，展开左臂拦阻流川枫，看似打算强行突破。
仙道真的分毫不受心中那份私情的左右吗？对流川枫的感情到底是有些变质，他清楚得很，但仍有不受影响的办法，只要和上次练习赛的表现如出一辙就好了，避开与他正面交锋，陵南一样能取胜。应该说田冈教练的位置调整计划对他实在太有利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与锻炼，他比夏天同海南交战时更能发挥控球后卫的作用了，撇开闲情杂绪不谈，他也认为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
福田！
说时迟那时快，仙道挑起手里的球一拨，刚好送到正在左侧跑动的福田手里。
“啊呀呀！臭阿福！”樱木亟亟跑过去拦阻，但福田跳投，将球投入篮筐。
陵南率先得分。
轮到湘北进攻了。
“你站在我面前，我的心绪不可能没有丝毫动摇，不过……”仙道目睹着这一幕，在心中说道，“我不会因此放弃胜利，对手是你，我反而更想赢，以不同的方式。”再看流川枫的背影，似乎开始不爽了。忽然想使点小坏，故意追到他旁边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一成不变呢。”言外之意是在指他又专注于单独交锋了，看都不看流川枫的表情便闪过去了，那种神情完全可以预见到。
“这混蛋！”流川枫低声骂道，樱木还在他身边乱嚷嚷，真够烦了。“你滚开！”他拨了樱木一把，跑开了。
“我是不会和你正面交锋的，流川。”或许他又要以为自己是逃避或是害怕了，练习赛结束后他就问过，当时自己给了他一个道貌岸然的正当理由，那些话确实没错，可也刚好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真正的心思——我怕我无法集中精力比赛啊。唉，自己这个人真的是不诚实，而且不老实。仙道不由得笑了。
三井接到宫城传来的球，立即向背离篮架一些的方向跑去，似乎在寻找最适合投三分球的点。他站住，急转身，负责盯防他的越野拦到面前，他高高举起双手，越野虽也想到了他这可能是假动作没有跳起，但注意力显然还是集中在他手上了。他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忽一下放低重心，擦着越野的身体从左侧闯了过去，看到福田正跑这边跑来，他没再犹豫，跳起将球投入筐内。
比分暂且追平，同为2分。
“嘿，你还差一大截呢！”三井冲越野挑眉道。上次练习赛会为这家伙迟到苦头一定是自己状态不佳，今天可不同！
“别在意啊，越野，这才刚刚开始。”仙道从背后拍了下越野的背。
陵南这一次进攻还是由福田来完成。他拿到球，成功骗过樱木后，在篮架左侧投球得分。
看来上半场似乎就打算用他当进攻主力，仙道则负责辅助他，看准时机将球送到他手里，既然仙道不打算自己取分，那么……宫城有了主意，他抬手架在樱木肩上，“花道，不用为刚才没截到那球着急。诱对手犯规的假动作，用那招对付福田，如何？”他的耳环闪了一下。樱木有些不明所以，他又道，“罚球，没问题？”
“哈哈，哈哈哈！”樱木一巴掌用力拍在宫城背上，害得他重心不稳，险些栽倒。“我明白了！你是要我——”“笨蛋！”宫城急忙踮脚捂住他的嘴，“给他们听到不就要提防了！”
“嗯，没有问题！我去诱那家伙上当！”樱木用大拇指指指自己。
“啧，”仙道好像看出些端倪，“植草！”他使了个眼神。
湘北进攻，球到了樱木手中，首先冲过来的不是福田却是对方的8号。
植草的球技虽没有突出的亮点，但各方面都很平衡，性格也不像福田那么鲁莽，樱木想要骗他犯规实在不易。
“攻方撞人！红色10号！”骗人不成，反而被裁判吹了哨子。
福田将倒地的植草拉起来，两人拍手。
“什、什么……”樱木不得不咬牙切齿举起手。
“你这个笨蛋！浪费了一次进攻的机会！”宫城气哼哼踢了他一脚。“要懂得随机应变啊！对手变了，你就用别的招数啊！还有你那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犯规动作啊！”
“蠢材，你又想被赶出场吗？”流川枫经过的时候幽幽丢出一句，樱木听到又恼了。
