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 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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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索迩伽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为拉梅尔查找有关大贤者的信息，最终还是草叶小姐的自传提供了少许不知能不能算线索的线索。
『伟大智慧的神灵和半神，他们都是永恒不朽的。』——她把这句话解释给拉梅尔听。拉梅尔想了想，很快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大贤者就是传说中塔里那些跨越千年的真正的老法师？”
“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费索迩伽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大贤者的存在，而这个称号明显和‘初级法师’‘中级法师’‘高级法师’或者‘贤者’不太一样——所有后面这些称号都可以通过考核获得，唯有大贤者，我来了两个月了，却从没听谁谈到过大贤者有考核。”
“而法师塔恰好有不朽存在的传说……”拉梅尔若有所思。
“是的，把两者合在一起考虑是个不错的解谜思路。也许大贤者就是不朽的存在，不朽的存在就是大贤者。”费索迩伽想起了萨维利伽导师，“法师塔总要有判断大贤者的方式，不朽或许就是条件之一。”
“听起来很有道理……过一会儿我会去翻翻传奇卷轴。”拉梅尔皱起了眉头，“而且，我也会试试每天背两三个精灵语字符……虽然不确定一个月之后还能不能记得它们的样子。”
“祝你好运。”费索迩伽笑着给予祝福。
“但愿如此。”拉梅尔看上去好了一点，不过依旧忧心忡忡。
久违的夕阳透过高高的天窗为图书塔带来一缕橙红色的光带，费索迩伽看了看时间，决定回宿舍整理这两天的笔记。自从生病那次抄过她一次笔记之后，罗萨伊特似乎发现了这位外乡同学笔记的妙处。从那以后他每隔几天就要借她的笔记来抄，每次都要抄上两三天时间。所以现在笔记本在费索迩伽手里呆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她必须尽快把上课所得总结在笔记里——否则它很快就会被借走研究，至少也要几天后才能物归原主。
回到自己的石台时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费索迩伽将石台调整到西面窗口，旱季的阿罗格之眼露出唯有晨昏才会展现的疲惫姿态，深沉的橙红色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腌蛋黄。她靠着石床，坐在地毯上欣赏了一会儿销隐了整个雨季的落日美景，身后冷硬的质感提醒她她现在已经不在伏兰卡的奇迹之城了——那里是她上一次欣赏落日的地方。
瓦里尔没有再来信——费索迩伽有理由相信那是因为阿修尼娅腾不出时间为两个小孩子充当信使，而人类领域的其他盗贼又不知道泰伦特姆家的二少爷现在身在何方。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思考这些事情了，法师塔精彩的课程吸引了她绝大部分精力，而且这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永远不去触及这些成年人搞出来的阴暗秘密。
这并不是说她没有探究欲，而是……好吧，就像草叶小姐说过的那样——人们对于他们不感兴趣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哪怕那是科赛托的王座。
阿罗格之眼消失在了西方天际。费索迩伽默默望着那个方向——虽然她看不到——但在遥远的、古老的、视线以外的西部大地上有一个无法追溯历史的地方，它有个名字叫做老森林。费索迩伽曾在泰伦特姆藏书室的传说卷轴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老森林是传奇的摇篮，人类的禁区。
你明白的，费索迩伽，她对自己说。你的探知欲其实并不比那些擅长在舞会上挖掘他人隐私的寂寞贵妇要小多少。
但是草叶说到了点子上，成人世界的阴暗秘密并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事实上，这世上有些秘密她可以付出生命去挖掘，不过那一定不能是某人年轻时的荒唐史。
手指夹着笔记本的上端无声无息敲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滑下夹住笔记本的下端，提起，笔记本以手指为圆心颠倒过来，再一次悄无声息落在纯色无花的浅棕色地毯上。费索迩伽两手各持一个笔记本迟疑着，身边防火烛台已准备就绪。
她在两个笔记本中犹豫了三分钟，最终放开了对她来说用处不大的课堂笔记。
『恶魔奈坦追求永恒，最终它追逐着永恒的足迹步入了堕落的深渊。』她接着上一次的内容继续写道，『草叶小姐追求永恒，她花了三百年讨论和探索，然后在某日清晨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她获得了怎样的结局。
『日神祭司经常告诫人们：永恒是禁忌的话题。我一直对这句话感到怀疑，毕竟，正如草叶小姐的老师所说的那样，神灵本身就是永恒不朽的存在。永恒的神灵——当然——不是禁忌，追逐永恒的奈坦却成为了禁忌的恶魔。这里一定有什么关键，也许……』费索迩伽在这里停顿片刻，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出一小块黑斑，『也许我需要搜集更多的讯息，现在那不是重点——』她流畅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重点是，除了神灵之外，他还提到了「半神」。』
半神是什么？
这是个艰涩的问题，因为绝大多数人类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半神”的存在。
