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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


  •   一阵阴风幽幽刮过。厉子祈瑟瑟打了个摆,只觉那头清崖散发出的如黑潮般的戾气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动吾衣服,吾断其手足。这道理厉子祈不是不懂,更何况二哥还对襄小兮这丫头动了真情,刚才那情景也不知他有没有想歪,两人间的对话他又到底听了多少去。
      最惨的,还是自己这身打扮——同样的青袍散发、白衣蓝带,这、这这不是摆明了扮成二哥的模样勾搭嫂子嘛!
      厉子祈越想越害怕,正盘算着逃过此劫的可能性有多大,便听旁边襄小兮喃喃道:“小五……”
      话一出口,厉子祈便立马有跪倒头磕地的冲动。这欲说还休的话语,这哀怨难言的腔调不是捉奸在床时才该有的吗?!你现在用这么纠结愧疚的眼神盯着我二哥不是陷我于不义是什么!
      果然,清崖听闻此言眉头紧皱,眼射厉光地朝两人看了眼,终拂袖而去。见状厉子祈浑身发软,抹了把头顶的冷汗还来不及痛斥小兮,对方已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望着小两口一前一后的身影,厉子祈捂着胸口终舒出口气来。所谓红颜祸水啊祸水,爹当真说得一点都没错。

      小兮追出去时刚好瞥见清崖拐过廊角,她心下着急,一面追一面喊,脚下一个没注意只听扑通声,霎时人已跌进水里。
      踉跄着爬起来,脑子反应过来前身体已先打了个寒颤。
      好冰!澡堂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冰的水?
      小兮下意识地拎了拎裙角,低头看去,登时又倒抽了口气,瞳孔已骤然收紧。
      不过眨眼功夫,她的双脚竟已被寒冰冻住了!
      原道院内灯火昏暗,小兮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熟悉地形,眼下又只顾着追清崖,并不曾瞅见脚边还有个水池子,这才摔了下来。可奇的是,澡堂子里怎么会有个冰水池子?难不成还有泡冰泉的?
      正纳闷,小兮便听前边传来低低的嘶吼声,她心下暗叫不好,猛一抬头就见冰川下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暗暗涌来。小兮心跳如鼓,偏双脚冻在冰里知觉全无,就更别说拔腿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直冲出水面,小兮被其掀起的大大小小的冰块打得生疼,正抱头挣扎耳边又传来声凄厉的嘶吼,轰的下,那庞然大物已再次落入水中。
      小兮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浑身湿透,正想拿开手去看眼前却赫然一黑——有人用布条罩住了她的眼睛,与此同时,宽大的氅袍也披在了身上,嗅到衣服上熟悉的青草味,小兮抿了抿唇,道:“小五……”
      清崖还没言语,那头便率先呱的一声叫开了,“是谁?是谁大半夜的在本掌柜院——”
      阮掌柜说到一半便径直没了声,只听清崖冷冷道:“院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兮甚少听清崖用这种生硬口气与旁人说话,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便拉着衣袍没再出声。
      阮掌柜结舌道:“大大大当家,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清崖道:“我来没向你请安,倒是我疏忽了。”
      小兮听得扑通一声,应是阮掌柜跪了下去。“大大大当家说说说的什什什么话,小小小的呱呱……”
      清崖打断他,又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阮掌柜这次倒是不结巴了,满口委屈道:“这是我冰镇的十眼鼻涕巨蠕虫,肉嫩汁多,黏黏稠稠,养到三个月大时口感是最佳的。”
      “巨蠕虫?”听了这话,小兮脸色霎时惨白,只哆嗦着唇一阵接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是恶心粘嗒嗒、软不拉几的虫子,这什么十眼鼻涕虫光是想想就已让她汗毛倒立,怪不得小五斩杀虫子后第一件事便是替她戴上眼罩。
      “那这池子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虫子啊?我——”小兮一壁说一壁便挣扎想要离开冰河,偏脚上还被冻着,丝毫不能动弹。
      清崖掐诀替小兮解了冻,又将其拦腰抱起这才狠狠瞪了阮掌柜眼道:“现在就把池子拆掉!”说罢,扬长而去。
      见清崖走得远了,阮掌柜这才痛心疾首地看了看满池狼藉,原本肥美多汁的蠕虫们早翻了白肚皮,有气无力地浮在水面上。有些则还没死透,一面流着浓浓的绿色□□一面挣扎着爬上冰面,肠子眼睛浮了一池。
      阮掌柜泪眼婆娑地捶胸口,这得多怨念多暴躁多残忍才能搞出这般仗势啊?不就英雄救美吗?用得着赶尽杀绝吗?至少……至少也留只全尸给他啊。再说了,就算巨蠕虫彼时当真扑倒小丫头片子又能怎样?这虫子以活物为食,对鬼魂不感兴趣的。
      不过,也当真奇了怪了,他养巨蠕虫如此多年,偶尔喂食时也在旁观看,还从未见过它们用冰冻住猎物再捕杀的。可刚才襄小兮脚下又明明有冰,这是为何?
