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侍寝》恓惶

37、宣战

　　这一天将会和如花经历的所有日子都不一样。这一天有可能是改变她一生的日子。
　　破天荒的，今天她并没有去医院看齐锦，因为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她照例去了医院，却走到了妇产科。
　　今天是知道孩子性别的时间。她甚至敢肯定，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孩，上天让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不会再让他们伤心一次。

　　一个小时之后，她从妇产室走出来，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任何一个她见到的人，她都会点头示意，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别人。
　　她始终保持着这种笑容，直到齐锦的房间。
　　齐锦居然没在看文件，他的面前坐着黄颖英，正在给他削苹果，阳光从窗户打进来，使得她的半边脸沉在黑暗里，居然有几分恬静。齐锦脸上的表情也堪称享受。如花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你来了？”齐锦听爸妈说，他失去记忆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其实是他的妻子。
　　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明明是那么喜欢黄颖英，除了她，怎么会娶别的女子。况且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在他的脑海里，没有半点关于她的记忆。但是看着她时时陪在自己身边，居然也不觉的讨厌，还有一些安心。就像今天早上，她没有来，他下意识会去找他。
　　“恩，今天感觉好吗？”
　　“如果你是想说我想起什么了没有，抱歉，跟昨天是一个状况。没忘记什么，也没记得什么。”
　　黄颖英手上的苹果刚好削完，她递给齐锦，柔柔地说，“吃个水果吧。”
　　齐锦伸手去接，半道被如花截了下来，直接往自己嘴巴里塞，“谢了，我回来的太赶，正好口渴呢？”
　　转头对一旁的齐锦说，“怎么样，你没什么意见吧？”
　　齐锦能怎么回答，为了一个苹果和别人吵架这种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还有，黄小姐，希望你能端正一下态度，齐锦他是忘记了，你可好好的呢，你没忘了上次找齐锦还被挂电话的事情吧。人跪在有自知之明，这种乘虚而入的事情做了，等齐锦想起一切，尴尬的可是你。”
　　这话居然当着齐锦的面说的，一点都没有要给面子的打算，毕竟现在在齐锦的脑袋瓜里，自己的女友是黄颖英。
　　黄颖英哀怨的眼神立刻看过来，齐锦也觉得处于道义，自己应该谴责一下如花，对黄颖英作出保护的姿势，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这个打算，乖乖地坐在边上也不插话。
　　“黄小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回去吧，我们这病房小，怕委屈了黄小姐，而且接下来我有事要跟我丈夫商量，就不留黄小姐了。”
　　齐锦是个很聪明的人，在他的情感没有支配大脑的时候，他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虽然他忘记所有的一切，但是自己不会凭空出现一个妻子，如果只凭着自己的记忆，恐怕很多东西都判断失误，所以他干脆不作为，当个旁观者看事情的发展，慢慢等待记忆的复苏。
　　所以虽然听出如花话语间的无理，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对黄颖英说，“你回去吧，正好我还有事情要跟如花说。”
　　黄颖英很是气愤，本来这回知道齐锦的病情以后，深深觉得自己是大有希望了，哪知道如花的气势不减反升，在齐锦面前也拿着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谭塞她，更气愤是，齐锦明明忘记沈如花，却并不排斥她所做的，所说的。而自己还必须保持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好，你多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黄颖英走了，整个房间就剩下两个人。齐锦看着如花，忽然问，“我如果娶你，应该是真的喜欢你，但是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做过什么？”
　　如花真想大呼冤枉，她做过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啊，反而是齐锦，好好的忽然给她失忆，还是她怀孕的时候，等他好了，肯定好好揍他一顿。
　　“齐锦，我知道你记忆中只有黄颖英现在，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选择，我对你是很重要的。至于为什么会失去记忆。齐锦，我问你，你失去了部分记忆，那么那一部分呢？”
　　“哪一部分？”
　　“关于家族遗传病的那一部分。”
　　齐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他点点头，“我记得。”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的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是男孩。你会怎么说？”
　　齐锦愣了好一会儿，好像被这事震撼住了，接着他笑了，控制不住的欢喜，“是男孩，男的，男的？”
　　恩恩点头。
　　“不对。”齐锦的神色瞬间又沉静下来，还带着点阴郁，“我不可能让你怀孕的。”
　　“现在让我们说说你的病。”如花忽然转移话题，“齐锦，你比你想象中的更爱我，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前阵子受了刺激，原因是因为你同意我怀孕，结果是个女儿。”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你现在脑袋里想什么我知道，对这个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那，第一个……”
　　如花苦笑，“我们的女儿和我们没有缘分，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走了，所以你才会受不了刺激，几次恍惚，医生说你这个受伤是由撞击而成，也许是在这外力的作用下，你选择封闭自己痛苦的记忆。因为这个孩子牵涉到我，所以你连我都忘记了。”
　　齐锦呆呆地看着她，这么多信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不可能。”
　　他吼，“不可能，即便我娶你，我也不会让你怀孕的。”
　　如花靠过去，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所以我才说，你比想象中爱我。”
　　如花把齐锦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其实无论什么都欺骗不了自己心底的感觉。你老实告诉我，看到我，你是不是不觉得排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在你身边，我是不是让你安心？”
　　齐锦闭了闭眼，他没有否认，他确实喜欢如花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感觉他也觉得诧异。
　　“但是我的记忆里只有黄颖英。”他说，“我承认我确实不排斥你，但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的决定不由你们左右。我自己会做判断。”
　　如花点头，这似乎有道理。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齐锦的视线落在如花的扁平的，没有一点痕迹的肚子上，“你好好养着，无论未来我们如何，我不会亏待这个孩子。”
　　如花点头，心里觉得有些别扭，怎么齐锦像是恢复到了自己初次见他——不，应该是毕业后再重逢时候的样子。
　　严肃无趣，又拥有绝对冷静的头脑，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
　　烦死人了。

