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梁》静品白开水

21、吾乃梁山孙二娘

　　暑天正盛，热潮翻涌，越往北上，越是觉得酷热难耐，更何况刚刚过了在现代被称为内□□大火炉”城市之一的南京，宋时称江宁府。
　　原本韵诗还期待着到了江宁府能稍做停留，亲眼目睹一下“八大古都”另一都城的芳容，见识一下宋代的秦淮风情，尝一下被称为“秦淮八绝”名吃。此刻，所有的期待都化为泡影。天气炎热，两天前只是匆匆的路过江宁府，并未停留继续北上……
　　马车发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艰难的向前推进，马儿拖着高大的疲惫身躯，似是不情愿的吃力奔走着，鼻孔中噗噗的喷着热气，就连哒哒的马蹄声也显得沉闷起来……
　　韵诗坐在车厢内，不住的用双手扇着风，纵然所有的帘布都拢了起来，仍是丝毫感觉不到凉爽，蓝墨轩的扇子早已被自己扇坏了几把了，估计他再也变不出别的扇子来了。
　　“墨轩，现在我们走到哪里了？”韵诗抹抹额头上的汗问道
　　“约莫着应该已经进入淮南东路清流县境内了。”蓝墨轩望了望窗外的地形说道。
　　“清流县是哪里啊？”千年前的古地名，自己还真不知道。
　　“隶属滁州府。”蓝墨轩解答道
　　“哦，滁州府倒是听说过。”韵诗道，奇怪眼前这家伙怎么都不见流汗呢，难道真的是心静自然凉？看他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天光慢慢黯淡下来，太阳也不见了踪影，忽然感觉清凉了许多。韵诗探出车窗细瞧，怪道呢原来进入了山道，只见道路崎岖，最多只能两辆马车并行，周围群山连绵，植被葱郁繁茂。此刻已是傍晚时分，蓝墨轩催促着叶天赶快些，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州府，否则就要在这山中过夜了。
　　天气已不再酷热难耐，韵诗靠着车厢有点昏昏欲睡，这么些天了，已习惯了马车的颠簸，晃动的车体再也不能成为她入睡的障碍。正欲进入梦乡的时候，车子戛然而止，韵诗被这猛然的一震，顿时醒来，内心想难道是到了州府了。正想下车却觉得那里不对劲，冲窗外一瞅仍是山间，听得车外有一个凶狠粗嗓喊道：
　　“呔！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哟，难道是遇到传说中的抢匪了？韵诗听到这句电视剧中熟悉的台词，内心暗自笑道。以前也是只听过没见过，这次一定要见见活的。好奇怪，自己竟然一点儿都没害怕，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无知者无畏？
　　“好大的狗胆！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就敢乱拦车，小爷今天急着赶路不与你们计较，识相的赶快让开！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叶天整日在外赶车，风吹日晒，疲惫之感尽显，也晒黑了不少，此刻遇到这种状况更是没有好气的开口骂道。
　　“哟，好大的口气啊！兄弟们，上！”粗犷的声音又响起。
　　“慢着！”蓝墨轩已走出车厢，拉住正欲动手的叶天。
　　“诸位兄台！蓝某有礼了！着实急着赶路，还烦请诸位大哥行个方便！”蓝墨轩礼貌的先前施了一礼说道。
　　“好生罗嗦！看你是个懂事的，拿出些诚意来！”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老刘，怎么回事啊？”蓝衡的声音从另一个车厢发出
　　“大人，我们遇到劫匪了。”老实的大厨刘叔回答道。
　　“大人？原来是当官的！”第二个那个带些油腔滑调的声音又响起。
　　“既知道，还不赶快让开！”叶天厉声喝道
　　“不说当官的倒还罢，既是这样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劫的就是你们当官的！”彪形大汉吼道，挥了挥手中的家伙什。
　　此刻韵诗也下了车，温儿怎么拦也没拦住，仍担心的在车门口向她摆着手让她回去。韵诗向她摇摇头，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谁说我们是当官的，哟！原来是遇见同行啦！说说，哥几个是哪个山头上的，看我记不记得你们大当家的名字。”韵诗一看眼前七八个大汉还带着家伙，想着硬碰硬也不大好，最好能不上一兵一卒的蒙混过去。蓝墨轩刚刚没注意到她下车，此刻一听她的声音响起，脸上立马挂上担心之色，意欲拉住她。
　　“哼哼，我们‘琅琊五虎’的名号岂是你一个小丫头想打听就打听的！”又是最初那个彪形大汉，看来他是这几个人的头，刚刚那个油腔滑调，两眼乌溜溜转动冒着精光的家伙紧跟在这大汉身后。
　　“‘琅琊五虎’，哈哈……”韵诗一听这名号原本有些绷着的心，却一下子松了下来，记得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狼牙山五壮士》，只不过此琅琊山非彼狼牙山也，此“五壮士”也非彼“五壮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早该猜到这里就是滁州的琅琊山区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就是被贬到这里任太守的时候在此山间写下的得意之作：环滁皆山，林壑尤美，蔚然深秀，野芳幽香，佳木繁荫，泉水清冽……令欧阳大家挥毫泼墨的琅琊山，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那些已庆历年间的事了，此刻的欧阳修已不再是滁州太守。听蓝墨轩说，他此刻在家为母服丧，翰林院缺人手，仁宗赵祯意欲着人编写《唐书》，就先召回了在杭州任期已满的蓝衡任翰林院编修，再准备召回欧阳修共同重组编撰。
