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梁》静品白开水

7、为谁不眠独占星

　　吩咐完温儿好好照顾韵诗之后，蓝墨轩就迈着大步径直走向了位于东厢房的父亲的书房。
　　此刻，蓝衡正站在书架旁随意翻着一本《孟子》，案子上的香茗，还冉冉升腾着热气。
　　“父亲！”蓝墨轩轻轻敲门，听到里面的应声后方推门进入，走之跟前抱拳弯腰深深施了一礼。
　　“轩儿回来啦……”蓝衡并未抬头，眼睛仍停留在书本上
　　“嗯，父亲！孩儿今日有事情想要向您禀告！”蓝墨轩为父亲拉出了一把椅子，自己仍是站着。
　　“嗯，什么要紧事？说来听听。”蓝衡放下手中的书本，撩起长衫坐进了椅子里，抬头看向蓝墨轩。
　　蓝墨轩把今天看到“倚翠阁”的龟奴打手如何强抢民女，叶天又如何救下韵诗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当然，故意隐略掉了初见韵诗时她身着奇装异服的情形，和自己为她买衣服的种种。尔后问道：
　　“父亲以为如何？”
　　蓝衡听完，脸上微怒，双眼眯起，似是沉思，一只手抚上唇下的美髯，来回婆娑了两下说道：
　　“他们还真是愈发猖狂了，竟然做到强抢民女的地步！真是可恶至极！”
　　“父亲可有办法应付？孩儿直言，真的不能任他们肆意妄为了”蓝墨轩此刻也略微激动的说。
　　“应对之法，暂时还无。为父虽不惧转运使官职高于为父，但此刻没有切实抓到他私建妓院，逼良为娼的确切证据之前，还真动不了他。再者，按大宋律法，为父虽为京官，但是地方府级签判，对于上级无权监察，他既为两浙路转运使，为父更不能越级弹劾，太守大人常日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颇为无奈，也只能暂时搁下，免得打草惊蛇……”蓝衡左右思忖后无奈摇头说道。
　　“父亲所言极是！至于，今日救的那位韩姑娘，因天色已晚，孩儿已经私自做主留在了蓝宅，此刻已安排她在兰苑歇息。”蓝墨轩认真思考了父亲的话后道
　　“哦，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就自行做主就行了。算算时日，为父也任期将满。或许任满回京后会有更好的办法。”蓝衡站起来回踱步说道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蓝墨轩抱拳施礼道
　　“有何事，你尽管说出，为父能办的自当为你办到。”蓝衡踱至岸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若可以，孩儿劳请父亲明日到府衙公务的时候，顺便帮孩儿查看这杭州户籍簿，试看在这里杭州城内可有韩姑娘的亲属，以便早日让她和亲人团聚。她或许是因为惊吓或许是其他原因，此刻多半事情都记不得了。”蓝墨轩怅然说道
　　“查户籍簿自是好办，只是她又没说亲属姓甚名谁，家居在何处，这个着实不好查。”蓝衡微微皱眉摇头
　　“父亲，不如这样，烦请您在府衙中多多留心可有人报官寻亲，还可劳烦监军大人吩咐城中军士尤其是守城军士，留心是否有人在城中寻人，孩儿这几日也留意一下坊间。这样多管齐下会更容易一些。”蓝墨轩出主意道
　　“嗯，此法可行，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你也嘱咐一下温儿，看这姑娘一两日能不能想起些什么，一旦有关身世的就立刻回禀于为父。”蓝衡背起手来走到蓝墨轩面前
　　“是，父亲！天色已晚，父亲还是早些歇息吧！孩儿告退了。”蓝墨轩弯腰行礼
　　“去吧，去吧，以后行事小心些……”蓝衡嘱托道
　　“是，孩儿去了。”蓝墨轩轻轻退出并带上房门
　　寂静如水的夜，蓝墨轩仍是无眠，负手立于窗前，透过纱窗，风吹起他散落在肩头的乌发……
　　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愤然？无奈？惊讶？种种情绪交织起来，却只化为了句句疑问……她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来自京城吗？她还有什么亲人？她的失忆是真是假？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在湖边？又是为什么那般打扮？而又是为什么对于普通的事情都显得“无知”？
　　初见她时，未施粉黛，却白皙透明的脸庞；充满惊讶的如水明眸；不点而朱的双唇，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她虽极力掩饰，却难掩眼神中的慌乱与无助，直觉告诉自己她并非坏人，并且她那无奈的神情，竟然勾起自己内心深处的怜惜与保护欲望。
　　想到这里，蓝墨轩猛然的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一向冷静，虽正义，却一向不会乱了心绪，失去判断力，今日是怎么了？他始终相信，一切事情都有因果可循，可今日的她让自己猜不透，看不明。唉，既是事事有因果，这些疑问也终究有解开的那天吧，自己何必此刻枉费心神？
　　微风细细夜已深，独起占星不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