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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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之轩离开岩洞后，襄小兮才得知原来他早已自立门户。因为知县老爷一直反对李之轩和歌女的亲事，两人成婚后便干脆搬到了落雷镇外的一处山脚定居。青山环绕，绿水长流，倒也算逍遥自在。
院落里，小兮一面捧着茶杯一面凝视着熟练投食喂鸡的李之轩，怎么也想不起几年前他和自己谈论诗词歌赋的模样了。李之轩忙完农活，回头便见小兮歪着脑袋满脸稀奇地盯着自己，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篱栅下正蹲着身子仔细研究石榴花的炽焱，低低道：“你这一年来……可还好？”
小兮托腮皱眉，只觉这话好生没趣。当日他扯下弥天大谎，装病退婚时就应该能料到她往后的处境，今日偶然重逢又何必再问？
“有什么好不好的，老样子呗。”
“哦，”李之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以后怎么打算？是要和这孩子回荒火镇吗？”
小兮闻言眸光流转，有些警觉地打量李之轩，一路上两人都相谈甚少，更没提过荒火镇只言片语，他是怎么知道炽焱住的地方叫荒火镇的？
小兮心里微微打鼓，这边李之轩也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讪讪地将果盘往她这边推了推，“你别多心，我只是、只是……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不住你，所以总想着若能帮帮你……”
“我现在挺好的，”不等李之轩话说完，小兮便打断他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火鼠大仙又老又丑，是个贪财好色的老妖魔。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要嫁的是他儿子，唔，小焱虽然年龄小了些，但也不错，妖魔什么的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既然逃不脱就认命吧——”
“可以逃脱的！”李之轩听了小兮的话，有些急躁地喊起来，手握着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哐的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好似被这声音惊醒，李之轩呐呐道：“我的意思是、是……”
李之轩咬牙，眸光一闪看向炽焱，道：“只要你不愿，我可以帮你摆脱火鼠大仙。你说，你可真心想和这小娃娃回荒火镇？不是被逼的？”
小兮默了默，没有立即答话，心里的那张鼓却愈敲愈响。
有——蹊——跷——
一路上种种异常疑问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譬如李之轩为什么会出现在岩洞里？为什么到他家后，他那位娇滴滴的娘子都一直不肯出来见人？为什么一路上李之轩都神情紧张？为什么……
小兮目不斜视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拳头微微攥紧，只听大猫七衍在脚边也开始发出警惕的呜呜声。只是，炽焱怎么还是没声没响？莫不是这呆老鼠看石榴花都能看傻了？一朵破花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李之轩诧异连连，“难道，你真的是自愿去荒火镇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小兮一口银牙咬碎，啐道，“虽然他是老鼠，可他比你有情有义、光明磊落多了！”
李之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兮说的是当日他装病撒谎之事，望天思索片刻，他笑嗔：“原以为你一定不愿嫁给鼠怪，还自作聪明想要帮你……你说得对，我枉读圣贤之书，做事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既然你不是被逼，便走罢——”
话音还未落下，小兮就听茅屋大门“哐当”一声响，再抬头去看时，一袭雪白纱衣已立于门前，珠光乌鬓、婀娜妖艳，尤是那一双干净明澈的眼，好似天上寒星，在它面前，仿佛一切都失了颜色般，黯淡无光。
光这么一眼，小兮就瞬间原谅李之轩了。如果她是男人，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投入这女人怀抱，弃他人于不顾吧？不，不是估计，是绝对！这哪里是什么船舫歌女，分明就是天仙美人嘛。
可惜的是，此刻美人眼眸厉光尽现，咬牙切齿，分明就是一副不大欢迎自己的模样。七衍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诡异声，开始烦躁地围着小兮打转。