看看你发现了什么？费索迩伽默默想，一个新词，一个连传说和赞美诗都没有提及过的新词。
思考许久，她最终还是没有对这个新词发表什么看法。费索迩伽翻了一页纸，笔尖在纸上刷刷勾了几笔，背面的空白页上便出现了一幅图画。
那是一只米西亚巨龙，宽大的副翼、细长的脖颈与背脊上尖锐的骨刺无一不说明着它的身份。它和第一页的巨龙明显一脉相承，只不过这次它的后背被某种力量剖成了两半，细长尖锐的骨刺被斜斜斩向两方，墨染的龙血滴滴坠向大地。
它哀嚎着坠落，下面是一片茂密幽静的森林。
『月历2437年，屠龙之战，』她在图下加上了注解，『法师与战士，开天斗气，老森林（也许）。』
这是她在人类的过去课上获得的讯息，这几节课她不断带入同一个祖先，并获知了数个有关屠龙之战的片段。它们拼凑起来正是一场大战：剑士、不明生物和巨龙，三方在高空中展开殊死搏斗，巨龙不幸败亡。
费索迩伽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但是没有人会重复带入同一个祖先的记忆。梅德玛伊特导师明确告诉过她们体验是随机的，法师塔不会指定学徒感受特定历史，而影塔的记忆影像只有那位制造它的大贤者才能控制。
“你可以去问问卡亚。”最后导师说，“她是最闲的那个。”
哦，是的，卡亚导师，费索迩伽想。神灵在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导师中课时最多的一个，然而她所有的同行都认为她最有空。
有时她真的弄不明白卡亚的人缘究竟是太好了还是太糟了。不过……好吧，询问导师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费索迩伽不大确定地想。
她并不是一个好问的学生，或许是童年时不受欢迎的记忆太过深入骨髓，或许是偏好独立思考远胜于询问获得，总而言之，无论是在以前的泰伦特姆主宅还是在如今的索瑟瑞法师塔，费索迩伽都很少主动打扰她的导师。
或者更确切点说，泰伦特姆家的家庭教师们从来没有收到过二少爷的提问。她在理解消化和自我钻研这两个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至于到底是生来如此还是环境所迫……这恐怕是个无解的难题。
费索迩伽吁了口气，终于把手伸向了另一本笔记。这本笔记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她只用了短短一小时就把几天来的收获统统总结在了上面。然后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度过了一整个无梦的夜晚。
第二天又有一整天的课。结束晨练之后，费索迩伽在餐厅门口遇到了雷瑟塞亚和麦斯费兰德。
“早，斐卡。”雷瑟塞亚冲她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雷瑟。”费索迩伽感到有些惊讶。自从与班德亚成为朋友之后，雷瑟塞亚就很少主动和她打招呼了。
“听说你的笔记很简洁，我想借来看看。行吗？”雷瑟塞亚直奔主题。
“当然可以。”费索迩伽点了点头，“不过不是今天。我已经答应把笔记借给罗萨了。你可以过几天直接找他要。”
旁边的麦斯费兰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雷瑟塞亚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雷瑟。”黑发姑娘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转向了费索迩伽，“这么说你不需要在课上写笔记？”
“是的。”费索迩伽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雷瑟塞亚拍了拍麦斯的肩膀，“这里有桑铎火龙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智力下降了？”
“闭嘴，臭嘴怪。”麦斯平静地说，“眼睛、耳朵和逻辑都可以撒谎，任何事情都需要核实。”她望向了费索迩伽，“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如果这算得上冒犯，那我可有的忙了。”费索迩伽挑了挑眉。
“我还是觉得你错了，麦斯。”雷瑟塞亚还在思考好友刚才说的话，“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事实是不会撒谎的。”她耸了耸肩，“所以世上没有撒谎的感观，只有愚蠢的大脑。”
“在你们开始一场有关感观是否可靠的冗长讨论之前，我想我需要先吃早餐。”费索迩伽慢吞吞地说，“也许你们没有发发现，你们正好堵住了门口。”而我身后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唔……我想她是对的。”一个懒洋洋的、成年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费索迩伽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初级法师，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事实上，所有初级法师都很眼熟。费索迩伽想。她们在每次全体课上都会遇到，除了这两个月负责讲解材料知识的赛科德亚可以算是熟识，其他人基本都停留在眼熟阶段。
“抱歉，我们没注意。”雷瑟塞亚拉着麦斯让出了门口的通道。
“我倒觉得法师塔应该把餐厅的门修建得更大一些。”初级法师打量了几眼狭小的出入口，“现在它太窄了，我们很容易在这里迎面撞上熟人或仇人进而展开一场无止无休的讨论或争执。”她耸了耸肩，“就像你们刚才那样。”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不觉得法师塔会采纳。”班德亚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从我的曾曾祖母那一辈开始，它的结构就一直没有变过。”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chapter 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