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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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镇街头，车水马龙。小河被船舫的灯火点得明明烁烁，岸边的食客们凭栏眺望着夜景。小贩走街串巷，一面吆喝一面打量着船舫内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女。
灯红酒绿，人影穿梭。唯独一对男女钉在街口，好似石化般入定。
小兮攥紧裙角，一再提醒自己冷静冷静，良久才寻回声音道：“李之轩……”
青年男子眉头紧锁，听了这三字后身形情不自禁地晃了晃，急急打断她道：“姑娘认错人了，鄙人不姓李。”说罢，抬腿便欲走。
小兮见状诧异地拉住他的袖子，杏眼圆瞪，“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我是小兮啊，你不记得了吗？”
青年男子不为所动，只一味地扯回袖子，冷下脸道：“姑娘当真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李之轩，我从小便在回春镇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更不认识什么襄小兮。”
小兮张口嘴，默了默却又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我没说过我姓襄啊，你怎么知道的？”
青年男子一时语塞。小兮眨了眨眼睛，一脸“你还不承认”的表情说：“之轩，这次我来回春镇就是为了找你。原本……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你了！”
原道，镇子消失后，小兮近乎绝望之际忽然梦到了绿碧，由她提醒，小兮除了想起她爹、奶娘和王叔之外，还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李之轩。
这人曾和自己定过亲，后不知为何又没在一起；再相遇，便是镇外的李家小院了……虽然所有记忆都模模糊糊，但小兮确实记得这个人。清崖曾言，小兮之所以会忘记所有关于镇子的事，都是因为下术之人在镇子里摆了忘魂阵，所有人都会随着镇子的消失将关于那里的人和事忘个一干二净。
现下想来，包括自己和呆老鼠炽焱在镇子里的初遇，小兮也忘得没了个影，可她却依然记得李之轩。
对于这种状况，小兮揣测，要么是因为自己曾在镇子外见过他，要么是因为——他没有随镇子一同消失。
蹦出找李之轩的念头后，小兮脑海里自然而然地便闪现出“回春镇”三个大字。回春镇是李之轩和蔓萝当年的邂逅之地，又是他舅舅的安身之所，若他真没有消失，来这里是最大的可能。是以思来想，小兮干脆决定到回春镇撞撞运气，谁料到了小城还没开始打听，他倒自己先出现了。
见到李之轩，小兮心情五味参杂，掏出怀里那张宝贝的血纸再复习了遍，这才哽咽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家人？还记不记得……落雷镇？”
听闻“落雷镇”三个大字，李之轩如遭雷劈，瞪大眸子地僵在原地片刻，忽然恼羞成怒，甩袖嗔道：“我说了，不认识你！你说的什么……什么镇，我也闻所未闻！”
小兮从未没料到李之轩看到自己会是这种反应，见他转身就要走，急得叫嚷起来，“李之轩，你别走——”
看小兮竟追来，李之轩再不顾什么儒雅形象，提腿便跑。穿越人群，身后的呼喊声渐渐模糊，直至跑到僻静的巷口，李之轩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他一面扶墙一面弯腰喘息，正想回头瞅瞅小丫头有没有追来，眼前便多了双布鞋。
李之轩一愣，抬起头来，只见对方面容冷峻，穿着直裾紧衣，身后背着一把硕大的紫色玄剑。
对于李之轩这样的人，他连眉毛都懒得皱了，只面无表情道：“躲女人，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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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福客栈厢房里，小兮和被崇毓捉回来的李之轩沉默对坐。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事，小兮一时惴惴，思忖良久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这边的李之轩率先开了口：“襄小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
