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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明月多情应笑我 ...

  •   人生如梦,因为我们心里仍有遗憾,所以不断回忆,裹足不前。因为我们心间仍有希冀,所以不畏艰难,举步向前。现实中,我们追寻着未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成长,而在梦境中,我们寻找着过去,留恋于那些一去不返的回忆。只是梦醒时分,总要无奈的在那美好上加上“无奈”二字。
      明月多情应笑我,梦里云归何处寻?
      我侧目凝望,漫天星辰,却不见来时路。
      风沙漫天,看不到可归处。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生活在一起的人们彼此熟悉,但是我也开始有了困扰。
      生理年纪小,不代表心理年纪也小,好不好?
      真不知道这群大我四五岁的欧及桑们脑子中是不是梗了根鱼刺,还是豆腐脑投胎,硬是拿我当弟弟,他妈的,老子混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坑里蹲着呢。
      不过我是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等以后他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我一甩手,书就扔到了一边,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两张信纸,准备写信。
      昭看看我,嘴一撇,“小大人,写什么?情书么?”
      我瞟他,“情书写给谁啊?”看他一笑,我又说:“就咱们系那些个女人长得连他妈东施都能从坟里跳出来选美了。”说起来也是,咱们几个长得端端正正的男生,硬是在这工科学校,工科系里等着发霉,值么?估计以后班里的人都要往外发展了。
      “你不是有目标了吧?”妈呀,刚一个月就找好目标了,真是了不起。
      昭“呵呵”两声,“哪儿那么快啊。”我想也是,这刚来北京还要适应适应,在谈性趣不是么?他说:“这是第一学期,总要过了,学习稳定稳定再说吧。”我“哦”了一声,点点头说:“我也是。”
      他还看着我,不过我已经转过头,看向窗外。

      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不知怎么的,手里的笔拿着愣是在信纸上面写不下去。
      忽然有种冲动给一个人写信,但是不知道那个人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再说,我现在写信给他会不会打扰他呢?
      想来想去,就是趴在桌子上发呆,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我起身,将信纸往旁边一推,转头说:“哥,咱们出去转转去吧。”昭眨眨眼,愣了愣,就开始收拾东西,“外面天气不错,你想去哪儿?”我说:“哪儿都可以,就是想出去,待在屋里不舒服。”他说:“去五道口吧。”我穿好外套,说:“你要买什么么?”他失笑:“不是你要逛逛么?那儿挺近。”我叹气,实在不想去那里,一股子怪味儿,“我们去中关村吧。看书。”他手一停,还是说:“好。”

      一路走着,天已经渐渐暗了,路灯也抖着阴黄的光。
      我脚下踢着石子,抬头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说:“真无聊,挺好的天儿,尽在书店里呆着了。”昭笑笑,没说话。我看着他,心想,他陪了我半天,我就看了半天的书,都没理他,挺不对的,他不会不高兴吧。
      我小步蹦到他旁边儿,一把拉着他胳膊,“哥,你今儿个下午没什么事儿吧?”他说:“没有啊。”我看着他,他的眼睛跟星星似的,亮亮的,尤其是在天黑了后。我说:“让你陪我去看书,你没生气吧?”他愣了愣,随后眼睛更亮了,他说:“没有啊。”我说:“本来就占了你一天的时间,还没怎么理你,以后我补偿你,你可别生气。”他又笑了,“没有啊。”
      我愣,“你有没有别的可说的?”
      他还笑,白净净的牙和亮晶晶的眼睛一样吸引人,他说:“没有啊。”
      我绝倒。
      走了一阵,他说:“你今儿个看什么了?”我瞟他,“小说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看的……我看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嗯”了一声,说:“那本儿挺好看的。”我说:“是啊,挺感人的。”他说:“嗯,不过我不喜欢悲剧。”我笑说:“我喜欢,但是我不喜欢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他愣了愣,问我:“为什么?”我说:“太假了,换你你信么?”
      他低头,幽幽的路灯照在他脸上,看不分明,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等了一会儿,已经转身离开了,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我希望有。”
      我撇嘴,冷淡的开口,“有人说过,自己喜欢的人与喜欢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人,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比中□□的机率要低上几万倍。”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去却没有看我,如此渺小的我,他如何看的见?
      “但,总会有。”昭的声音沉稳,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坚定。
      我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许有,但是不会轮到我。但愿你有。”
      之后留给我的,是一片寂静。