      “阮掌柜。”□□精正想得出神,便听身后传来优哉游哉的声音,回头一看,前刻还愁眉不展的苦瓜脸已媚笑开来,弯腰道:“二当家,是不是吵着您了?呱呱,小的养的虫子不听话,刚才教训了番,是以动静大了些,您莫怪莫怪。”
      阮掌柜面上笑开了花,心底却苦哈哈:这二当家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比那大当家不知凶狠乖觉了多少倍。刚才不过小兮没在店里,他就差点拔了自己的舌头,这会子又扰了他的清净,还不知要受什么罪。
      阮掌柜替自己掬了把老泪,正准备闭眼受死却听二当家和蔼可亲地笑道:“嗯,不碍事。你快快打理干净,我就先走了。”话毕,当真在阮掌柜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哼着小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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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崖一路将小兮抱回自己所住的客栈这才将其放了下来,吩咐小厮备好洗澡水、换洗的衣裳后转身就要离去。小兮见状唯恐他一去不返,紧忙拽住他衣袖道:“小五,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就算我现在一直穿着这身湿衣裳也不会着凉。因为我已经是鬼了……”
      清崖眉头紧蹙,却并不看小兮,只背对着她闷声闷气道:“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小兮摇了摇头,摇罢才想起清崖看不见,只觉自己又傻又呆,低头苦笑番道:“刚才你误会我和厉子祈了,他来找我是想劝我们和好。他跟我说,那日你并不知情,是他骗了你,还有他和我讲了很多巫呜……呜!”
      话说到一半,小兮就忽被回头的清崖堵了嘴,用唇。
      因为这吻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唇齿相触的瞬间小兮只听心噗通跳了一下,又是一下,然后就好似再没了声响。一颗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直沉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和他。
      小兮不由自主地闭了眼,却是慌得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了。唇上烫得骇人,鼻息间全是陌生而熟悉的热气,她不懂该如何回应,对方却趁她走神之际攻城掠地——诱惑她轻启檀口,清崖的舌慢慢伸了过来,挑逗纠缠下,小兮这才惊觉地瞪大了杏眼,欲挣扎之时他已结束了这个吻。
      半拥着小兮,清崖与其以额抵额,用低哑而诱惑的声音问:“那你信吗?他说的你都信?”
      这还重要吗?小兮仰头凝望清崖那双黑曜般清澈的眸子,弯唇没有言语。其实,在刚才追出来的刹那她就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卿娘曾说,爱恨不过是前生孽缘,或是你欠他的,又或是他欠你的。爱恨面前,本就没有对错,喜欢便是喜欢了。自己当日认定镇子失踪与清崖有关,他不一样出现在她的娃娃灯里吗?
      彼时看他转身离去,脑子里早忘了什么对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追上去追上去——
      信,与不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了。那为何不赌一把?
      念及此小兮羞涩地搭了搭眼,微微颔首。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可还来不及开口,唇又再次被撷住,比刚才更过之无不及。小兮渐渐招架不住,忽又惊讶地张大眼睛,再顾不得什么地一把推开清崖,一摸唇角,已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咬我?!”
      作为罪魁祸首,清崖没半点羞愧之意,反倒满脸哀怨地瞅了瞅小兮,叹息道:“丫头,我喜欢你。”
      喜欢到……连自己都厌恶的地步。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小兮的所有照顾、宠爱皆因曾答应过襄老爹要照顾她;皆因她还是个孩子。可当为了她奋不顾身来鬼界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世走走停停,看过多少风景,见过多少与她年龄相仿、活泼开朗的“孩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如她这般在自己心底烙下痕迹,让他牵肠挂肚的。
      他原不愿承认,却在听闻她已死消息时彻底破功。看着生死簿上她死前种种,连清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是,他在意的,竟是“七衍不敌,一人一猫双双落入水中,玉阶山弟子崇毓即时赶到,以唇度气救醒襄小兮”这般无关紧要的话。
      是醋了吗?
      自己如此这般的岁数竟还会吃醋,若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可偏偏,他就是醋了,一次又一次,难以自拔。
      丫头被旁人一亲芳泽他醋;与子祈亲密无间醋;信子祈不信他醋……不知,自己现在改名叫醋崖坛子,还来不来得及?
      这头小兮突被告白,亦是手足无措,踌躇良久这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道:“我……那个……”
      清崖笑着摇头,截住话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洗澡水快凉了,我这就让他们送进来。”说罢,当真出门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小兮心底又空落落起来。
      其实,我想说来着,我想说,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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