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侍寝》恓惶

34、回来

　　如花赶到医院的时候，齐锦正在睡觉。分开才两个星期，他看上去瘦了不少。
　　如花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的摩挲。
　　齐锦的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展开眼睛。
　　“齐锦。”如花轻声开口。
　　可是齐锦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如花紧张了，“齐锦，怎么了，我是如花啊。”
　　被握着的手忽然抽开，齐锦撑起身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如花，如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齐锦摇摇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像是十几岁的孩子在撒娇，如花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对不起，没开手机没接你电话，害你担心了。”
　　齐锦点点头，快速抓住如花的手，笑道，“好在你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了。”
　　如花看着齐锦委屈的样子，又心疼又害怕，如果肚子里的孩子被齐锦知道了，他又会受到怎么样的打击。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齐锦动作幼稚地拍拍身下的床，“躺着不舒服，我想回家。”
　　真像小孩子撒娇，如花尴尬地往门的方向看，齐爸爸站在那里对她点了点头，示意齐锦的要求可以得到满足。
　　“好，那我带你回家。”

　　如花回到家里，本来按理齐爸爸齐妈妈是准备搬出去住的，但是偏偏现在是非常时期，齐锦的病情不稳定，如花又怀孕身孕，所以几个人准备回别墅住，可齐锦却发了小孩子脾气，坚持要回公寓，谁说都不好用。大家只能随着他，一起住在公寓里。
　　怀孕才两个月多一点，如花的妊娠反应很严重，看到油腻的东西都想吐，早上起来就跑洗手间吐。
　　有一次如花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吐，门忽然被打开了，齐锦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如花，“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虽然现在齐锦的神经反应慢半拍，但是这么下去迟早都知道孩子的事情。
　　齐爸爸和齐妈妈找如花讨论了几次，甚至是齐妈妈，也想着差不多把孩子打掉吧。可是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很快就能知道孩子的性别。
　　“那如果又是女孩呢？”齐妈妈难过地看着如花，“又是女孩的话，你是不是还是要把她生下来。对齐锦，我们现在还能瞒着，过一段日子你肚子大了呢。我真怕他再出什么事情。”
　　如花低着头，也觉得很难受，齐锦回来以后还没有上班，对公司就说身体还在不舒服。实际情况是齐锦表现出来，根本就不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他会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有的时候会有片刻的记忆缺失，还有的时候会盯着窗户发呆，任何一个刺激都能让他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我会把孩子打掉，如果是女孩的话。”
　　如花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全身都在发抖，她站起来，“爸妈，我去看看齐锦。”

　　进房间的时候看到齐锦在耐心地往小人，她现在也把握不准齐锦的病情，麦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逃避，要何时恢复还说不准。
　　如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齐锦立刻就抱住她，“你去了哪里，我刚才一直在找你。”
　　“我就是在外面和爸爸妈妈说会儿话，好玩吗？”
　　“不好玩。”齐锦摇头，很苦恼地看着如花，“我觉得很不对劲，好像有很多东西想不出来，头也痛，这里也痛。”
　　他按着的是自己的胸脯。
　　如花觉得现在的齐锦，就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那个弱势的在齐锦痛苦的时候乘机钻进来，而那个强势的齐锦隐藏在身体里面，时不时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也许有一天，强势的齐锦会回来，但是这段时间，齐锦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脆弱。
　　“不痛不痛，我陪着你好不好。”
　　“嗯，好。”
　　此刻的齐锦穿着米奇的睡衣，蹲在床前抱着自己，不像个丈夫倒像个儿子。如花心疼地无以复加。她之所以同意怀了女孩后打掉，一个是不想齐锦伤心，一个是也不想让自己的女人面对这样的痛苦。

　　晚上早早的睡下，齐锦从医院回来以后睡得早，如花也没什么事情可干，看了一会儿书就和齐锦一起躺被窝里睡了。
　　睡到半夜如花转了个身子，一模身边居然是凉的，整个人醒了大半，迅速拉起床头灯，看见齐锦一个人站在阳台边上，愣愣地看着外面。
　　“齐锦。”
　　听到声音齐锦回转身子，看着如花，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声音冷淡，克制得很好，是平日里的齐锦。
　　如花心下一惊，掀开被子下地，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怎么了，睡不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齐锦困惑地看着如花，“我完全不记得了，我是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出了车祸，碰到头，因此有些不舒服，多休息就不会有事了。”
　　齐锦摇摇头，“我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东西都像隔着一层棉花，好像剥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却看不清楚。麦医生有来看过吧，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如花摇头，她不想齐锦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但是明显齐锦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蒙混过关。
　　“你走吧，在这里不安全，生病的样子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如果不小心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如花握住他的手，“你只是把自己封闭住，不想记着一些不好的东西。麦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等到你觉得自己可以抵抗住伤害，就是好过来。”
　　齐锦摇头，“我妈妈又没有跟你说我以前发病的事情。”
　　“嗯。”如花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上次我发病，先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记得，后来才伤人的。”
　　如花摇头，“和以前不同，以前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容易发怒，但是现在这次不一样，你不记得事情，表现却像一个孩子一般无害，我们唯一担心，你把自己藏得太深，最终会伤害到你自己。”
　　齐锦吞了口水，言语间有些哽咽，“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是不是很蠢。”
　　他担心如花看到他最丢人的一面，他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一面，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她没有回来，保留自己美好的形象在记忆力。
　　“不会，你只是变的比较脆弱，单纯无害，像是十年前少年时代的你。也比较黏人。但是很可爱。”
　　“我，可爱？”齐锦皱眉，很难想象自己可爱的样子。
　　“是啊，我现在不遗憾没有参与你的童年了，你小孩子气的样子，我可是看够本了。”
　　齐锦被说得有些害羞，但是性格又不想显出半点弱势，只能使劲咳嗽掩盖自己的尴尬。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是这样站在阳台吹风，也还是会冻感冒的。
　　“走，进去睡觉。”
　　把人拉了进来，送到床上，给齐锦盖上被子的时候，他忽然抬起眼睛看如花，“如花，明天醒来，我会不会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花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别乱想了，一切顺其自然。”
　　“嗯，无论我忘了没忘，你要记得，我爱你。”
　　如花愣了一下。
　　“从你离开后我就想对你说了，我爱你，如花，我爱你……”
　　如花颤抖着，也轻轻俯下身子，在齐锦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我也爱你，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