　　“原来只是小小的‘琅琊五虎’带着几个小毛贼，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韵诗笑过之后，正色道
　　“竟然敢轻视我们五虎，不要命了！哼哼，权且听听你们的来头！”那个缩头缩脑双眼冒着精光，像条泥鳅一样的家伙又出声傲慢的说道。
　　“我们可是水泊梁山的，知道你们没听说过，像你们这样的小山头，如井底蛙辈，哪里会听说过我们的名号！”韵诗故意贬低他们，看他们似有些楞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们梁山光有名有号有排行的兄弟就一百零八个，各各武功高强，技艺超群！下边各门，各堂分管的排不上辈儿的好汉更是数不胜数！你们可知我是谁？我就是那排行一百零三位的，号称“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别看我排位靠后，你们可知道我的手段？”韵诗故意错了错贝齿问道，右手在他们眼前一根根的攥紧。接着森森的说道：
　　“我是专门负责把与我们作对的人，一个个折磨致死，扒光，卸了四肢，退了毛发，然后，一点点的剁成肉泥！”韵诗最后忽的提高音量，明显看到那帮家伙颤了一下，往后撤了一步。
　　“这位俊逸的公子更厉害，他便是排行第九的，人称‘小李广’的花荣，别看他温润，其实他的暗器能百步穿杨，杀人于无形，要是惹急了他，到时候你们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韵诗越说越起劲，并没有照搬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的事迹，只是随机发挥。此刻蓝墨轩也只是默默的不吭声，看她在这演戏，更不能拆穿，有点想笑，只得忍着，假装严肃配合她演戏。
　　“其实，不用我们出手，只我旁边这位，排行第一百零七的时迁小兄弟的功夫就够你们受的了。”韵诗走到叶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使了个颜色，叶天先是一怔，后来会意。轻轻提起一掌，头也不扭的超右边击去，众人扭头，只见一棵碗口粗的树叶晃了晃，便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劈成了两半。韵诗也是暗暗吃惊，只知道叶天会武功，但不知道会这么高。转眼看，那帮人已纷纷慌乱，本来还想说车里坐的是梁山大BOSS宋江呢，这下省省了。
　　“说！你们是哪个村子的？！别再说是什么‘琅琊五虎’，我不相信！”韵诗明眸一瞪，厉声的问道。那帮人见状，此刻已失了分寸了，露出怯色。蓝墨轩和叶天用诧异的眼光看向韵诗。
　　“别以为你们这样就的小伎俩就能唬过我们，有抢匪带着菜刀，钉耙，叉子做武器吗？装也不装的像一点！还不快说！”
　　“好汉们饶命啊！我们是琅琊山下琅琊村的村民，五虎兄弟，我们可都是良民啊！”家伙什呼啦啦的掉了一地，腿如筛糠，几个人再也撑不住，泥鳅男磕头作揖的央求道，那个头领此刻不再说话，攥着拳头，头深深低着。
　　“你们抢了多少人的钱财了，照实说来！否则……”韵诗在他们面前比比拳头吓唬道。
　　“我们真的没抢人钱财，今天是第一次，就被好汉认出来了……”中间有人说道，然后又紧张的不了一句“我们说的可都是真话……求好汉放了我们！”
　　“那为什么好好的庄稼不种，做起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蓝墨轩微怒问道
　　“我们也想好好的种庄稼，可这老天不让啊，这都大半年没见雨了，地里庄稼都枯死了，夏季歉收，秋粮又种不上，我们这可怎么活呀！”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说道，满脸的沮丧无奈。
　　“再加上苛捐杂税又种，一年下来种也白种，倒好过了那些当官的。”一人补充道。
　　“就是，就是，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自从欧阳太守走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十分钟时候，我们又重新上路。情况已明，蓝墨轩给了他们些许银两让他们暂且回去度日，劝他们以后要好自为之，那些大汉千恩万谢的带着他们的家伙什离开了。蓝大人表示，回去之后要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写成奏折呈给皇上云云……
　　“你还真聪明！竟然能看出他们是村民，而不是强盗。”蓝墨轩赞许的看着韵诗说道。
　　“啊！总不会你早就看出来了吧？”这会儿轮到韵诗惊诧了，蓝墨轩避而不答，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潇洒的走向马车。啊，完了，完了，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鲁莽的是自己，还自以为很精彩的演了大半天戏，真是丢死人了！
　　“唉，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哪儿听来的，还有那个时迁是做什么的呀？”叶天拍了一下韵诗的肩膀问道。
　　“过来……不告诉你！”韵诗嘿嘿一笑，这家伙好奇心还真强，故意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吼道，转身上了马车。谁让他平日里对自己那么不友好，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