“行了！你别闹了，暂时就看着8号吧！”
樱木又恼又不甘心但也没法再继续争辩什么。
对手换成樱木，植草倒是着实松了口气，他之所以敢冒险盯流川枫，完全是知道仙道会在后方照应。流川枫的实力并不比仙道逊色多少，那本来就是仙道应该负责的对手，“植草，试试看吧。”赛前在休息室里，仙道没有将后半句话“我会协助你”说出来是为了增加他的信心，让他觉得自己和流川枫之间的差距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而实际上呢，是一对二。仙道主动放弃同宿敌的对决，是为顾全大局着想，为队友争取更多得分的机会吧？
福田接过越野传来的球，挡住他去路的是流川枫。这个一年级的，可比樱木棘手，防守技术也了得……才思考了一下后面的行动，手中的球已被流川枫拍掉了，拿到球，流川枫眼都不眨，直接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发起单人快攻。这13号也是防守的漏洞。
仙道甩开宫城，再摆脱樱木追上来之时，流川枫已经在菅平头上扣篮得分了。落地后，他轻轻朝仙道这边乜了一眼。
“呀……不打算保存体力到下半场了么？”仙道低吟道。
观众席这边，清田笑过之后不禁啧啧摇头，“这红毛猴子怎么不长记性啊，没那个本事骗住对方就别硬来啊。”他觉得有点纳闷，按说从全国大赛回来，他的确是有进步的，怎么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好像又退回原形了呢？旁边神的猜测替他解释了疑惑，“樱木大概还没有完全进入最佳状态吧，听说他休养的时间蛮久，一直没碰篮球，再回到场上，一时难以找那种最佳的感觉吧，也可以是说紧张。”“不可能啦，不可能的，神前辈！他哪会懂得紧张，他可是猴子嘛！”心里有些认可，但嘴上却必须这么说。
“嘿，花道好像越来越急躁了。”樱木军团也注意到了他这一情况。
“这又不是第一场比赛了，周六比过一场了嘛，那天还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哩，这回是怎么啦？”大楠十分不解。
“因为陵南是老对手嘛，再加上花道那家伙这么想打败仙道，情况当然和上一场不同啊。武里嘛，我们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实力真的比不过湘北啊。”水户洋平托腮道。
比赛至此，绝对不能说樱木毫无建树。陵南现在的这个中锋，和人猿大王比差了不止一截。抢篮板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但他的表现确实有点毛躁，本来擅长的带球上篮和篮下投球完全失准，多亏流川枫看准时机从旁补入，这配合很好，却平添了他的焦躁，那狐狸又出风头了呀！篮板可是他抢到的！再说植草，无论他说出多么恶劣挑衅的话也不为所动，面色沉着地盯着他，跟随他的步伐移动，不让他轻易脱身。湘北现在的分数，没有几分是靠他得到了，这么着，焦躁更加剧了。
替补席上的彩子和晴子也有些为他的状态担忧，不由不安地看向教练，上半场比赛已过去了15分钟，比分是35比38，湘北落后3分，也许他会为樱木叫一次暂停吧。
“呵呵呵。”安西教练只是笑着推了推眼镜框。“樱木同学一定能够改变目前的状况。”这场比赛，他并未给予队员过多的提示，说了和上次练习赛一样的话，“我相信你们。”
“我就不信投不进！”好不容易从角田手中接到球，植草却又挡了过来，令樱木无法冲到篮下，他一咬牙，站在中路大力将球扔向篮筐，如果进了，那么就是3分，但是乱丢的球自然是不进。
仙道抢到了篮板球，发动快攻。
“蠢材，你在干什么呀！”三井冲他抱怨道。刚刚他就站在樱木另一侧，高位传球应该不至于被截到，若这个3分球是他来投，就得分了。“注意自己人的位置啊！”
“别在意。”没想到流川枫会说出这样安慰的话。“我们会弥补你的过失。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真正想表达的其实是这个意思。
