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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晋江文学城 ...

  •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贾琮便去给贾赦请了安,并说自己身子好多了,想去寺里烧香还愿。
      贾赦这几日正因元春的事情忧心不已,也没多问,摆摆手让他去了。
      贾琮身上有伤不便骑马,便坐了马车出去。车内除了他以外,还有个从同安堂请来的大夫,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村里的大夫医术不精治坏了徒湛。他虽讨厌极了他,但也没到恨到想他死的地步。
      西山离京都颇有段距离,他一早出来,在车里晃当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到了香儿居住的刘家村里。
      刚到村口,就见一个面相实诚,身材粗壮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开口冲他们问道:“车上坐着的可是荣国府的贾公子吗?”
      张诚在外面回道:“正是!”
      那男人一听,便笑着迎了上来,道:“小人刘大力,昨儿听内人说今天公子要来,我便特地在此等候。”贾琮见是香儿的夫婿,便要下来跟他说话,却不想被刘大力拦了下来,“公子莫下车,这村里的路不干净,小心脏了您的鞋。”说着,便过来牵了马车,朝他家走去。
      刘家在进村的第三家,房子是两年前新盖的,朝南三间正房,东西两边各两间厢房。中间的院子很大,外围用竹篱笆围着,院子里有几个半人高的支架,上面搭着用竹篾编成的大簸箕,里面晒着谷子、大豆、辣椒等物。西边空地上有个大鸡笼,里头养了十来只鸡,放眼瞧去这也是户殷实人家。
      刘大力直把车拉到院子里方才停下,香儿已经在堂屋外等着了,见贾琮来,忙迎了上去:“三爷你可来了!累了吧,快屋里坐。”
      把人引进堂屋内,又倒了香茶,亲自端了水盆过来给贾琮净手:“三爷来得这样早,可是一大早就出来的?路上吃过东西没有?我做了些酥酪点心,三爷要不要先垫垫底?”
      贾琮洗了手,也没心思吃东西,便道:“一会儿再说吧,那位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先。”
      见他如此,香儿便道:“三爷随我来。”说着,把人引至东边厢房内。
      屋子里很干净,徒湛正躺在里面的大床上睡着,身上的铺盖被子一应都是新的,这样细心周到,一看便知是香儿的手笔。
      贾琮看了下他脸色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可醒过没有?”
      “先头醒过一回,不过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香儿站在他身边回说。
      贾琮对跟进来的大夫道:“李大夫,您快过来给他瞧瞧。”
      李大夫上前给徒湛看诊,好半晌才停下手,又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受过什么猛烈的撞击吗?”
      香儿摇头:“这个我们并不得而知,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贾琮等不及问道:“大夫,他这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李大夫拈须细述道:“这位公子的外伤倒不防事,只要敷上几帖药便会好。这腿骨上的裂伤处理得也好,只要不随便移动,想来也能好全。只是他这内伤有些麻烦,这位公子胸腔似乎受过什么猛烈的撞击,伤及了肺腑。若不好生医治,将来怕是要留下病根。”
      贾琮同情的看了徒湛一眼,又问道:“那李大夫您可有办法治好他?”
      李大夫点头:“他这病虽难治,但也不是没办法。我且开付方子让他先调养调养,等下次我来复诊的时候,再看情况更改药方。”说着,又叮嘱道,“这位公子的病情切记不宜动怒,记着千万要让他静心安神,吃的东西也不能太油腻,要以清淡的食物为主。”
      把他的叮嘱一一记下,香儿又拿了纸笔来给他开方子。等一切都妥了,又才领人出来休息。
      饭菜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屉上温着,将饭菜一一摆上桌,香儿招呼道:“乡下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粗茶淡饭,三爷别嫌弃才好。”
      贾琮哪会介意这个,笑笑道:“我正想吃口地里新鲜的呢!”又见桌前只坐着他和李大夫两人,便问,“怎么人这么少,你公公婆婆到哪去了?”
      香儿站在一旁布菜,笑回道:“他们到亲戚家窜门子去了,这会儿且回不来呢。”
      贾琮又问:“刘大哥呢,他怎么不过来一起吃?”
      “您快别管他了,那个愣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国公府的公子呢。跟您坐一桌,怕是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呢。您且自己吃吧!”说着,又给他布了一筷子菜。
      桌上虽都是些家常菜,但做得很用心,就连一盘炒青菜都是选用的嫩嫩菜芯做的,味道爽脆甘甜,贾琮吃得很开心。贾家的吃食都偏油腻,吃的蔬菜里都透着肉味。他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原汁原味的青菜了。一连又添了两大碗饭。
      看他吃得开心,香儿也高兴。见他又要添饭,又怕他吃多了积食不消化,忙劝道:“三爷,这都第三碗了,仔细吃撑了肚子难受。”她家用的可都是敞口的大碗,比荣府平日用的碗大了两倍不止呢。
      看饭钵里的饭被自己吃下大半,贾琮不好意思笑笑,放下碗筷夸赞道:“香儿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吃得我都停不下口呢!”
