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从天降》睡懒觉的喵

32、第三十一章

　　翌日天刚亮，瑶熙便去找崇毓。彼时崇毓正在客栈天井里练剑，见瑶熙端步而来，便收了流影道：“师姐起得好早。”
　　瑶熙笑吟吟道：“你不是起得更早？”
　　她这位师弟天资聪颖，传闻当年上玉阶山不过一年便已能祥云御剑，对五行之道亦是颇为得意。此次与他一块下山办事，才知他剑术竟也造诣极高，不得不令人钦羡。可恨他练了这么长时日的剑，和自己说起话来也不喘不急，依旧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
　　想到襄小兮管崇毓这叫“棺材脸”，瑶熙噗嗤笑出声，揉了揉肚子幽幽道：“其实我这么早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崇毓颔首，给了瑶熙一个“继续”的眼神。
　　瑶熙明眸转动，翘唇道：“昨晚的景况你也看见了，那男人走后，襄姑娘就一直闭门不出，虽然我不太清楚她二人之间的瓜葛，但看那模样……”
　　瑶熙踌躇番，给崇毓一个了然的神情，这才接着说：“我们今天便要回玉阶山，我怕我们走后，她无依无靠，又被那男子所弃，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便……”
　　瑶熙没有接着讲下去，只抬头默默凝住崇毓。崇毓皱眉：“师姐是想我带她回去？”
　　听了这话，瑶熙心底大呼胜利，偏面上不露半分声色，托腮作苦恼状道：“我师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向来严谨，律己律人，要让她收下襄姑娘怕是有些难。倒是楚九师伯一直都是个好相处的，我们小辈哪个不欢喜他？”
　　说罢，瑶熙不给崇毓言语的机会，起身亟亟又道：“我想的是，让襄姑娘在你们那暂住几日，等她想开了，留她伺候花草、饲养灵兽也罢，让她下山也成，总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话音刚落，两人便齐齐愣住。瑶熙讪讪，下意识地捂了捂嘴，不好意思地笑道：“还好师父不在，不然又得挨训了。”
　　崇毓摇了摇头，“修道讲究摒弃杂念，天人合一，佛家的悲天悯人虽不错，但牵扯过多也是修仙大忌。师姐曾纠结为何雷凝诀始终练不到最高境界，我猜这和师姐自身挂念太多有关。至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的佛家言论，还是不要再说得好。”
　　“若顾他人性命于不顾，就算雷凝诀练到最高层又有何用？”瑶熙垂首默了默，莞尔又道，“不过师弟说得也对，有些话断断不能再在师父面前讲了，不然她又得说我背叛师门、欺师灭祖。噗。那襄姑娘之事——”
　　崇毓长叹口气，“玉阶山，莫过于瑶熙师姐最心善了。”
　　瑶熙闻言笑靥如花，“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回头到了玉阶山，我同你一块去和楚九师伯说，绝不为难于你。还有……”
　　“哎呦，两位客官原来在这。”这头瑶熙话还没说完，就忽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两人齐齐回头就见小二微哈着腰，朝两人媚笑。
　　崇毓微微皱眉。小二抢在瑶熙开口前将一封信递到两人跟前，嘿道：“这是昨个儿跟两位客官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叫我今早给二位的。二位可真让人好找，竟跑这旮旯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抹额头的汗，还没擦到一半，瑶熙已顿悟，瞪大眼睛惊道：“她还和你说什么了？”这头，崇毓已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娟秀的蝇头小字写道——
　　瑶熙姐姐、虫师弟：
　　见信颜！
　　这些时日烦劳你们照顾，小兮不胜感激。今日就此别过，望有缘再见，
　　珍重。
　　襄小兮留
　　“望有缘再见”便是不会寻短见吧？崇毓敛眉道：“师姐暂且放心，她不会做傻事。”话毕，崇毓又低头瞅了瞅信端闪亮亮的“虫师弟”三字，不禁眉头皱得更深些，自己何时竟沦落到虫类共名？
　　瑶熙闻言略放下心来，转念一下又拽住小二心急如焚道：“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去哪？”
　　小二满脸茫然，头摇得如拨浪鼓，“没啊，她只付了二位的房钱和饭钱便走了。”
　　“你——”
　　“师姐，”瑶熙话还没说完，便见崇毓叠好信负手道，“我知道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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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崇毓和瑶熙商量之时，小兮已带着七衍到了曾经的落雷山山头。站在山崖边，望着下面茫茫的湖水，小兮默不作声。
　　腹语虫见状，终憋不住问道：“丫头，你回来……想干什么？”
　　小兮回头，眨眼道：“你不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今天这么正人君子，不会自己偷听吗？”
　　腹语虫默，一只爪子纠缠着另一只爪子，哀怨腹诽：它当然有偷听，可是小丫头现在心里念头太多，一时半会儿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兮拍了拍大猫的脑袋，搭着眼道：“腹语虫，你不是自诩上天入地无所不知吗？你倒说说，李之轩讲的那三道红光是怎么回事？”
