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事务司》丝弦若雨

1、找呀找呀找工作

　　陈宇作为一个普通应届毕业生，在就业如此不景气的当下，找工作自然三番两次地碰壁，眼见着离校时间都快到了，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就在陈宇快要抓狂的时候，他在校园某个人迹罕至的花园的某个小柱子上看到一则招聘广告。

　　单位叫神秘事务司。
　　要求十分简单，仅有一行：胆大，镇定，严守秘密。

　　陈宇本着病急乱投医，死马也当活马医的原则，抄下所附邮箱，回去便直接往指定的邮箱投递了简历。当然，陈宇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三天之后，陈宇收到了录用通知书以及一份合同。

　　合同上的薪酬看起来如此的诱人，且说明此单位是国家绝密事业单位，签署此合同即视作签署了保密协议，在任何场合不得向与工作无关人群提起工作相关事宜。

　　陈宇看着那个比预期高出三四倍的薪酬，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陈宇兴奋地给好哥们黄甲甲打电话，“甲甲……我找到工作了！”
　　“哎呦，哪家？”
　　“一个叫——吡的机构。”
　　“什么机构？信号不好没听到……”
　　“吡——，关键月薪1W呢！”陈宇在这头不停地重复神秘事务司神秘事务司……可却发现对方就是听不到这词。
　　“什么地儿？哇靠，哥们你这下成高富帅了！必须请客啊！晚上咱庆祝一下吃顿大的去……”

　　陈宇打开电脑，在网上搜该单位。
　　没想到不管怎么打，都打不出这五个字。

　　这时候陈宇才开始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但由于某人的迟钝和跟碗口一样粗的神经，他并没有多想。

　　晚上陈宇和黄甲甲在金钱豹。
　　黄甲甲：“哎哟，我说你小子踩什么狗屎运，找这么好一工作。到底是什么单位？你负责什么工作？”
　　陈宇想说神秘事务司……可怎么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只好含糊其词：“是一个保密机构，具体工作不能说。”
　　甲甲：“咱两谁跟谁，你还跟我保密。”
　　“真不能说，说了犯法。”
　　……
　　酒至微醺，话也实诚了起来。
　　甲甲：“我说陈宇，你不会被人骗了吧？要我说，咱们普通三流大学的学生，你成绩还比我差点，哪里有能拿到这么高工资的……我琢磨着这事儿不对劲啊，你别被骗去做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啊。”
　　陈宇摆摆手，大着舌头：“不怕不怕，反正也没别的选择。先去瞧瞧，回头要问我收钱，我就跑呗……我也没啥好骗的……”
　　“要不是骗子你就赚大了。哎，我那破地方也就拿三千一个月……#@￥@￥！以下省略一千字……”黄甲甲抱怨了一大通他的那个公司，如何官僚主义，如何不近人情，如何剥削劳动力……
　　陈宇深表同情，且陈述了自己杯具的求职经历，聊表安慰。

　　以下省略好兄弟间的纯友谊对白两个小时……
　　以及其中的若干“干杯！”“服务员，再开一瓶！”

　　最后的最后，黄甲甲抱着陈宇呜呜呜呜地眼泪鼻涕乱流，干嚎“陈小宇啊！咱们就此别过，各奔东西，江湖再见……以后大富大贵了可千万别忘掉兄弟我啊啊啊啊……咱好歹一块混了四年！”
　　陈宇摇摇晃晃，目光呆滞，“好胀……肚子好胀……吃多了……好晕……”
　　黄甲甲：“哪天你追到心仪的女神的时候，一定要带来给我看哈哈……”
　　陈宇摇头，“女神？什么女神？自由女神？那个不好看……”然后咚一声，陈宇光荣地栽倒在地上。

　　三天后。
　　这是陈宇第一天上班，他起了大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上了发蜡，穿上为了各种面试专门买的衬衫，系上领带，再跨上一个特意买的公文包。
　　陈宇满意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那么几分小帅气的。只是几天前还是T恤牛仔裤运动鞋，现在俨然一副职业白领，陈宇颇为不习惯。