      香儿收了碗筷,笑道:“倒不是我手艺好,只是这材料新鲜罢了。您要喜欢,我到菜园子里给您摘些带回去。”
      等一切收拾停当,贾琮问道:“姐姐这有住的地方吗?单留那位在这我也不放心,想在这里照看照看。”
      “三爷要住下哪能没有地方呢。”香儿又问道,“您来这儿府里可知道?您不回去,仔细老爷太太们着急。”
      贾琮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我来前已经跟老爷说我去庙里还愿去了。一会儿我叫张诚回去,就说我今晚留在寺里过夜,应该不妨事。”他的行踪贾家人向来不太在意,他不在个一两天,若不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知道。
      陪着李大夫喝了盏茶,贾琮这才把张诚叫来,交待他好生把大夫送回去,顺便把药抓回来,又让他告诉柳儿一声今晚他不回去了。
      等一切安排妥了,贾琮又去看了徒湛,他还在睡着,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打量他。他的腿被上了夹板,脸色苍白,上面还挂着好几道被划破的细小伤痕,看上去挺凄惨的。不过想到自己被打得半死都是被这人所赐,心里是半点同情心也勾不起来,甚至还有一小点兴灾乐祸的感觉。
      看着他这一身伤,又联想到香儿之前跟他说是如何救下他的话。贾琮猜测,可能是徒湛在西山行猎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惊了马,马儿在树林中一路狂奔,他最后控制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
      徒湛颇得圣宠,他出了事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寻他。找到他是早晚的事儿,贾琮之所以不让香儿这么快把他的踪迹说出去,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在作祟罢了。他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些皇子皇孙们实在太可怕了,不丁点小孩儿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却比什么都多。他真心不想再跟他们有半点瓜葛了。这会儿徒湛受伤,又好死不死的被香儿一家所救,这样姻缘巧合的事都被他碰上了,可见还是上天垂怜他的,特意给了他这么一个大好的解脱机会。他若不好好利用,那就真太对不起自己了。
      一直等到太阳西落,张诚都把药买回来熬好了,徒湛才再次醒过来。
      待一睁眼,便看见贾琮坐在床边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眨了眨,感觉到自身上传来的疼痛,才知道这不是梦,一脸疑惑的问道:“贾琮,怎么是你?”
      贾琮笑笑:“怎么,王爷看到我很意外吗?”
      徒湛看着他没说话,但意思相当明显,他很意外。
      “这事儿也巧,这家的媳妇原是我身边的丫头,他见你衣着打扮与旁人不同,遂不敢擅专,就去找了我。”说着,又把他轻轻扶起来,背后垫了靠枕,亲自端了药来喂他,“先别说这些了,这是刚熬好的药,王爷趁热喝了吧。”
      等看他喝完了药,贾琮拿布巾擦了擦手,看向徒湛问道:“王爷感觉可好些了吗?”
      “这药与我先头吃的味道不大相同,可是换了大夫吗?”徒湛问道。
      贾琮点头:“正是呢,我可是专门请了同安堂的大夫来给你瞧病。这药也正对你的病症。”
      徒湛点点头:“难怪,身上倒比先前舒畅了不少。”欣慰的想着,自己果然没看错,这贾琮果是个细心会办事的,回头定要好好赏他一番才是。
      “那就好,”贾琮轻点下头,脸色一变,一改先前的亲和态度,面容清冷的看向徒湛,“王爷,还是活着的感觉好吧?如果就这么死了,您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徒湛听了一愣,他问这个做什么?又看他脸色与先前大不相同,遂又是疑惑又是戒备的看着他,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琮看他神色,勾唇轻哼一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请王爷答应我件事情,如果您同意,当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忠怡亲王。如果您不同意,那就……”
      他没把话说完,只眼角的狠戾让徒湛觉得心凉,他从不知道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小人儿也会有这样骇人的时刻,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大的,狠瞪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别紧张。不是什么难事。放心,放心。”贾琮拍拍他,为解他戒心还扬唇笑了笑,又接着道,“我不过想请王爷给个恩典,还我自由罢了。小人才疏学浅,当得不王爷伴读。”他嘴上虽说的诚肯,眼神中却无半点恭敬之态。
      徒湛皱眉看向他:“就只这样?”
      贾琮点头:“就只这样。”
      徒湛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样威胁过,心里气得不行,嘴硬道:“若我不答应,你又能耐我何?”
      贾琮啧啧摇头,偏头看向他道:“王爷,您看这荒村野地的,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希奇,不是吗?”
      “你以为你这话能吓到我吗?我堂堂一国亲王,岂是你能摆布的?我失踪这么久,想来找我的人也快到了。你又能干什么?”他失踪一天一夜,现在外头肯定有大波人在找他,他怎么可能被他这两句话吓倒。
      贾琮认同的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您得圣宠,您这么个金贵人丢了,皇上指不定派了多少人来寻呢。不过他们再快,现在也不还没到不是?我就是在外面现挖个坑把你埋了,想来时间也是尽够的!您说是吧?”
      虽然他说话一直一派轻言软语,但徒湛就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意,心中一凛,瞪大双眼看向他,怒道:“你敢!”
      贾琮收起刚才的轻松,不甘势弱的回瞪他道:“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不敢的?你别逼急了我!”
      外面夕阳早已落下,屋中如豆油灯轻晃了两下,映得他脸上神情如从地狱爬出的讨债恶鬼一般。
      两人瞪视良久,徒湛被气得胸口闷痛,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讨好他,他哪里像这样用心对一个人好过,他为他向皇上请旨得了进宫的荣耀;他把他放在身边,让别人不敢因他是庶子小瞧他;甚至徒鸿欺负他的时候,他见着了也从来都是拦着的。最后还差点因他,害得他们兄弟失和。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维护着的一个人,到头来竟会这样对自己,现下看他看自己的眼神更是犹如仇人一般。他是绞碎了脑仁也想不明白,他们闹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了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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