      “你们去哪儿约会去了?”
      一回到宿舍就听见老大他们喊,我笑笑,“书店。”
      来我们宿舍的司坐在我的床上,他“嘻嘻”笑着,“书店啊,好地方。”
      方哥也起哄,“是啊,和我们就是不一样,约会都找那么高雅的地方。”
      我昏,我低吼:“哪是约会啊,我们俩就是出去走走而已。”看着他们一脸暧昧的笑,我心说,妈的,俩男生约会什么啊。“拜托,我们俩都是男生,约什么会啊。就是有,也找女的啊。”他们笑,“怎么,你不知道么?”一脸神秘。
      我说:“有什么快说,别跟他妈的便秘似的。”
      老大一愣,我听见身后那人轻微的笑声,心里一下子平静了许多,他没有生气。
      方哥捂着嘴笑,司假意“咳”了一声,说:“就是咱们学校女生少,所以……”他神秘兮兮,“男同性恋很多。”
      我倒,我说:“对面不是就有美女么,还不少呢。”
      “可对面也有帅哥啊,再说这年头,同性恋都快成潮流了。”
      我无语,这我知道,但是也不代表我是啊。不,就算我是,也不代表非要在这里找啊。我看看昭,暗自摇了摇头。我说:“别人是,我可不是。”
      他们笑,我就躲开他们往里走,做到桌子旁边,抽出之前的信纸铺在桌面上,提笔,却不知道写些什么。
      司趴在我肩膀上,“写什么?情书?”
      我倒,“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龌龊啊,我要写信。”
      “写给谁啊?”老大也凑过来,“你在北京还写信,打电话不就好了?”
      我鄙视他,“写信都有气氛啊,再说他住校,那儿也没电话。”
      “他在哪上大学啊?宿舍连电话都没有?”老大一脸八婆的问。
      “他没上大学呢,现在高二。”
      老大“哦”了一声,接着又问:“比你大?”
      我说:“没有,比我小半年。”停了停又说:“不过比我成熟。”想起那人,的确比我成熟多了,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貌。
      “不会是你喜欢人家吧?”老大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我说:“怎么可能啊,人家有喜欢的人,再说了,他是男的。”司在我耳边说:“有喜欢的人怎么了,抢过来不就是了。再说这年头,性别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倒,合着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懂,要不就是装不懂。我推开肩膀上的司,要写信了,闲人退开。我说:“你怎么不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司摆摆手,说:“赶人啊,怕我看你写什么啊。”我没好气说:“是啊。”挑眉看他,“那你还不识相,赶紧走?”他看我,撇嘴,坐到老大旁边,“真是天要下雨,儿要出嫁。”
      “去死。”我一把将手边的书扔了过去。

      戴上耳机,拉上帘子,把自己包围起来。
      提笔想了想,还是写下了第一封寄给他的信:

      朝,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些什么,你好不好?
      可能因为我们太熟了,所以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这里不错,你呢?学习累不累?我怕你学习忙,所以一直都不敢给你写,汗!
      你要是没时间可以不用回了,我就是没事儿干才写信的。哈哈……
      再聊了,学习加油。
      丁