李之轩见娘子忽然出来，惊慌失措地奔到她身边，亟亟道：“蔓萝，放他们走吧。我欠襄小兮一份情，就当是还她了。我答应你，一定早日找到荒火镇，替你寻到火鼠皮。”
一席话，小兮登时恍悟，扭头去看炽焱，小老鼠已不知何时被一朵硕大的石榴花包裹住，昏睡花心中。那粉色花瓣一张一合，就好像一张血盆大口正慢慢咀嚼吞咽着，花蕊分泌出的黏稠液体，将炽焱牢牢黏住。
她满脸惊愕地盯住李之轩，道：“原来你去岩洞是在找荒火镇？要去剥火鼠大仙的皮？把我们引来也是因为你知道小焱是火光鼠？”
李之轩急得满头是汗，只管跺脚拽住自家娘子，谁料那女子听了小兮的话，目光流转，手捂嘴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动作妩媚娇柔，让人好不欢喜。
她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和夫君住在这山脚便是为了寻那荒火镇，剥那火鼠皮！既然今天你们来了，就别想走！！”话毕，只听狼哭鬼号，霎时从地上钻出无数藤蔓来，弯弯曲曲，攀爬错落，眨眼功夫便捆住了小兮的手脚。
七衍提前一步跃起，虽躲过那枝条的攻势，却一心一意念着全鱼宴，眼见自己的保护对象被捕，又回转去撕咬藤蔓，结果让对方趁机而入，绑了个结实。
小兮见状大为错愕，惊呼道：“原来你刚才回来根本不是在投食喂养牲畜，是在播藤蔓种子，好设下陷阱捉我？”
蔓萝闻言桀桀怪笑起来，“这小丫头好生聪明，可惜再聪明也快没命啦～”
李之轩见此境况，惊讶之状不亚于小兮，拽着娘子的衣袖半是劝说半是质问道：“蔓萝，刚才我们不是说好，只取火鼠皮不伤他人性命的吗？为什么你要出尔反尔，用这般阴险的手段？难道火鼠皮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受够了！从你第一天提议寻找火光鼠，剥其皮卖钱那一日起就受够了！就算没有火鼠皮，我堂堂大男儿，何患无谋财之路？你立刻给我停下这些歪门邪道！”
蔓萝斜睨李之轩一眼，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满眼暧昧温柔，“你这傻子，难道到今日你还相信……我这些只是歪门邪道吗？”
“什么？”李之轩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步，却还来不及言语便已被藤蔓狠狠捆住抛入空中。
蔓萝见了笑得珠花乱坠，阴冷道：“要不是当初以为你身为县令之子，多多少少能知道些荒火镇的秘密，你以为我会牺牲这么大，委身于你？”
“不过还好还好，虽然没找到荒火镇，但好歹这一年多时间也不算枉费，至少弄到了一张嫩火鼠皮，你说是不是，小弟弟？”蔓萝一面说一面轻移莲步，幽幽行至炽焱面前，轻佻地挑起炽焱那张俊俏的脸庞。
她啧啧称赞道：“模样倒是蛮俏丽，可惜了可惜。不如……再养两年再剥皮也不错？”
说罢，蔓萝伸手正打算轻抚那张俊脸，却忽见眼前火光一闪，反应过来前身子已先一步地弹开，“啊”的惨叫出声。原道，炽焱猛地双眼大睁，眸子中燃烧起的熊熊烈火灼伤了蔓萝的面颊。
“你——”摔倒在地的蔓萝一面捂住伤口一面回头，一张脸早失了先前的笑意，伴着被灼伤的血污分外狰狞。
“小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座今日就……”
“啊！”
“喵呜～”
不待蔓萝话说完，小兮和七衍便同时叫唤出声。
蔓萝恶狠狠地抬头，骂道：“叫什么？！”
小兮被藤条捆着，在空中晃来晃去，眨了眨眸子颇为好心地指了指地上道：“小心，有老鼠。”
蔓萝愣了愣，只听脚下唧唧声响成一片，低头一看，只见布满藤蔓的小院里赫然涌出成千上万只老鼠。灰的白的黑的……该死的老鼠们见缝插针，把小院塞得满满当当，更可恶的是，它们开始啃咬藤蔓根部了。
“喵喵！”大抵是觉得被老鼠营救太有失水准，七衍仰天长啸番，亦挣脱藤条翱翔上空。一时间，阳光被阴影遮挡，小兮只见七衍凭空临在半空，威风凛凛。
院子里蔓萝亦看得傻了眼，惊讶道：“灵猫？这竟是舍利灵猫①？”
面对忽如其来的扭转，蔓萝显然还有些无法接受，正呆然不知所措，便听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受死！”话毕，石榴花方向便突然飞来一火球，蔓萝圆目怒瞪早来不及闪躲，众人只听一声巨响，下边便再无声息。
此时藤条已被老鼠咬断一大半，小兮顺着藤蔓爬下来，张望道：“死了吗？”
这头李之轩还有些接受不了现实，连滚带爬地想从藤蔓上下来，可脚底又连连打颤，最后只得坐在藤枝头上哭喏道：“蔓萝，我的蔓萝……”
小兮鄙夷道：“这分明是个妖怪，你竟然还念想着为她哭丧？”
李之轩抽抽泣泣：“再是妖怪亦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呜呜，蔓萝……别人不是常说坏人活千年吗？你既是妖怪，怎的就这么容易死翘翘了啊？”
轰轰轰——
李之轩话音刚落，地面便剧烈震动起来，七衍眼疾手快叼住小兮便往天上飞，小兮心惊胆战地往下瞅了眼，只看一条比刚才粗千百倍的白藤茎冲地而出，眼见就朝自己和七衍飞来。
小兮心里咯噔一声响，暗骂道：李之轩你这个大乌鸦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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