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检察官]Seven Lies（L君同人）》攸关天下

11、最终回（下）

　　接下来一间在三楼，占据了整整一层，闵泰延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人像，一张由无数张画像和照片拼出来的女人的头像。
　　照片上是L和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拉着手，做着鬼脸，或者手捧着各种小吃，在山上，田野上，游轮上，但更多的还是在一个小小的公寓房里，他们在笑，放肆的，温柔的，夸张的，恬静的，让人忍不住也想跟着快乐起来，但更想的却是哭。
　　“是有多寂寞，才能画出这么多画来填补他的夜，”露娜擦了擦眼睛，打开书桌上的电脑，“来看这个。”
　　电脑里只有一个文件，是一段msn聊天视频。

　　闵泰延点开它，屏幕被分成两半，左面是眼里不带嘲笑和悲伤的、显得更年少的L，右边则是穿着制式工作装的短发女孩，胸前别着蓝银字的写着“东政储蓄所柜台专员尹荷娜”的名牌。
　　“尹荷娜小姐，”L嘟着嘴，怪声怪气的说着，“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啊，我想想，”女孩皱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该交房租了？不对不对，该发冷气补贴了？也不是啊……”
　　“尹荷娜！”L提高了声音，但并没有吓人的感觉，反而是有点委屈似的。
　　“哎呀知道了，”女孩摆出恶作剧成功的坏笑，“我们认识四周年纪念日嘛。”
　　“那你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L用和他们见到过的冷酷完全不同的样子撒娇似的说，“纪念日啊，我想多和我们娜娜待一会儿啊。”
　　“真拿你没办法，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还嫌我烦的，”女孩做出嫌弃的样子，却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好啦，乖乖等着，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
　　“两个小时很久诶！”L抱怨着，“你们社长不是出国了吗？你偷跑也没关系啊。”
　　“可是室长还在嘛，被扣了全勤奖就不能买画板给你喽。”
　　“那，我不画了，”青年孩子气的鼓起脸颊，“你快回来嘛！”
　　“不行，你答应我要画完的，娜娜和小虎牙的幸福生活，”她瞪着眼睛说，“说话不算话你的虎牙会掉的！”
　　“没有，会一直在的，”L居然得意洋洋的龇出自己的獠牙，“所以啊，你也快回来吧。”
　　“啊，有顾客来了，”尹荷娜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去接待一下，弄完这个就回去，你老实呆着，给我做冰淇淋哦。”
　　L得逞地笑了。随后是轻轻的“啪”声，L这边的笔记本电脑被合上了。
　　但是摄像头还在工作，记录着青年愉悦的哼着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模具仔细的做着冰淇淋，然后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个闪光的环状物放进底座里，无法控制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而另一边的情景却是惨烈的模样。
　　闯进储蓄所的三个蒙面男人，把试图锁上金库的尹荷娜摔倒一边，在她想要爬着躲开时一刀刺进了她的胸口。
　　女孩那边的音频被关掉了，但还是能从那痛苦扭曲的表情中感受到那种无助和哀伤。那一刀刺到了肺，她没有立刻死去，她向身边的同事求救，可离她最近的女人尖叫着甩开她满是鲜血的手跑开了。
　　闵泰延从模糊的视线中认出了那是金主熙，被星探发掘出道之前的她。
　　劫掠持续了十三分钟，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刚刚还在和男友调笑的女孩子已经连本能的抽搐都停止了。
　　这时候这边的青年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可能已经被女友看到了，赶快过去想关掉，却只看到一片血泊中那团不再闪耀着生机的栗色短发。
　　最后一个镜头，是被悲伤、愤怒和难以置信扭曲了的含着泪的血红色眼睛，和闪着寒光的獠牙。如同受伤的孤狼般的哀嚎，震得他耳中轰鸣。

　　屏幕上跳出“播放结束”的字样，闵泰延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扶手椅里面。
　　“马上就能向她求婚的爱人，因为突然的变故再也不能相见，还几乎是目睹了她的死亡，”露娜坐在地板上，颤抖着，“唯一明白的知道他的秘密，坦诚的接受他，专一的爱着他的人，就死在他眼前……我从房间里看到的悲伤……让我喘不过气来……”
　　闵泰延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状况，任谁也没法理智下去吧？就算是发誓用生命捍卫法律和正义的他，那个瞬间，也快要炸开了。
　　那样美好的感情，只是看着就让人快乐得嫉妒，却在一瞬间，被毫不留情的毁掉。
　　完全的，崩塌，覆灭。