      那一晚写了信,看了会儿书,就睡觉了。好心情的我,始终没有看到对面的昭拉开过帘子。
      本来以为不会收到来信,结果不到一星期就收到了。看我屁颠儿屁颠儿的抱着信回来,又被老大他们唏嘘了一次,不过没关系,反正咱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
      我打开信,才发现寥寥几句,还没我写的那封多呢。不过有就不错了,毕竟那人不是那么喜欢写信。他啊,嫌麻烦。
      没什么实质的内容,不过心里还是乱激动了一把。
      我抱着信,当天就回了一封。过了一会儿,又抽出一张信纸写另一封。
      看着两个信封我微微发呆,老大看着我就说:“又瞅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说:“没啊,像点儿事儿。”他好笑看我,“想什么,和咱几个分享分享?”我笑笑,扫了他一眼,“怎么今天没打电话?”我说的自然是他女友,在上海读书。他“嘻嘻”一笑:“中午打过了。”我说:“哦?这次打了多久?”他尴尬的笑笑:“嘿嘿,一个半小时。”末了,摸摸鼻子。
      昭坐在一旁,瞥了一眼,忽然说:“这次两封信,写给谁啊?”
      我一愣,刚想着这话题怎么又给扯回来了?老大就张口说:“是啊,转移话题啊,你小子。”我笑,“怎么能啊,我这不是顺口问问吗。”他“哦”了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坦白从宽。”方哥也从床上下来,跨过桌子坐到老大旁边,三个人跟听书似的坐我对面,我叹气,瞪了一眼昭,他若无其事的看着我,一派专注。
      我无奈,清清喉咙,准备构思。
      说起构思,无非就是想想怎么把过程交待清楚,顺便整理一下回忆里的东西。

      人总是有冲动,我不知道别人会在怎样的情况下有着怎样的冲动,不过说起我,却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了“在一起”这样的冲动。
      所以当我站在她面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太过戏剧性,脸红了大半。
      “□□,我想和你做好朋友,一辈子的那种好朋友。”
      我想一个男生会和女生说这样的话,不是傻了,就是疯了。然而当时的我非常清醒,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虽然紧张,却口齿清晰的说出自己的愿望。然后在我万分紧张的期待下,她笑着露出满嘴的皓齿,“好啊。”
      然后,两手相握,那是一种名为“契约”的形式。
      我和她的缘分自然不是从那一天开始的,而是在更早之前,我们便见过面。那时的她扎着马尾,清新自然。金框眼镜遮住她的眼睛,但是镜片后的光芒却是难以掩盖,我想我是被那光芒所吸引,不忍亵渎,所以只求作为朋友。
      后来,我们作为朋友,坐在了一起,而在那时我认识了朝,他作为慧的男友,和我成了好朋友。而凑巧的是他坐在了我前面。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儿,也似乎没有发生过。
      我隐约记得,在火车上,我问朝,“你喜欢的是谁?”他伸手向我的方向指了指,我移开脚步,在我的背后是一脸春风的慧。我笑了,心却好像缺了什么,第一次沦陷。
      我记得在军训的时候,我和慧仍旧一个班,一次练兵,慧和已经转班的朝见了面,相谈甚欢,事后,我却觉得被背叛了,那一天我问自己,“为什么不是我?”只是我没有得到答案。
      后来,他们两人分了手,当时的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却有人对我说,“不是因为你么?”我无言,只能苦笑。
      现在,我在这里,认识了新的朋友,而朝祝福我。慧升了高三,却不曾与朝联系过,见面不过点头。听得多了,我却觉得我多少要为此负上责任。

      我抬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怎样?满意么?”看他们三人无动于衷,我撇撇嘴,“我就知道,不好听。也没意思,是你们逼我说的。”我转过头,看着明黄的台灯。
      其实有些话,我不曾说过,就是我对慧有过渴望,也对朝有过憧憬……
      方哥最先开口,却讷讷的问:“你不是说真的吧?”我说:“是真的,怎么了。”他说:“跟小说似的。”我笑,我说:“我也觉得跟小说似的,失真。”老大看了看我,说:“不如你去写小说吧,把这三角恋写成书,还有稿费呢。”我瞪他,“什么三角恋啊。”他说:“谁听了都这么想。”他伸手推推昭,问:“是不是?”
      我呼吸一紧,看向昭,他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我呼的一下放了心,却觉得不满,他就不好奇?他除了“嗯”就没别的要问吗?
      我决定不理他,扫了眼旁边而那两个,说:“我都说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方哥一听就撇嘴,说:“我没谈过恋爱,没什么说的。”说完指了指老大,“好像这里就他有老婆了。”我愣了一下,不是吧?看着昭,我说:“你也没有?”他停了停,想了下,才点了头。
      丫他妈的还想,肯定有鬼。
      我一拍桌子,指着昭说:“你他妈肯定有鬼,想这么半天才点头。”
      我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看他,他皱着眉看我,“没有就是没有。”我刚要回嘴,他就说:“就是有,我说没有,你能怎样?”他挑着眉看我,我这次是真的没话说了。
      不过挺委屈的,大家不就是说这玩儿么,干嘛生气啊。
      嘟着嘴,不再看他。他也不看我。搞得我更憋气。