“可恨呀！可恶的流川！”他再一看，流川枫已堵到仙道面前。哼！他撇下植草，欲跑去仙道面前，可福田却又挡住了他的去路。哇呀呀，这、这些混蛋！
还想单打吗？仙道从他的眼中读不出破绽。
流川枫当然意识到他极有可能传球，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他尽量凭感觉认知其他对手的位置。他的重心移到了右侧，想传球给6号？
仙道确实低身向右侧移动，但没有摆脱，他猛地直起身子，举起双手，将球高高抛出，他的目的并不是摆脱对手。3分远投！
球精准入筐，四周响起了欢呼。
仙道冲流川枫歪头一笑，便跑去回防了。樱木上前本想嘲讽他一番，真是太笨了，竟又被仙道给骗了，果然不靠我这个天才是不行的等等，可一靠近却发现流川枫大不对劲，真正的愤怒不是暴跳如雷，而是坚如磐石的沉默，这令他无从开口了。
其他队友也没说话，他们知道安慰流川枫只会适得其反。
嘿，这样才有意思。“有意思”指的不是比赛，而是流川枫的反应，他本人肯定不知道，他隐忍着恼愠的模样，激发了仙道心中一种别样的兴奋。
“防守犯规！白色13号！”裁判忽然吹响了哨子。
在篮下诱骗对手犯规的伎俩，三井可谓炉火纯青。他只是很有技巧地挨了持球的福田一下，佯装被撞倒在地，这样就得到了一次罚球的机会和发球权。
“看到没，要做就要像三井前辈那样。”他投罚球的时候，宫城在樱木身边悄声道。
樱木现在已不在想那些伎俩，看到刚才仙道那一球，他也很想展示一下三分球特训的成果，告诉他们，那种程度的事自己也做得到！而且他更想打败仙道了。
上半场剩下的时间里，三井和宫城配合，将比分拉近。最后以陵南45：湘北42结束。还是差3分。
中场休息时间里，安西教练依然没有过多的指示。球队经过全国大赛的磨砺以及这半年的苦练，大家确实都有所长进，对方亦然，不能以曾打败过对手的经验自居，要抛弃过去的认知，把这当成新一轮的挑战。
下半场开始了。
湘北决定以三井当主力，陵南没有专门的中路投手，可以利用外围的优势，若仙道有意取分就由流川枫来牵制。
流川枫正有此意。认真想想他还未真真正正赢过仙道，单对单是打成平手，纵使湘北赢过陵南，他却没有彻底打败仙道，他不能忍受，而且现在对方确实又进步了。
“如果流川不行的话，那还是要靠我这个天才了……”樱木渐渐沉着下来，重新揣摩安西教练曾说过的话“和流川同学打好配合”，啧，为了大局考虑，本天才就暂时不和那狐狸计较了吧，若看他有机会，就帮助他……不行呀！我自己也能得分的呀！
其实仙道的工作并不轻松，上次练习赛因为湘北篮下空缺，漏洞较大，陵南的优势居多才赢的，而这次樱木回归了，有效弥补了漏洞，再加上其他队员的成长，他既要看住篮板，又要负责助攻，时不时振作士气，队友被牵制还得自行想办法得分，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他渐渐露出疲态。
“教练，仙道前辈好像已经很累了啊！”陵南替补席上的彦一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应该叫一次暂停让他稍事休息一会儿才对啊，他们还有一次暂停的机会。“那个……我斗胆问一下，控球后卫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太重了些吧，所以的责任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啊。”
“嗯……”田冈教练双手环胸，面色凝重。他的队员平时的确训练有素，上场便能发挥自如，但却没有人能代替皇牌出场！仙道自己亦明白这一点，接受控球后卫这一位置时他就已经赌上了自尊，不能被重担压倒，不然信赖着他的队友则会溃不成军，他无论如何都会撑到最后。
“教练？我，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
“彦一，”田冈教练没有教训他，“现在还不到叫暂停的时候，我相信仙道会有办法撑过去的。”同时他在想，明年四月新生入学的时候一定要招募一个能够减轻篮下防守工作的球员。
