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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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小兮手托香腮坐在椅子上，正和对面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因为刚才那股邪风，襄府下人惊的惊、伤的伤，再加上襄渊两度昏厥，众人乱作一团：将老爷抬进里屋的、请大夫的、煮汤给小姐压惊的、料理屋子的……鸡飞狗跳下，大家唯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一个不小心，新娘子襄小兮被遗忘在了厅堂上，同被遗忘的，还有造就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望进少年澄清明亮的眸子，小兮怎么看怎么都没办法把他和自己心目中那个十恶不赦、又丑又猥琐的火鼠大仙联系在一起，对方亦是满脸纯良地凝着她。而两人这么诡异的对望，已经持续快大半个时辰了……
捂住已经开始流泪的眼睛，小兮哀号一声，主动举手投降：“够了，不玩了。”
“玩？”少年歪头，“玩什么？”
小兮呃了下，转移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挠头，“炽焱，他们都叫我小焱。”
“它们？”小兮眨眨眼，指着外边道，“你说的‘它们’是外边的老鼠吗？”
听了这话炽焱好似想起什么地拍了拍脑袋，弯眼道：“对，我差点忘了，媳妇你不喜欢它们老守着你，我这就让它们先回去。”说罢果真走到外面，对着鼠群温言道：“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小兮，现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稍后便来。”
话音落下，老鼠们便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一阵叽喳后便作鸟兽散。小兮见状微微咂舌，不禁细细打量炽焱：头束琉璃簪，身穿青缎白底的锦袍，腰间坠着通透的芙蓉翡翠，脚下的云靴绣着纹路繁杂的花式，样貌清秀俊美，贵不可言，举止投足间分明就是个世家公子，怎么居然会是……
小兮正想得出神，炽焱已回头看她，见自家媳妇盯着自己发呆，连眼珠都一错不错，不由忸怩起来。他道：“我、我已经让它们先回去准备了，等我们到了荒火镇就可以拜堂成亲了。”
小兮默了默，直截了当道：“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炽焱听了这话急得直跳脚，“刚才那个什么什么崖不也已经答应了吗？”
一听清崖小兮就来气，不禁板起脸道：“他是他，我是我。你也说是他答应的你，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你？”
闻言，炽焱乌黑的眸子上已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想要辩驳偏又紧张得说不出话，最后憋了良久，只埋头低低道了句：“可你本来就是我媳妇——”
关于这一点，小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从刚才开始，炽焱就坚定地认准自己是他媳妇，难道真像镇上人说的那样，十年前她怒砸神龛被火鼠大仙相中，认为她有胆有谋，所以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
小兮道：“你为什么就认准了我是你媳妇？”
炽焱擦了擦眸子，眼底满是失望：“你忘了吗？十年前，我们见过的。”
小兮微微蹙眉，某个灰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灵光乍现，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只老鼠！对啊，她怎么忘了，当年砸神龛时，遇见过一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难道——
“是你？”
炽焱眉开颜笑，猛颔首道：“原来媳妇你还记得我。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既然这样，我们就快回荒火镇成亲吧。”
小兮被炽焱的一根筋弄得彻底抓狂，磨牙霍霍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回什么荒火镇了？难不成就因为我砸了火鼠仙的神龛就必须嫁给你吗？”
“对啊，”炽焱满脸诚挚，点头如捣蒜，“我娘说，谁砸神龛谁就是我媳妇。本来那时我就想把你娶回去，可娘说你还太小，所以我又等了整整十年才跟你家提亲，一直到今天才来迎娶你。”
话毕，炽焱一副“我很体贴吧？”的表情盯住小兮，搞得她哭笑不得。十年前小兮的确太小，不适宜婚嫁，可十年后，炽焱一样不适宜婚娶啊！妖魔凡人本就殊途，生老病死也截然迥异，传言百年时间对妖魔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但之于凡间却早已沧海桑田，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能定下这门亲事，是该说炽焱他娘脑子进水了呢还是进沙子了呢？
“那勾县令公子魂魄的也是你吗？”
“勾魂？”炽焱挠头，一脸茫然无措，“我们火光鼠不会勾魂术啊。”言下之意，勾魂的人既不可能是他，也不可能是他老娘。
“那为什么……”望进炽焱清明的眸子里，小兮实在没办法相信他在撒谎，顿了顿，只得又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我和他订婚后，去吓过他？”
此乃炽焱另一件伤心事，眼眶微湿，小家伙满脸委屈道：“你是我媳妇，可你爹不好，还把你许配给别人，所以我、我就去找那个人，问他为什么要抢我媳妇……”说到这，炽焱又亟亟抬头辩解道：“可、可我没勾过什么魂，我只用了一些小法术让其他人都看不见我，根本就没欺负过他。后来我听小免和小远说，那县令公子装病退婚，娶了一个什么花舫出身的歌女。啊，小免和小远就是经常跟着你的那两只小鼠，媳妇你认识的。”
小兮囧囧有神，在她眼里，老鼠就是老鼠，哪儿来的什么小免小远，都一副脏兮兮、毛耸耸，惹人讨厌的样子罢了。不过说起县令公子那事，她倒回忆起来了。彼时二人退婚没多久，县令公子就不顾家人阻拦，娶了个船舫歌女回来，当时她还怯怯伤心愧疚一番，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是受了退婚之事的刺激才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眼下看来……他是早有预谋吧？
若炽焱说得都是真的，他没有恐吓过县令公子，那么会不会是从一开始县令公子就不曾满意过这门亲事，不过是借着炽焱的事借题发挥，将那火鼠大仙说得阴厉乖僻，好退了这门婚事和自己心爱的歌女双宿双栖呢？纵然他知道此事闹大，襄小兮也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果然，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吧？念及此，小兮幽幽叹了口凉气，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面孔——温润如玉，面若桃花，眉若墨画，言语嗔笑间皆是风情。
小兮愣了愣，狠狠地甩了甩脑袋。难道真是摔坏脑袋了吗？这种时候想清崖做什么？这头炽焱还在怯怯地向小兮辩解：“媳妇，我真没有欺负过他，今天刮阴风也是因为我看见你要和那个什么什么崖成亲，我怕自己打不过他所以才弄来黑雾，我——”
炽焱话未毕，壁照后却忽然传来声响。两人齐齐回头，便见清崖襄渊一前一后地出来了。“爹，”小兮过去搀住她爹，顺带不忘剜清崖眼，这才道：“你有没有好点？王叔请来的大夫怎么说？”
襄老爹一改往日和悦颜面，摆了摆手张嘴却没发出声儿来。满脸心事地瞅女儿一眼，又看了看其身旁不谙世事的炽焱，襄渊望天叹了口气，这才咬牙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兮儿，既然你已嫁了人，明天、明天就跟他们走吧。”
小兮愣了愣，瞠目结舌地看了眼闲适浅笑的清崖，问：“爹，你刚才说什么？”
襄渊忍下心不去看女儿，狠狠拍桌道：“走！明天你就跟两位新姑爷去荒火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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