　　那个时候，失去了娜娜的小虎牙，天都该塌了吧？

　　犯人吴锤子，收受贿赂而藏匿证据的安炳浩，见死不救的金主熙，对那些人的恨，该是像刺进骨髓里的针一样，时时刻刻疼痛着向心脏的地方钻吧？
　　他尝过失去妍智的滋味，但那时他还是普通人，有相好的同类，还有明媚的未来，而对于L，却是所有的爱和美好都顷刻化为尘灰了。
　　L是孤单的，是封闭的，那个女孩走进了他的心，走进了他最深最柔软的地方，他甚至想要向她求婚了。
　　但刀子插在了她的胸口，也插在了他的心上。
　　他疼痛，他流血，他怒吼……
　　他的心不会再跳了。

　　“6月8日，小雨，权终于带我去了他的家，满满的都是那些悲伤的回忆……权其实比谁都更爱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好像并不爱他……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他的，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露娜拿起桌上的日记本念着，“我抱着他睡觉，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是怕黑的，怕冷的……”
　　“7月16日，快乐的太阳天，我终于攒够了给权买颜料的钱，我不喜欢他画素描，他的世界不应该只有黑白的颜色……约会的时候居然睡着了，权抱我回家，他的手其实很暖的……”
　　“3月1日，晴，我怀孕了，虽然不知道吸血鬼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但应该会像爸爸一样可爱……我还没告诉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5月29日，雾，今天是我和我们权的四周年纪念日呢，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我决定要告诉他宝宝的事情了，这个小不点很奇怪，都三个月多了居然一点也不闹腾，我都快忘记他了，也许慢热是吸血鬼的通病吧……不过话说回来，两只吸血鬼我会不会养不起啊……”露娜把一张X光片递给他，“小奶油，14周了……尹荷娜死的时候，还一直在捂着肚子……”

　　闵泰延跌跌撞撞的走到楼梯边，他一刻也不能呆在那里了，他受不了，也无法理解L怎么能受得了，那种压抑至极的悲哀。
　　他坐在台阶上，胸口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
　　他却又闻到了血腥味。他抬起头，看到挂在楼梯栏杆上的一件外衣。
　　破烂的，沾满鲜血的外衣……
　　他习惯性的捏了一点尝了尝。

　　他看到了L。

　　浑身是血，裸-露在外的皮肉没有一处是完好的L。
　　除了脸上伤痕少些，其他地方几乎是惨不忍睹的L跪下来，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妍智啊……”L用外衣紧紧裹住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然后是晃动的视野。
　　也许是吸血鬼的精神力比人类强一些，他能一直看到伤得不成样子的青年用尽全力抱着她，走上了那座桥。
　　然后是搏斗，两只垂死的野兽，一个为了掠夺，一个为了守护，拼上了性命在搏斗。
　　死亡反而是平静的，他只透过妍智的眼睛，看到那双流着血和泪的红瞳，带着深重的无力和悲哀，好像即将被岩浆吞没的是他一样。
　　“不要！妍智！求你！”
　　闵泰延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没有生理上的疼痛，只有快要让他痛到死掉的自己的心跳。
　　妍智的心思，是小孩子一样的纯然，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她看穿了L对最后的幸福卑微的祈求，她最后的感情是怜悯，还有爱。
　　阿爸啊，这次是小东西不要你了，所以不要伤心，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还坐在大厅的露娜突然听到了一声哭号，她吓了一跳，赶快跑出去，却只看到伏在楼梯上、把头埋在一件布满了干涸血渍的外衣里的检察官。
　　她轻轻蹲下去，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
　　妍智对于闵泰延来说，虽然是最爱的妹妹，但七年过去，那样的痛楚总也淡去不少，而对于只能用痛苦的回忆和复仇打发时间的L来说，妍智的死，熄灭了他生命里，最后一盏灯。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她才不顾损耗身体用意识联系他的，因为她看出来，L已经生无可恋了。

　　所有的快乐都是谎言，所有的幸福都是虚空，所有的永恒的诺言都是一触碰就会消散的幻影。
　　而他已经不想再活在随时会破灭谎言里了。
　　Seven Lies，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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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怎么样了？”男人站在一座巨大的黑色棺木前，对着手机说。
　　“如果只是饥饿的话是不难办的，可他身上真的有太多伤了，都是大概十天之前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好像是吸血鬼造成的，那样的伤口会不容易长好……”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划过冰冷的木板，上面手工精心雕琢的花纹讲述着吸血鬼被放逐的故事，血色的夕阳照在上面，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凄凉的颜色。
　　“泰延啊，我尽力了，但还是……很抱歉……送来的太晚了……”男人依旧沉默着，他松开手，任凭手机掉下去，掉在养着墨绿色水草的鱼缸里，发出咕咚的轻响，在黑色的水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他轻轻推开棺木的盖子，并没用多大力气，经常被原主人开关的棺盖已经和沟槽磨合得很好了。他坐进去，慢慢的躺下，把自己关在里面。

　　好冷啊。
　　好黑啊。
　　冷得他都想哭了。
　　黑得他都想忘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