“呃……”彦一吞了口口水，转头再度看向赛场，忽然醒悟到若是叫了暂停，就好像觉得仙道前辈不行了，不得不休息一样，这之于他是不能接受的，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啊，我来晚了！”木暮突然走到樱木军团身边，擦擦头上的汗，在水户洋平旁边坐下。“我一直邀请赤木一起来看比赛，他怎么都不肯，我只好一个人来了，出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搭出租车却又赶上塞车。呀，下半场都开始这么久了！”
“诶，优等生军团的四眼哥哥也翘课啦？”大楠他们不禁吃惊。
“不，不，我早就向老师请假了。三年级嘛，学校管得不太严了。”木暮推推眼镜框。“67:65，我们领先2分啊。”
“哈，刚刚赶上来了，上半场是落后3分的。”水户洋平对他说。
“大家干得不错呀！”木暮不由得称赞道，“樱木的表现怎么样？上场比赛没什么发挥的机会，这次他终于大显身手了吗？”
“哈——”四人笑得意味不明，木暮不解，转过头专心看比赛。
“篮板球啊！”
越野跳投未入，球磕在篮筐边上。仙道被流川枫挤在身后，未能及时跳起；论弹跳力，植草也好福田也好，都不是樱木的对手，他顺利抢到了这个篮板，将球牢牢抱在怀里。
“看我的转身跳投！”
坏了！这家伙又来了！宫城和三井同时大惊。“别投！别在人多的地方投！”
樱木这一球也磕在了篮筐上。流川枫占着有利的位置，轻松跳起反手一拨将球补入了。
“你、你，你又抢本天才的球！”
流川枫只是哼了一声，就从他身边跑过了。
“哎呀呀，他们配合得这不是不错嘛。”彩子啧啧赞叹。“樱木抢篮板球，流川来得分，很好呀！”晴子也不住点头。
“呵呵呵。”安西教练露出欣慰的笑容，眼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线。
眼看着湘北越打越顺，陵南不叫暂停也不行了。
“你们做的很好。”安西教练站起来，一手搭在流川枫肩上，一手搭在樱木肩上，可这两人却互相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领先了，流川枫心里依然不痛快，没有堂堂正正和仙道交手的机会啊，这场比赛他自行上篮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没机会截球，和自己面对面也尽可能不强行突破，而其他人防守自己的时候他又从后方干预，想怎样啊？樱木也不太爽，他也想和仙道较量，奈何每次想去阻碍仙道，那个8号和福田就过来妨碍他，不爽啊！
比分能够反超，最大的功臣还是三井。有了流川枫对仙道的牵制，宫城找机会给三井传球就轻松多了，流川枫亦明白大家的战略，球在手里，若见三井那边有空隙，也会把球送到他手里。
“出场了，尽全力打完比赛吧！”仙道站起来，拍拍手对大家说。
其实大伙看得出他打得真是很辛苦，尽自己所能减轻他的负担，但对手实在不弱，没法分出过多的精力帮助他。
上场后，仙道盯住持球的宫城，同时注意着三井的动向，或许他们会用三井到最后，不过看得出他也很累了。
宫城注视着对手，左右倒手运球，猛一侧身，跑向右侧。见他跳起，仙道不忙于拦截，这个位置他不可能投进的，毕竟他不擅长远投。流川！发现了及时补位的流川枫，他料到了宫城的意图。哪知，宫城忽然放下手，反手一抛，将球给了左边跑在福田前面的樱木。
“嘿！”樱木登时刹住脚步。
他想干什么？福田揣摩，刚见识了他那不怎么样的三分球技术，判断他不会在这个位置出手，强投也进不了。他冲至樱木前方，休想突破啊！
哼！你就看着吧，臭阿福！樱木高高举起手，轻轻跃起，是这个节奏了！身体由下自上抖动，“喀”背脊发出了无人察觉的不自然的响动，但球已刷地出手了，这道抛物线还是不错的，球碰到了篮圈，但最终从外侧落了下来。
唔……好像没有大碍。落地后，樱木试着小幅度扭背，异状消失了。
流川枫，菅平，还有角田三人在抢篮板，这时仙道也冲到篮下了，从六只手之间将球一扇，落入越野手中。
陵南快攻。
“蠢材，模仿不了就别用。”流川枫经过樱木身边时又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要不是因为我——”樱木赶忙收口，不能把身体的状况说出来啊。