      第二天,我一起来就听见昭也起来了,他在床上唏唏吁吁了半天,我探头出去,看他穿戴齐全正坐床边穿鞋呢。
      “这么早就出去,有课啊?”我问他,当然声音很低。
      他没抬头,说:“没有,你多睡会儿。”
      我揉揉眼睛,醒都醒了,不睡了。我问他:“那你去哪儿?”
      他穿好鞋,走到我床边,撩开帘子坐下来,又把帘子拉上,我俩就关在了帘子里。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他叹了口气,说:“上自习。”我说:“不是吧,你以前都不上的。”他看看我,还拍了拍我,才说:“所以打算去学校看看,体验一下自习的气氛。”
      我眨眨眼,考期的时候不是都要上自习么,到时候再体验不就可以了,现在有什么可体验的?不解啊不解,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他又拍了拍我,“你要睡么?”我摇头,然后想起自己那两封信,就从一旁抽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帮我寄一下吧。”
      他看着我,半天不说话。在我以为他不打算帮我,已经准备拿回来的时候,才听他说了声“好吧”,把信从我手中拿了过去。

      我戴上耳机,放开音乐,闭上眼睛,脑子却停不下来去想昨天的话题。
      那个时候真的是鬼使神差,去说出那样即使在言情小说里也少有的词,我他妈的还真当自己演戏了。不过那个时候,慧马上就笑着说“好啊”,还真是让自己受宠若惊了。
      一想起来就兴奋,谁说异性朋友不能长久的,我们这不就快5年了么?

      后来那一周通讯的一封信仿佛成了我和过去的联系,儿时的旧日时光慢慢被提起,从初时的暧昧不清,到后来坐在一起的招摇大胆。我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是沉浸在那种过去的温馨中,让我逐渐忘记我们都在成长,我们早已改变。
      昭变得像老大和方哥一般酷爱自习,我猜他们是蹲在哪个自习室里把妹。原本拥挤的宿舍开始经常只剩下我一个人,越觉得寂寞就越依赖信件,像是一种恶性循环,我逃不出过去,也没人解救我,自己固执认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年龄造就了我们的差距,却不肯抬眼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是是什么样子。
      而我和昭似乎也没有开始那么靠近了。
      我无可自拔,他无力挽回。
      即将而来的十一月是我们的一个转机。

