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梁》静品白开水

28、情深深雨亦绵绵

　　早晨韵诗从朦胧中醒来，以为天还没亮，隔窗一看，天气阴沉沉的，正在下雨，怪道屋里这么黑呢。穿衣起身，到莲花漏旁一看，原来已经是巳时过半。打开雕花房门，院内已经有些许积水，想必夜里已经开始下了。昨晚还纳闷，每年逢七夕多会下雨的，昨晚却月明星稀晴朗好天气，没想到还是下了。
　　正在韵诗出神的看着雨想着这些时，院门响了。正房中的张婆婆欲颤颤巍巍的走出开门，韵诗回神忙喊道：
　　“张婆婆，使不得！这么大的雨，您老别动，我去开。”
　　说着就跑进了雨里，张婆婆紧张的喊道：
　　“哎，姑娘，慢点！伞，伞……这丫头……”
　　到了门楼那，韵诗随便摩挲了下身上的雨水，顺手打开了院门。接着一愣，欣喜的问道：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看你！”那人脸上蓦然一红答道，不错，正是蓝墨轩。只见他身披长斗篷，一手背着，一手撑油纸伞，长身玉立，肩部散落的碎发上，还沾着些许水珠。
　　“走，快进屋去！”
　　“怎么出来开门，伞也不打，淋病了怎么办！”蓝墨轩宠溺的嗔道
　　“哪里就那么娇弱了！”韵诗朝他皱了皱鼻子说道。
　　进屋后，韵诗接过他手中的油纸伞，放到一旁，正欲转身，眼前竟多出了一抹胭脂色。是一枝并蒂莲，想必刚才一直被他藏在背后，只见粉嫩的花蕾上还挂着点点清露，娇媚异常，心中一喜，忙接了过来：
　　“哇！真漂亮！大雨天的哪里采来的荷花？”
　　“买的，知道你喜欢，恰巧刚来的路上，见一个小女孩顶着雨卖花，便买了枝。”蓝墨轩温润一笑说道。
　　“来，把斗篷脱下吧。看！都淋上雨了，脱下来晾一晾。”韵诗把花插在花瓶中放在案上，走过来，发现他的衣角全湿了。说着就要替他解斗篷，谁知到了半路竟被一双大掌截住。脸上一红，忙挣脱，接着去解衣带，嗔道：
　　“先别闹，把这个脱了。还说我，自己也不看看什么天气，就巴巴的跑来！”
　　蓝墨轩又是一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韵诗把斗篷搭在衣架上，又转头接着说道：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烧壶开水，给你泡杯热茶。”
　　正欲出门，腰间一紧，就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蓝墨轩柔声说道：
　　“你别忙了，我不冷，也不渴，只想和你说说话。”
　　韵诗身体一僵，不再说话。想起昨晚的情景，脸颊又不禁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蓝墨轩松开，扳过她的肩，使之与自己面对面，接着双手拉起韵诗坐在桌边。
　　“怎么不说话了？”
　　“怎么不见你带香囊？”韵诗一时有些语塞，半天才蹦出一句。
　　“傻丫头！这么珍贵的物品我怎么能戴在外面？在这里！”蓝墨轩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暖暖一笑，拍拍左边的胸膛说道，那可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韵诗不好意思的莞尔，双臂交叠放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歪着头定定看着蓝墨轩。
　　“为什么老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泥点儿吗？”蓝墨轩有点局促
　　“没有，想看，怎么了？”韵诗抬了抬下巴有些霸道的说道。
　　“呵呵，没怎么……”这下变成蓝墨轩不好意思了。
　　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一会儿娇羞，一会儿微笑的表情持续了一刻钟之后。韵诗正了正色说道：
　　“墨轩，我想出去工作。”
　　“呃，你想做什么？”蓝墨轩微微蹙了一下问道，内心也知道她早已下定决心，自己也阻拦不得，不过希望她想做的事情，自己能帮上忙。
　　“墨轩，你有没有仔细看，我送你的香囊与市面上的有和不同？”
　　“看了，是有不同，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同……”蓝墨轩认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昨天晚上回去，自己反复把玩着香囊，爱不释手，当时就看出不同寻常。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是绣法不同！”韵诗站起来，有些许得意。
　　“还真是！这是什么绣法？”蓝墨轩立刻伸手探到怀中掏出香囊，反复的研究了一下惊讶的说道。
　　“这种绣法叫‘十字绣’，又称‘挑花绣’。虽然唐朝就已经有了，但现今恐怕整个大宋，会的人也没有几个，你说靠我这手艺，可有饭吃？”
　　“当然！不过，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绣坊，如何？”那天绣香囊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这个……着实不易！你可知，我们汴京的‘汴绣’早以其绣工精致，针法细密，图案严谨，格调高雅，色彩、秀丽而响誉全国？现今与‘苏绣’、‘蜀绣’，‘粤绣’、‘湘绣’并称‘五大明绣’。不提别处，只这汴京城内相国寺东门外，便有‘绣巷’一条街，绣坊栉次邻比，有名绣坊数不胜数，明绣佳作，竞相生辉；只一个专为皇帝王妃、达官贵人绣制官服及装饰品被称为‘宫廷绣’的‘文绣院’，就汇集了全国杰出绣女三百余人；百姓绣户更是遍地开花。你确信自己的绣坊能傲立于这群“秀”之中？开绣坊是否考虑欠妥？”蓝墨轩皱了眉毛，滔滔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汴绣’技艺自然是博大精深，刺绣高手更是人才辈出。此刻我想问你，汴绣技艺可是这满京城人人都精通？一幅较容易的黄荃《写生珍禽图》作品要绣多久？绣完成品价格几何？普通百姓可买的起？”韵诗莞尔一笑，悠悠问道。见蓝墨轩沉思不答又接着说道：
　　“‘汴绣’技艺纷繁复杂，针法多变，细密精湛，显然不是人人都会，一般简单的作品绣下来也至少要个把月的时间，而成品价格更是使普通老百姓望而却步，如若材质更好一点的，普通老百姓便是无人问津。而我这种绣法的特点就是：简单明快、成本低廉、材质要求不严、用途广泛，服饰、佩饰、家居、艺术均可用。再加上，我已悉数掌握此锈技的所有绣法。即使是这样仍不算什么，绣法大家都能学，最主要的是：我会不断开发新产品，新绣样，保准市场上都没有的新鲜花样。这样一来，我的优势就出来了，我要服务的客户对象便是广大人民群众！让整个大宋百姓，人人都会绣，人人都买的起绣品，用得起绣品！”韵诗说到最后情绪高涨，激情四射，最后一手掐腰，一手高高举起，如果再给她一把拖布的话，真是像极了某国的著名雕像“某某女神”了……