虽然这一次的进攻成功得分了，但没能改变大形势。湘北守住了2分的优势，直到最后一刻，比分最终定格为湘北77：陵南75。
满场的欢呼声也好，对手落泪的情形也罢，和流川枫统统没有关系，离场前他最后看了仙道一眼，他潇洒的表情中覆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最终也不算正正当当打赢他啊，这成了流川枫的心结。
隔一天和宫越的第二场比赛湘北也获胜了，可周六同海南大附属一战最终败北了。
海南的正选是原班人马，实力确实在湘北之上，又在今年全国大赛上获得了第二名的殊荣，经受的历练远多过于湘北，何况他们缺少了大猩猩这个优秀的中锋。
后来听说海南三战全胜，获得代表神奈川县出席冬季选拔的权利。
无论最后是谁出席都和湘北没有关系了……
接下来真正的冬季到来了，体育馆里的气氛很沉闷。
大家并没有丧失努力的原动力，反而比过去更加拼命，但是每个人身上仍都散发出一股同样的压抑，连话都说得少了。
十几岁的高中生，正处于在幼稚通往成熟的年纪，这个时期的心理很微妙，也很矛盾。他们有时觉得自己足够成熟坚强，能够承载人生的大起大落，有时却又显现出向孩童一般脆弱的一面。他们须要哭泣，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亦是疗伤的方法。哭够了，抹干脸上的泪水，忍着疼痛继续前进，隐忍的伤口会在不断前进中一点点愈合，开出平淡却骄人的花朵。然而不只有看得见眼泪才叫哭泣，流淌在心中的泪水才更加令人疼惜。
为了止住泪水，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训练和平时的兴趣中，专注是忘却疼痛的最好方法。
三井仍每天放学后来到体育馆，他没有正式宣布引退，虽然距离毕业离开学校的日子所剩无几，他最大的爱好和兴趣就是篮球了，在湘北最后的日子也要和篮球队一起度过。
宫城不断修改训练内容和篮球队的规章，作为队长自己必须振作，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等到四月新生入学的时候，篮球队一定会加入有力的新血，要为来年夏天开始拼命了！
自称天才的樱木也有自己的想法，首先不能再让身体影响发挥，他老老实实去医院复查，听取医生的建议，再不怵头基础训练，这倒是令彩子有些惊讶。
至于流川枫，他将更多训练以外的时间花费在侍弄花草植物上，特意去书店又挑选了些关于园艺料理的书籍，新的花盆和修枝剪也买了。
现在是冬天，仙人掌进入休眠期，重点侍弄三色堇好了，春天之前或许就可以开花……骑车回家的路上，他和前些日子一样脑子里琢磨着花卉养殖的事，没怎么注意前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个人。
仙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附近？找自己有什么事？同陵南的比赛结束后，他们之间未再有联系，尽管心结没有了却，但一段时间不见，过去对他所产生的那些心情便统统都忘了。不，不是忘了，而是习惯性的搁置在一旁不去碰，就像从未有过，而此时一见到他的面，曾有过的心情瞬间被开启了。
“我是来履行承诺的。”仙道扶住他的车把说道。“我曾经答应过，让你打到气消为止，于是今天便来了。”
流川枫脑心中乱作一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哈，其实啊，”仙道摆出惯常的笑容，“我是来拜托你收留一晚的。我不小心把公寓的钥匙弄丢了，又赶上房东出门了，没有地方可去呢。”
“一听就是骗人的。”流川枫用表情说。你的朋友多得是，会没地方去，想骗谁？
“……被拆穿了吗？”仙道让笑容保持在嘴边。他短促呼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找个借口来你家。
“为什么？”流川枫依旧在用表情说话。
“非得要理由吗？”仙道眼含笑意，凝视着他。“因为，我想见你啊。”