      十一月的某一天是方哥的生日,之前就想着第一次兄弟过生日,总要送些什么做礼物,用别的话讲就是这叫以示秦晋之好。
      他们三个天天出去上自习,我一个人留在宿舍,每天说话不过是上课还有睡觉前,还好我们宿舍是不断电的,聊到多晚都可以,我们没人买电脑,只是老大每天忙着堡电话粥,方哥一回来就带着耳机听歌看书,以前昭还好,总是和我说话,这几天估计是上自己累得,回来就睡,也不知道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睡。
      不过我还是找了一天在下课拉住他,我问:“你们上自习都干什么啊?”他奇怪的看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学习啊!”我说:“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学么?老师又没讲什么。”他看我,那双眼睛就是不屑,我生气,但是不知怎的,却不想和他吵架或者打架,就撞成一个什么都没看见,还闪着俩大眼儿装无辜。
      他无奈,只是说:“看书。”
      我懵,“什么书?”
      他眼一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看什么书管你什么事儿啊!”口气冲得跟吃了炸药似的。
      “干吗啊,这么凶。”我转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被吓到了,“不就是问问你看什么书么,至于么。”
      他似乎也觉得有点儿过了,就拉我。我哪儿是那么好拉的啊,就是不理他。他的力气到是大,硬是把我转了个方向,逼着我对着他。
      怎么,吼人他还有理了?
      我瞪他,反正我没错。
      他看着我,先是不说话,然后叹气。
      那么委屈,不要和我说话算了。我转开头,懒得理他。然后听他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口气好的不得了。
      我本来不想理他,可是自己就是贱,听他好言好语的,就想同学一场,哪儿有什么矛盾啊,大家都住一起,逗什么逗啊。
      “我这不是想和你们一起上自习么,一个人老待宿舍多没意思啊。”我撇嘴,虽然说了,但是口气很不好,那他妈就叫“撒娇”,不过我没想那么多,就是事后想了也不会承认的。
      他听了,就笑了。
      我瞪他,你丫笑个屁阿!神经病阿!
      他笑着笑着,就说:“看些闲书,怎么有兴趣么?”
      看他眼睛一亮一亮的诚心悔过,咱也不能太小气了是不?我放松了身体,斜斜靠在墙上,看着他说:“你现在去么?”怕他不明白我还特意加了一句“自习”。
      他听了就摇头。
      不去自习,那去哪儿啊?我没问他,不过那眼神,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我再问他。

      刚好赶上上课换教室高峰,楼道里全是人,我们站在墙角却还是被来来往往的人挤来挤去,他一不小心,就被大书包一抡,整个人就朝墙上趴了过来,我吓了一跳,反射的往后躲,可是已经靠着墙了,哪儿还躲得过去啊!
      要不是他两只手松开我,撑着墙壁,我他妈就成壁画了。
      我转头诅咒那个被书包的家伙,操他娘的,差点压了老子。
      转回头,看他撑得辛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八成是没地方看了,真是可怜。
      我推推他,“你没事吧。”听见他“嗯”了一声,我才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来,一把拉着他的胳膊说:“咱先下楼再说吧,这儿人太多了。”
      他没说话,随我拉着往下走。
      到了楼下,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看着他说:“现在不去上自习,你去哪儿?”他边走向自己的自行车,一边问我:“你有没有事儿?现在。”我跟在他后面说:“没啊,这不才问你有没有地方去,稍我一个。”他取了车,说:“过两天方哥生日,给他挑个礼物去。”
      我一听,原来他也要去买礼物。一兴奋,上去拉着他书包就说:“你准备好买什么了?”他摇摇头,“正想呢,打算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然后他回头问我:“你想好买什么了?”我愣了一下,摇头说:“没呢。”随后一脸谄媚的靠过去,“哥不介意带我去吧。”他眼睛一亮,笑了笑说:“不介意,这不是问你有没有空,就想着一起去呢。”
      我兴奋得叫了一声,就上了他的车。
      他没说什么,就是奋力登车。

      我知道方哥一直苦恼自己脸上的豆豆,说什么就是因为这张脸上的痘子,他才找不到女友。我汗,要知道方哥的个性虽然风风火火,但是要使女生的话,我倒情愿选择昭那样沉稳一些的,和方哥在一起,迟早心脏病爆发。
      不过想归想,礼物还是要买,话也不能乱说。
      我看昭买了张唱片给他,可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我就问昭:“你说,我送他洗面奶好不好?”他回过头,奇怪的看我,那眼神摆明了就是说:你神经阿,送男生洗面奶。
      我也不想啊,可问题是他每天都会提他脸上的痘子问题,老大脸上也有痘子,他那痘子都成了痘坑了,两个人倒是情投意合,一天到晚在那儿讨论这些问题。
      “祛痘的。”我撤了下嘴角,表明自己也很无奈。昭看着我,嘴角扯动,最后说:“不错的主意。”
      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可是他那抖动的嘴角,抽搐的脸颊都说明了他忍笑了很久……
      “拜托,你要是想笑,就笑出来吧。”
      “呵呵……哈哈哈……”
      我已经无力了。

