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念》回乡路

7、第 7 章

　　突然，一抹小小的身影映入崇武帝的眼帘……
　　恕儿木然的睁着乌黑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片片残骸坠落又消散，如黑夜般无尽无休的恐惧霎那间侵袭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最爱的卓叔叔化作了漫天绯红，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恕儿，要照顾好自己……”刚刚耳边还回响着他的殷殷嘱托，片刻间却已经阴阳相隔……
　　卓叔叔，卓叔叔……
　　恕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甚至没有理会到已经走到她身前的崇武帝。
　　“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崇武帝微怒的声音响起，可恕儿惘若未觉，如幻影般轻飘飘向着那片残骸走去，缓缓的撑起手中的伞，遮着漫天的殷红……
　　“卓叔叔，下雨了，恕儿给你送伞了……”
　　“卓叔叔，你病了，不能淋雨了，恕儿，给你撑伞，”
　　她神经质般的自语着，小手慌乱的去抓那些飘飞残骸……
　　“卓叔叔，你别走，恕儿给你撑伞……”
　　“恕儿乖乖的听话，听你的话，听父皇的话，再不胡闹了，好不好？你别走，卓叔叔……”
　　残骸在她身畔飞旋，触到她小手的同时便化作了红烟散去……
　　“卓叔叔，你别走……别丢下恕儿……别不管恕儿……卓叔叔……”看着消散的红烟，恕儿越发的紧张不安。
　　片片残骸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缓缓的聚集在她身边飞旋，像是再做最后的告别……
　　望着漫天飞红，恕儿觉得自己好像有回到了卓叔叔的怀抱中，那样亲切，那样温暖……
　　挂满了泪水的小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笑，恕儿伸出手去，渴望触碰那些残骸，“卓叔叔，卓叔叔，你不会走了是不是？你不会扔下恕儿的，是不是？卓叔叔……”突然眼前一黑，恕儿失去了知觉……
　　崇武帝点了恕儿的穴道后，恕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片片残骸也伴着她纷纷坠落，顿时血色弥漫……不久，伴着朝阳的升起又慢慢消散……最终，天地间再难寻到他的一丝痕迹……
　　崇武帝抱起了恕儿，长叹一声，将她放在了长塌之上，坐在塌边，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轻轻的拭去恕儿脸上的泪，心中是说不清楚的滋味。回想过去的种种，一种莫名的痛楚涌上心头，如被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他处心积虑得到的女人，最终还是为安王爷殉情了。他唯一的亲兄弟，母亲临死前要他好好保护的亲弟弟，最终还是成为赤血珠的祭品，他有何面目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为什么得到了皇位还是如此的无奈，他想要得到的得不到，他想要给予的又没人要……
　　昏睡中的恕儿仍不安的呻吟呓语着，小小的身影透出无限的悲戚。
　　晨曦清冷阳光，透过窗棂射到殿内，昏黄的光线，映的大殿份外苍凉孤独……

　　暑去寒来，昔日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这几个月来，恕儿常常自己跑到御花园的梅林中，静静的站在红梅树下，不让任何人打扰……
　　恕儿静静的望着满树鲜红，有些炫目的头晕。她的身子轻轻的晃了晃，或许是站的太久了，消瘦的身影有些吃不消了。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恕儿一阵寒战，可小脸却异常兴奋起来，她展开双臂，闭上眼睛尽情的感受着刺骨的凛冽，寒风中的红梅树左右摇摆着，满树红梅飞飞落落，打在恕儿的脸上，身上……
　　她缓缓睁开眼，仿佛置身与梦幻中，寒风中飞舞的红梅，是如此的圣洁，就像卓叔叔的怀抱，那样遥远却又温暖……
　　自从看到卓不凡消散后，恕儿便恋上了这片梅林，因为在这里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卓叔叔的气息……
　　红梅花纷纷扬扬飘落，恕儿沐浴其中，一股暖流从心中慢慢涌起。她伸手到怀中摸出一枚玄色玉蝶。她轻轻抚摸着玉蝶，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卓叔叔，你在那里？恕儿好想念你，你知道么……
　　恕儿平淡的小脸上显着一抹似有如无的笑，可是笑容背后却透出着深深伤痛，一种本不应该属于一个十岁小姑娘的清冷的笑……
　　卓叔叔，你听得见数恕儿在叫你么？卓叔叔，你为什么要去祭祀赤血珠？恕儿没有母后，父皇也不喜欢恕儿，只有卓叔叔你疼爱恕儿！可是，你也不要恕儿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恕儿轻柔的抚摸着玄蝶，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打落在蝶翅上，晶莹剔透……
　　忽然，玄蝶双翅颤抖，发出阵阵鸣音。
　　恕儿吃了一惊，差点将玄蝶扔到地上，恕儿双手捧着玄蝶，瞪大眼睛仔细瞧着。
　　玄蝶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活了一般，它的鸣音越来越响，翅膀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霎那间，周身散出琉璃般奇异灵动的光彩。终于，飞出了恕儿的手掌……
　　玄蝶如一枚被风吹起的墨色叶子，在红梅林中飞舞，灵动的光彩让整个梅林都如仙境一般。
　　恕儿惊讶的张大的小嘴，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动的玄蝶，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玄蝶在空中盘旋了一阵，有飞到恕儿身边，绕着恕儿飞舞，接着又又向远方飞去，仿佛在召唤恕儿一样，小姑娘的好奇心早被吊起来了，恕儿迈开小脚，跟在玄蝶后面一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