*
流川枫那种孤傲、与人不友善的性格确实不讨喜，被评价性格差劲也是事实，但本质上他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很宽容——唯有接触多了才能慢慢体会到，纵使和仙道曾有些不愉快的经历，纵使为没能打败他而气恼——只限于球场上而已，隔了段时间，龃龉也同时间一样消散了，此刻为能够再见到他而高兴的心情完全占据了上风。
“一切从现在开始吧，慢慢来。”仙道走入厨房的时候说。
不明白，确实不明白啊。流川枫敞开通往院子的拉门，满院的花卉默默无言。它们无法开口解答他心中的迷惑。
仙道这个人，总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弄得别人一头雾水。就像今天吧，心血来潮跑过来主动说要下厨，因为有次看到自己做的“营养餐”觉得难以下咽——就味道而言确实如此，可这不关他的事啊，然而他却这般回答，“就从今天开始吧，想想能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尝试。”
老是做一些让人搞不清状况的事，但，很难教人讨厌，从心里拒绝。那家伙恐怕也有自知以此为傲，因为这样让人觉得神秘莫测，难怪他讨厌被人猜透，那样的话就等于围绕在身上的神秘消失了，本意被看穿就无聊了，对，他不喜欢没有意思的事。
神奈川的冬天并不算寒冷，一阵阵冰凉的晚风吹过，令人头脑清醒起来。
流川枫忽然觉得维持神秘感或许是仙道的保护色，他依靠神秘感将内心小心翼翼保护起来，若失去了这层保护色他就会不安，或许这才是他讨厌被猜透的原因吧。
“冬天了哦，仙人掌要控制浇水，不然根部会腐烂的。”仙道无声无息出现在檐廊，探头说道。
流川枫一怔，不由得回过头去。
“啊，我发现花卉养殖挺有趣的，上个星期刚刚开始学习来着。”仙道冲他微笑道，“以后多交流交流吧。”
“啊，材料都进锅了，就等煮开后放入咖喱粉了。我记得是这么做没错。”他继续笑道。刚才解释过了，他也不擅长做饭，但是最近买了许多教材，打算从头学起，摸索一段时间就会越做越好了。“哎？你这样的表情……喂，虽然不擅长，像咖喱这种简单料理还是没问题啊。”
“嗯，尝试本来不擅长的事情，努力试着钻研，也会从中发现许多过去不曾体会到的乐趣哦。”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流川枫说。“以后啊，我会常来的，做饭的伙计就交给我吧，你负责吃就好了。”
“为什么？”
“这个，”仙道转转眼中，瞟着天花板回答，“刚才说过了啊，想为你做些我能做到的事。”
就没有其他更具体更有力的理由了吗？流川枫想继续发问，却被他阻止了。
“喂，你什么都不用问哦。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不需要任何原因。”不奢求什么回应，不愿说的话你尽管尽情沉默，你本来就是不善言的人，别为任何事改变，我只希望我面前的你，是原原本本的你，其他的，让我来体会，你的心情，开心也好怄气也罢，让我用心来体会。
“啊！好像水要沸了！我去看看啊！”仙道挥挥手，忙着跑去了厨房。
流川枫望着他搁在起居室的外衣和背包发了一会儿呆，遂扭过头继续和花卉对望。
还好，刚好来得及。仙道揭开锅盖，看看里面煮着的洋葱和马铃薯，可惜没有找到胡萝卜，不过没有也没关系，他将从冰箱找到的咖喱粉按计量倒入锅内。
那些他不懂，亦无法用言语来传达的东西，就用行动说明白吧，无论最后他能否明白，自己都没有遗憾，毕竟努力尝试过了。
他用长柄汤匙搅匀锅里的材料，时不时尝一下，味道似乎有点淡呢。今天吃过饭还是回去好了，反正也只是想找个借口不至于被拒之门外。时间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车，留下来的话估计明天上课又得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胜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