　　腹语虫沉吟一番，抑扬顿挫道：“光，晃也，晃晃然也。亦言广也，所照广远也。[ 出自《释名·释天》。]唔，此三童子能幻化为光而行之，入水不惧也，应是集天地之灵气而修炼成。”
　　想象着腹语虫摇头晃爪的样子，小兮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说了等于没说，你还不如我家小七呢。虽然小七又二又没用，可别人抓鱼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你，就只会乱翻嘴皮子。”
　　七衍受了表扬，傲娇地挺直胸膛“喵”了声，丝毫没察觉出哪里不对。
　　腹语虫闻言颇受打击，嚷嚷着力图挽回颜面，“谁说本座没用？李之轩那厮当时说，镇子又是地震又是雷鸣，最后才被水慢慢吞噬，本座猜测，这是那三个小童运用五行之道进行的封印法，目的就在于……”
　　不等腹语虫啰嗦完，小兮就仰天长叹一声，盯着七衍眨眼道：“求人不如求己，这话说得果真没错，是不是呀，小七？”
　　腹语虫噎住，稍时才幽幽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兮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颗黑不溜秋的药丹来，这才嘿嘿奸笑出声。七衍用爪子刨了刨药丹，又警惕地用鼻子嗅嗅，拧着脸别过头去，好似在说“不是好吃滴”。
　　倒是这头腹语虫惊呼起来，“这是避水丸！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兮食指竖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动作，吐舌道：“从瑶熙姐姐那‘借’来的，我听说吃了这东西能让人在水下自由活动十二个时辰不受任何阻碍，我和小七刚好一人一颗。”
　　“什么，你想要下去？是为了寻镇子吗？”说罢，腹语虫才惊觉少了些什么，怔怔又道，“只、只有两颗，那我怎么办？”
　　小兮摆出一副无比纯良的模样道：“你不是上天入地，下海入水都无所不能吗？还要避水丸作什么？”
　　“我、我……”腹语虫连结巴两声，仍旧说不出一句齐整话来。当真是跟好人学好人，跟坏人学坏人，瞧瞧小丫头片子这神情、这模样，真真是和那清崖小儿一模一样！
　　念及此，腹语虫磨了磨爪子，故作深沉道：“小丫头，本座劝你，莫要轻举妄动。若真在下边遇到个什么妖魔鬼怪，你要怎么办？不如等清崖回来再——”
　　“等小五回来说不定我爹已经变成白骨了！”说到这，小兮忽然激动起来，深呼口气眼眸晶亮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甚至连他是敌是友都辨不清。还有他若真在乎我，又怎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院子里？”
　　“那是因为……”
　　小兮摇头打断腹语虫的话，咬牙道：“你不用说了，我一定会救出我爹的。”话毕，小兮便扭头看向七衍，吩咐道，“小七，你先把这个药丸吃下去，待会儿呢我们下到水里，若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就驮着我岸上跑，懂了吗？唔，做得好的话，回头给你买鱼丸吃。”
　　七衍闻言欢呼地四脚离地，喵了声算作应答。
　　听此一言，腹语虫当即明白过来小兮的心思，惊道：“怪不得你到了这却不急着下去，你是在等那两个修仙小道？！你想把那三个小童引上岸然后再借他们之手除掉？”
　　小兮嘟嘴眺望远方，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瑶熙姐姐，虫师弟，你们见怪莫怪，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偷你们的药丸、又这么利用你们不好，可我实在没办法了，若直接告诉你们这里有妖魔你们定然不信。我才出此下策的……”
　　说着说着，小兮的眸子已微微湿润，忽闪着眼见就要掉下泪来。可眨眼工夫，她深呼口气，嘴角却忽地绽放出笑容来，拍掌道，“搞定！待会儿就这么说。”
　　腹语虫咳嗽声，终于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弱弱道：“那本座……咳，我怎么办？”
　　“这么说，腹语虫大人是不会游泳咯？”小兮一脸奚落地点了点头，叉腰哼哼道，“那正好。反正每次一遇到危险你跑得比兔子都还快，带着你根本就是个累赘，你——”
　　话未毕，一个黑点便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小兮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腹语虫，不禁踌躇道：“不会吧，说你两句就生气了，还离家出走……”
　　“喵呜呜。”身旁，七衍也突然炸起毛来。小兮默了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道：“不是离家出走？难道是说什么来什么……”小兮一面言语一面缓缓回头，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登时剩下的话一股脑都咽回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囍从天降》上市啦！于是爬回来更新。因为盗版猖獗，怕电子版在网站免费开放的话会影响图书销量，所以暂时只能放完上册。如果有喜欢的亲请支持实体哦，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