      方哥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苏英打来的,他是我中学的同学,现在也是大一。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我一直知道,只是没有联系他。
      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对我说:去看场电影。
      当时我的表情肯定很奇怪,因为昭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表情有些僵。
      我看着他,耳边听着苏英的声音,忽然觉得很闷,也很害怕,也说不上来怕什么。
      我记得苏英在中学的时候曾经向我告白,虽然说同性恋在这个社会虽然不被接纳,但在一定范围被认同,贪玩还是寂寞,缘由已经不记得了,我答应了他。
      不过当时年纪太小,小的以为在一起多点儿时间,就是所谓的情侣了。我和他严格说起来,连手都没牵过。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节操感过盛呢。
      后来不知不觉大家私底下都传我是个双性恋,不过我无所谓,这是潮流。但是他们都说是我甩了苏英,插足慧和朝,成为万年铁三角之一。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事情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分明就是在不明所以,毫无厘头的情况下,我们俩就玩完了,怎么可以说是我甩了他啊。
      不过我们不得不承认,舆论的压力是伟大的,在过去已经无证可循的情况下,现今的我竟然也认为是这样的。所以多多少少对苏英胆怯了几分。
      靠,难不成真是我欠他的?
      本来想难得苏英生日,要不就陪他去了?不过一看昭莫名的脸色,我哪点儿胆就一点儿都没了,我吞吞口水,就对苏英说,没时间。
      真真可恶,伤害了那么帅一个男生的心。
      我猜,比起其它,苏英的自尊心肯定更郁闷,怎么就伤了它呢?
      我放下电话,想来想去,好听的话也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还没什么实际表示,本来我就比他大,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欺负了对方。
      唉……真是郁闷啊……
      不过一抬头,昭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他说:“不去看电影了?”我一惊,想起来是刚才自己听到“电影”二字,太过惊讶喊了出来。我笑笑,“没好看的啊。”我笑得那叫一个敷衍,看得他直皱眉,“你想去看?”我摆摆手说:“没,我讨厌人多,看电影还不如自己看光盘呢。”他“嘻嘻”一笑,“可惜我们没电脑。”
      我也叹气,没辙啊,这就是单身男子的悲哀啊……

      方哥生日那天他请了客,我也送了礼,不过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说什么“怎么送这种东西啊”,“这不是小女生才送的东西么?”
      我眼一瞪,看着笑得最欢的小柯和谭哲就说:“我送的是实用品,你管是什么啊。”再扫一眼,鄙视的看他们:“再说,总比有人光来这里吃,什么都不送,空手的有诚意多了。”挑衅的看他们,他俩就上脸,蹿过来揉我的头,还捏我的脸,冷不防的来一句:“小不点儿皮肤真好。”气的我只想吐血。
      他们还要灌酒,灌了方哥几杯,就灌老大,还灌我,倒没看到有人灌昭。有人拿就过来,昭就说:“他还小,不能喝。”
      靠,当我是小孩阿,我家遗传好,个儿个儿都是千杯不醉。
      他不喝,难道还不让咱喝啊。
      我笑着说:“没事儿,这迟早要喝的。”说着接过杯子,一口喝干。
      别人看我喝的这么痛快,也过来灌我。搞得像我过生日似的。再说了,就算能喝,也不能让他们灌阿,从来只有我灌人,向来没有人灌我。
      我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酒杯,眯着眼,就往旁边一靠,他们看我的眼神就那么愣了一愣。我也不管为什么,靠在昭肩膀上,就跟只猫似的。我舔舔嘴唇说:“我醉了,不喝了。”说话还有点儿大舌头。
      他们不信,“哪有人说自己醉了的,那就说明他没醉。”“就是,就是,肯定还能喝。”
      我是实在不想喝了,肚子胀得难受。眼睛也难受,想睡觉。懒得理他们,我就把眼睛闭上了,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有人硬是不放过我,把酒杯放到我嘴边儿,就要往里灌。
      老子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我属虎,只有人把我当作加菲猫,还没人把我当作过病猫呢。
      我刚要发作,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我微微睁开眼,透过睫毛看着那双细长的手。
      “他醉了,我替他喝。”昭接过那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一时间,一片安静。
      我睁开眼,眯着适应室内的光线,一双手就遮过来替我挡住光,等我适应了,才拨开那双手,依旧维持靠在昭的身上,说:“拜托,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你们去灌寿星啊。”
      那群人看看昭,又看看我,小柯带头笑眯眯的转身,“方方,来,喝酒……”
      那句话叫得我一抖,险些从昭身上摔下去……