　　“……”蓝墨轩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些惊讶，有些诧异，更多的赞许。部分听得懂，少部分一知半解，却好像都很有道理似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动作，不停的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此时竟然觉得她浑身光芒四射，活活的一尊“女菩萨”！
　　“怎么？吓傻啦？”韵诗以为他会为自己这一番陈词拍手叫好，谁知眼前只是多出一只“呆头鹅”。放下胳膊，伸手拍拍蓝墨轩的俊颜问道。
　　“韵诗，我好像捡到宝了！”蓝墨轩配合的演戏，仍用痴痴的眼神看着她，嘴中喃喃说道。
　　“啊？什么宝？”他突然冒出这一句没头没脑话，韵诗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
　　“你不就是一个无价之宝么！”蓝墨轩略有深意的一笑，接着一把抱住她的腰说道。
　　“好呀！你竟然又调笑我，上次不是说了不敢了么，这次又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粉拳就要抡起，蓝墨轩见状，忙松开拦着她腰的手，站起来，便慌忙跑着躲闪，韵诗在后面追逐，一时嬉笑声充满整个房间。

　　韵诗眼看蓝墨轩就要落入自己的“魔爪”，内心一喜，没注意脚下，竟被床前的踏板生生绊住，半个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床上。蓝墨轩的衣角被她扯住，一个重心不稳也随之倒了下去，还好没砸到她身上。此刻二人保持侧摔的姿势，面面相觑着，一时间空气凝滞，气氛暧昧……
　　“我错了！主动领罚好了……”蓝墨轩眸光一闪，略含深意的一笑，挂着满无辜的表情说道，接着俊颜就凑了过来。温润如他，没想到竟然也会这样调情，韵诗羞的脸颊一红，心跳加剧，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妈呀！不好！上了“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