　　上班地点在本市最高建筑兴安大厦的八十层。

　　作为一只职场菜鸟，陈宇是有些紧张的。他对着电梯四壁的黑色镜面大理石，努力练习着合适的表情……见到新同事新上司要微笑，轻松地说一声早上好。
　　微笑微笑微笑……
　　陈宇微笑得过了头，颊肌酸痛，不得不龇牙咧嘴来平缓一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鬼脸的样子，陈宇登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扑哧一下真心笑了出来。

　　陈宇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有个人已经盯着他一路，并且好巧不巧地跟他在同一楼层下了电梯。

　　陈宇面对着面前古典厚重镂花的红木大门咋舌，一看就是富贵之地啊。
　　应该是这里吧？陈宇伸手推门……
　　门纹丝不动。

　　陈宇抓耳挠腮，扭头看到站在一步之外冷眼看着他的青年，“你好，请问这里是神秘事务司么？”
　　青年勾勾嘴，“新来的人类工作人员？”
　　陈宇赶紧摆出僵硬的微笑，“早……早上好……我叫陈宇，是新来的文员。”
　　说完，陈宇打量起眼前这个青年，高而结实，有肌肉，身材呈黄金比例，小麦色的皮肤，五官轮廓分明，蓝色的眼睛，眼神深邃。身上穿着黑衬衫，随意又不失风度。有种亚欧混血的感觉。

　　“跟我来……”青年说。

　　青年走到门前，门自动往两边打开。
　　陈宇赶忙跟过去，“那个，请问……请问您尊姓大名？”
　　青年顿住脚，诧异地回头看一眼，仿佛在说你连这都不知道，但显然青年修养极好，只是缓缓道：“蓝湛。”
　　“你是在这里工作么？我第一天来，什么都不懂~还请多多指教啊……”
　　“……”
　　“你多大了？小弟今年才二十二，蓝兄应该比我大，我就冒昧叫你一声蓝兄了。”
　　“……”
　　蓝湛努努嘴，倒也稀奇，几千年来第一个敢和他平辈相称的竟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类。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大厅，中央有一个龙形喷泉。四周的白玉柱子精雕细琢，约有三四人合抱一般粗。
　　这个地方豪华得超出陈宇的想象，且人来人往，并不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

　　陈宇觉得好像……跟记忆中某些场面重合……还有，神秘事务司……对了！
　　陈宇问蓝湛：“这里是哈利波特里的魔法部么？”
　　蓝湛：“什么？？”
　　“我记得那个神秘事务司，里面有很多脑子，还有许多架子的预言……小天狼星死掉的那个地方……”陈宇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有些兴奋。
　　蓝湛皱眉，淡淡道：“你想多了……”
　　然后伸手把随着人群走得太快的陈宇拎回来，“不是那个方向，这边……”

　　他们走了一条没有人走的路。
　　这里金碧辉煌，墙壁都金灿灿的，闪瞎人狗眼的那种暴发户的感觉。

　　尽头有一扇小门。
　　蓝湛：“你推门试试……”
　　陈宇用力推……
　　门纹丝不动，陈宇满头大汗。陈宇有些讪讪地扭头，“蓝兄……这个门锁着呢吧，大概里面的人不在？”
　　“往外拉。”
　　陈宇瞪眼，该不会是耍我玩呢吧！看着某人淡定而从容的神色，陈宇愿意相信只是这位哥们犯了个小错误，没说清楚。
　　然后陈宇拉门，再拉，用力拉……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跟便秘一样脸涨得通红，还是没有打开门。
　　“……”
　　陈宇告诉自己第一天上班要忍耐要忍耐，但看着蓝湛一副风轻云淡、目不斜视的样子，他只忍了几秒就破功了：“喂！我说你耍我呢！明明这门不开，里头没人，不带这么玩弄新人的吧！”