　　但是如花知道自己比黄颖英有优势，她名义上还是齐锦的妻子，和齐锦住在一个屋檐下，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别的还没比呢，黄颖英就输了两层。
　　第二天就拖着齐锦办了出院手续，赶在黄颖英来医院看望齐锦之前就把他带回家。
　　她可不想齐锦像蜡像馆里的蜡像，买张票就可以随便瞻仰，何况还是如此心怀不轨之人。
　　不过令如花烦恼的是，齐锦会定期跟黄颖英见面。
　　因为他不记得，所以并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属意谁，现在对任何一个不好斗可能是伤害他心中所爱。所以他会花时间去了解两个人。
　　知道他的想法，如花只有苦笑，她其实是占了便宜的了，毕竟齐锦的记忆中没有的那个人，是她。
　　但是她也不乐意就这么看着齐锦一次次约见黄颖英，所以每次齐锦出门的时候，她都会跟在身边。
　　是偷偷得跟在身边。
　　齐锦最开始没有发现，真到了发现如花有意跟踪，是和黄颖英的第三次见面。
　　两个人约出来见面，约在咖啡厅，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两杯咖啡，就这么静静坐着，聊聊天。
　　如花跟着齐锦前后脚进的咖啡厅，选了个背对他们的位子，坐了下来，耳朵拉的老长。
　　“你最近好吗？”黄颖英有些哀怨的说，“沈如花都不让我见你，她想把我从你身边夺走。齐锦，你不是记得我吗，记得我们在一起的一切，干脆和她离婚，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齐锦皱眉，忽然问黄颖英，“我为什么和如花结婚。”
　　“齐锦，我承认是我不好，你生病了，我却独自一人出国留学，没有为你留下来。你娶如花的事情我不知道缘由，但是我觉得你是为了忘记我所以才想找个人结婚。如花是我们的大学同学，大学四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她只是到了你公司上班三个月，你就和她结婚了，这不正常。”
　　“什么？”齐锦惊，“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如花绝倒，齐锦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记忆自动回到重逢前，果然没记着自己是他同学。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说，如花拿着勺子死命咬。
　　“齐锦，我想说的是，你并不爱她，你爱的一直是我，现在我回来了，我也承认自己做错了，你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啪嗒”背后桌子有人的咖啡杯掉了，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齐锦听到一个压得很低但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卑鄙”。
　　齐锦背后没有长眼睛，但是他知道如花跟来了。
　　居然没觉得反感，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
　　“这事，我再观察观察。”他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