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伴老》六道神殇

2、第二话

　　第二话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自那夜白凤和赤练交谈过后，流沙这个庞大的组织开始有序地向桑海渗透，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被整理、送到白凤二人手中。
　　卫庄不在，苍狼和墨麒麟不熟悉此类事物，一切都得由白凤、赤练主持。两人既要处理大小事务，又需暗中寻找卫庄，纵是这二人皆属一流高手，也不免生出疲倦之感。
　　一日下午，墨麒麟传来讯息，在桑海城外东郊，似乎有卫庄的踪迹。可当他再次搜寻时却一无所获。
　　白凤几人当即全部赶赴桑海东郊。直至深夜，赤练、墨麒麟均已返回，只有白凤，不知所踪。

　　桑海位于齐鲁大地，东郊近海，因为千万年来海浪的侵蚀，海蚀岩形成了许多奇特的景观，有的光滑如镜，有的则怪模怪状。
　　有一座山谷一直静静地隐藏在一大片石林之中，它前方有两座靠得极近的山峰，中间仅容一人通过。而山谷进出的唯一途径，便是这窄得不能再窄的山峡。是以，许多年来，鲜少有人踏足此地。
　　白凤此时便站在这山谷中，在他面前，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于他，负手而立。鲨齿插在石缝中，反射着冷冷的月光。
　　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并不十分大的洞穴，里面铺了一些稻草，草上覆着的，是白凤再熟悉不过的那件黑色披风。
　　这些天男人潜藏形迹的意图，白凤多少能猜到一些。因为重伤，所以他绝不给任何人找到他的机会。若来者不善，且在流沙之前发现男人的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白凤不是不知道，在建立流沙前，男人也度过了很多风餐露宿的日子。可理解归理解，知道归知道，只要一想到对方最近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心里便无可遏制地涌上一股心疼和怒意。那怒意，自是针对近日和男人交手的那个不知名的剑客。
　　“卫庄大人，白凤来迟！”说时迟，那时快。以上种种，皆是白凤心念电转间的推测，实际上，从他进入山谷到说出这句话，也不过短短数息的时间。
　　“无妨，我若不现身，你们自然找不到。”卫庄的语气自负依旧，当初也正是这种，连天下都不放在眼内的霸气令同样高傲的白凤折服。
　　“和您交手的人，是那个身上刻满七国死囚印迹的人吗？”白凤长睫微垂，掩去蓝眸中的光芒。
　　“怎么，你想杀了他？”卫庄转身，挑眉，饶有兴味地问。
　　“是。”白凤咬了咬牙，点头称是。
　　卫庄的语气有些戏谑：“他伤不了你，因为他追不上你。可你也杀不了他，因为羽刃没有巨阙霸道。”
　　“那，若我同赤练一起呢？”白凤猛地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
　　“那他必死，但你与赤练必有一人重伤。白凤，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卫庄的声音在夜雾中有些飘渺，无端端透出一种诡谲之感。
　　“您觉得这是意气之争？”淡漠如风的人，也会被激怒。尤其是他满心愤怒，对方却无动于衷。若是白天，在卫庄冰冷眸光的注视下，就算是白凤，也不敢对他发出如此质问。可夜色冲淡了肃杀之气，在黑暗天幕的掩盖下，白凤也稍稍放肆了些，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近日，流沙可有异动？桑海是否有变？”卫庄不曾回答他，反抛出了两个问题，显然不想继续纠结于前几日的那场战斗。
　　白凤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在极力隐忍压抑着什么，不过最终，他的气息又归于稳定。“秦国在桑海的驻军已达到万人以上，规模不可谓不大。同时，蒙恬率领黄金火骑兵追剿墨家残余，却似乎被盖聂一人阻下。流沙四天王中，隐蝠已有异心。”说到这里，白凤有一丝迟疑地道，“需要发动流沙追杀他吗？”
　　“他离开流沙，天下难有容身之处，自有人收拾他。不必浪费我们的人手。”
　　“是。”
　　两人陷入沉默中，半晌，卫庄从石缝中抽出鲨齿，道：“走吧。”
　　白凤暗暗松了口气，随卫庄一前一后走出深谷，那件披风则被永远地留在洞穴中，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