小兮话还没说完，李之轩忽重重地叹了口气，别头凝望眼窗外的夜色，默了默，这才沉吟道：“没用的，放弃吧。”
小兮咋舌：“什么？”
李之轩笼着手摇头，“……是天罚。兮儿，你我都是侥幸逃过天罚之人，能苟活一日便是一日吧，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原道，当日火鼠将李之轩送回镇子，没过两日他便再次离家出走。谁料出走当天，他刚翻过山头，便听身后轰轰作响，那声音，似雷鸣，又似山崩地裂，伴着凄厉如诉的呜咽声，骇人不已。偏奇怪的是，李之轩站的山头天晴气朗，还有丝丝阳光透过树枝缝隙透漏下来。
他奇地回头，登时差点没跌坐到地上——
落雷镇上方早已乌云遮天，原本栉比鳞次的房屋融在一片紫色的火光中摇摇欲坠。狂风乍起时，雷电不期而至，惊雷轰天中，洪水就这么慢慢淹没了整座镇子……
讲到这里，李之轩忍不住瑟了瑟，喝了口热茶这才抖着唇道：“你当时没有看到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那雷电……就和玉羲山外的一样，一定是天罚、天罚……”
“什么天罚！”小兮闻言拍案而起，盯着吓得缩成一团的李之轩只觉气不打一处出，“这分明就是普通的灾祸罢了，你当日不回去救他们也就算了，现在竟还在这里谣言耸听。再说了，若真有天罚，凭什么降在我们镇子里？我们镇子谁是大恶大奸之人？我们有什么罪？是我爹杀人放火了还是你爹掳人妻女了？”
“……不，这就是天罚！”李之轩歇斯底里起来，他瞪大眼睛盯住小兮，沉声道，“从镇子逃出来后我就发现了，关于那里的一切我都记不起来了……不仅这样，就连我舅舅也把一切都忘了！他跟我说，我娘在生我时便难产死了，爹不知去向，我从小就随他生活在回春镇。虽然我旧事尽数已忘，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那天在山头看到的一切，还记得当时焦急痛苦地喊我爹娘的画面，虽然，我现在连他们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李之轩神经质地回头，拽住小兮胳膊激动道：“你告诉我，若这不是天罚是什么？！定是那镇子……做了什么泼天的坏事才招至此祸，只是我们都忘记了罢了。还有，那天洪水淹没镇子后，我亲眼看到三道红光跑进水里，虽然速度极快，可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三个小童子！他们定是神仙——”
“你说什么？童子？”小兮诧异道。想了想，乌黑的眸子陡然绽放出光采来，她咧嘴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定是这三个小妖怪作祟淹了镇子，只要我们捉住这群小屁孩就能找回记忆，找回家人啦！”
李之轩闻言脸色煞白，放开小兮道：“你疯了吗？”
“当然没有疯，”小兮一本正经地回驳，手托腮分析道，“我不信什么天罚，更不信神仙会降罪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既然已有线索，自然是要会会这三个小娃娃的。之轩，你和我一起回镇子好不好？”
听了这话，李之轩赫然板下脸来，他搭着眼拂袖道：“蝼蚁尚且贪生，既然天神留我一条性命，自不敢随意糟蹋。我今日本不愿再提及当日之事，奈何——哎，命由天定。兮儿，我劝你也安生些，寻个人家早日嫁了为好。”
小兮呆立原地，眼珠一错不错地凝着李之轩，愈看愈觉得陌生。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何时起，他竟已冷血到这般地步？更何况，对方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他的家人！
小兮深呼了口气，这才咬牙道：“可还有句话叫人定胜天！你这么窝囊地活着，就不会觉得羞愧吗？”
李之轩抬眸，一脸无所谓地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襄姑娘，就此别过了。”说罢，转身就朝外走去。临到门口又突然顿住，回头道，“还有，不要再来找我。”
小兮默了默，望着已出门的翩翩背影，终于怒号出声：“李之轩你个王八蛋！”
旁边屋偷听得正欢的腹语虫闻言，啧了声，一面用爪子捂了捂掌心的耳朵，一面对七衍叹息道：“幸而小兮当日没有嫁这厮。薄情如此，令人唏嘘矣！”
“喵～”那是，要真嫁他鸟，我前任主人肿么粉墨登场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