　　蓝湛看着发怒的小动物一样的新员工，哭笑不得地撇撇嘴。
　　真吵……
　　这是蓝湛对陈宇的第一印象。

　　蓝湛一伸手，在指尖轻轻碰到门的一瞬间，门就开了。蓝湛顺手拎起身边的陈宇，从从容容地走进去……

　　此后的若干若干年，每当说起这份工作第一次见老板的场景，陈宇就会跳脚。
　　哪个人第一天上班会被拎着扔到老板面前！
　　而且明明蓝湛也不过比陈宇高了半个脑袋，竟然能轻松地把陈宇拎离地面。当然，蓝湛是那种习惯性法术使用者，在他做拎这个动作时，他只是无意识地用法术把陈宇托了起来而已。

　　“呀呀稀客……蓝叔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这破地方了，简直是蓬荜生辉！”写字桌后面的一头红色卷毛的阳光青年看到来人，起身相迎。
　　“是好久没来了。”

　　蓝湛自顾自地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睇修，你怎么又招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类了？他连这里的任何一扇门都打不开……你忘了那个教训了么？”
　　“你才什么都不会！”陈宇怒插嘴：“我会电脑，我考过了英语四六级，我会做化学实验，我还会洗衣服做饭……”
　　红毛青年对陈宇笑了笑，温和地道：“我知道，我看过你的简历，且经过调查你独自一人生活，无父无母，无恋人，神经粗犷，生活能力强，适应能力强，是非常适合这个岗位的。我是神秘事务司老板睇修，欢迎你入职。”

　　红卷毛睇修接着转向蓝湛支起张苦瓜脸，“蓝叔~~你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咱们司花费可不菲……人类一个月只要1万，其他最廉价的小妖都要四五倍……我都要破产了……我这才想出这样的下策，而且上回雇的王莫莫，不是物超所值么！虽然后来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但这次这个是我特意挑选的，绝对没问题。”

　　蓝湛抿一口茶，头也不抬：“我把你这墙壁拆掉一块拿去卖，就能养好多员工了。”
　　陈宇环顾灰灰白白的墙壁，疑惑。
　　老板睇修痛苦地大叫一声，抓住自己的红头发纠结状：“别！别！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我好容易找齐这么多上乘的金镶玉，做出来的这围墙……为了低调，我都已经做了伪装……”
　　睇修抬抬手，灰白色的墙粉褪去。

　　天啊……
　　整块莹薄的玉璧，上头用金丝勾勒出繁花，另一侧则是金银丝勾勒出来的仕女图，栩栩如生。
　　陈宇惊讶地张大嘴。
　　腐败奢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当官的都是资本主义的走狗，企图荼毒我伟大的共产主义均富社会！
　　陈宇恨恨地腹诽，但他也只敢腹诽一下子而已。

　　睇修：“你看，这个人已经知道了神秘事务司的秘密，再把他扔出去不太合适……”
　　蓝湛：“消除记忆，举手之劳。”
　　陈宇一把抱住蓝湛：“蓝兄，别啊……别……不劳你举手。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上有老下有下，都指望着我养家糊口。”
　　蓝湛：“他刚说过你了无牵挂……”
　　陈宇急中生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些教养了我的老师，都是我的父母！养育我的那所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我的孩子……”
　　好吧，真实理由是……
　　大穷人大屌丝陈宇从来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他望着一墙壁的玉石、金银，心中燃起了奋斗的信念，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有那么一日，等我熬成老板……

　　蓝湛被熊抱了三分钟，最后终于松口：“那好，你就留下吧……”
　　陈宇高兴地鞠个躬，“谢谢蓝……大人！”
　　睇修：“那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介绍一下同事吧……”
　　陈宇：“好。”
　　蓝湛放下茶壶，起身，居高临下：“最后一个问题……你将来要遇到的都是妖怪，难道你不怕么？”
　　陈宇，愣。

　　什么，妖怪？这两只也都是妖怪？
　　啊啊啊啊啊妖妖妖妖妖妖妖妖怪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妖怪呢！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