      我撇过头,凑在昭耳边上对他说:“哥,我要上厕所。”
      我知道自己的姿势很暧昧,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
      “要我扶你去么?”他问我。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拉着他就往外走。
      出门时还被谭哲叫住:“小不点儿,哪儿去啊?”其他人也起哄,“小不点儿不成了,要逃了。”我咬牙,妈的他们哪知眼睛看见我要逃?我拉着昭,摆手,在小店门口大叫:“厕所。”然后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昭陪着我进了公共厕所,里面黑了吧唧的,他就扶着我,我就靠着他。反正有人给靠,不靠白不靠。
      靠着他,我慢慢地解开拉链,其实不是很想上,就是不想呆在里面,顺便把昭给拐出来。好不容易,上完了。我拉着他出去,“你不生气?”夜空下,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我的是不是也想?
      “生什么气?”他不解。我说:“硬拉你出来,陪我……上厕所。”我也有些难为情。他笑了,洁白的牙齿也一闪一闪的,他说:“还好。”
      看着他,我忽然有种想法,其实一直这样也不错,他陪着我,其实很包容我,只是能包容到什么地步呢?我不禁好奇。
      我稍稍离开他,不用他扶着,我说:“其实我没醉。”
      他说:“其实我知道。”那干嘛扶我出来?
      我说:“其实我是双性恋。”
      他说:“其实我看出来了。”不鄙视么?不害怕么?
      我说:“其实我喜欢你。”我说的有些颤抖,只是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喜欢这种东西,不是爱,所以随时可以翻供,但是仍旧紧张的要命,怕他推开我,说“你有病啊”。
      只是他很镇定,他拉着我说:“其实我也喜欢你。”他的眼睛再笑,和星星一样,我分不清出究竟是星星看着我,还是他看着我,漫天都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眼睛在其中。我退开一步,说:“我没醉。”我很清醒。
      他说:“我知道。”
      我说:“我是双性恋。”所以我对你不单纯。
      他说:“我知道。”
      我说:“我喜欢你。”比好友很好的喜欢。
      他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我叹气,“你究竟懂不懂我再说什么?”这人不可理喻。
      他说:“我知道。”
      我怒,这人是在消遣我,还是什么,他究竟知道什么啊,再那儿那么镇定。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说了出来。他看着我,笑得很漂亮,眼睛更亮,他说:“我想我懂你在说什么,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喜欢你,与你喜欢我,是同一个意思。”
      我吃惊的看着他,难以置信。
      “我……也许会……爱上你的……喜欢。”我看着他,恐惧且紧张着。
      他说:“我知道。”
      “是吗?”

      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而他除了回答我“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的喜欢,是那么空白无力,他却说“知道”。
      我知道我孤独的想被爱,这他也知道么?
      他的包容让我不由得想起朝,同样的音,却是不同字,不同人。朝从来不会对我说“不”,基于兄弟的情分。基于寂寞的恐惧,我却渴望更多,这一点我自己尤为清楚,只是我们是朋友,生死之交,我盲目的认为一切只是我强烈的占有欲所造成的。
      朝对我的包容,让我学会了依赖和放纵。
      而昭呢?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中学时候,与朝的种种像是事先编好的剧本一样,戏剧且悲哀。
      只是那时幼稚的我还不明白。
      多年以后,我笑着对昭说,年少无知荒唐事。
      喜欢,憧憬,羡慕,以及嫉妒,让那时不成熟的自己误以为那几乎快要溃堤的思念名为“爱”,而对身边那个一直存在的,已然无处不在的依赖与占有只是被命名为“友情”的感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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