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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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荒火镇一路向西，没一个时辰便到了李家小院。
上次和藤蔓怪打斗，小兮他们离开时，院子早毁得不成了样子：篱墙倾倒，房屋破败，最为夸张的是院子中间被蔓萝的根茎翻出硕大一个坑来。长满利齿的藤蔓逃窜着爬满地面、墙壁，被小火鼠们咬得支离破碎，啃咬处鲜血淋漓，有一些还没死透的枝条甚至还在挣扎摆动，整个场面要有多重口味就有多重口味。
可眼下望去，繁华碧草，炊烟袅袅，用紫罗花扎成的栅栏中央立着个青砖绿瓦的玲珑小篱屋。屋旁月桂树下，几只肥墩墩的老母鸡正悠闲地散着步。
“这是？”小兮微微傻眼，回头望向清崖就见其颔首道：“今天太晚，你身上又有伤，我们先歇在这。”
话音刚落，小屋凑巧嘎吱一声打开门来，有人从里边出来，躬身道：“清崖大人，夫人。”
小兮定眼一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黄半仙？你怎么在这！”
黄半仙闻言一双小眼直眯成条缝，笑吟吟道：“老夫是听候清崖大人吩咐，在此处等你们的。”
小兮顿悟，当日她和炽焱被藤蔓怪偷袭，小五曾在暗处相助，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留下黄鼠狼精在这里等自己的吧？念及此，小兮正欲开口便闻到屋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气味浓郁扑鼻，惹人口舌生津，瞬间，小兮好像就看到了咕噜噜冒着热气、还在汤里翻滚着的烧鸡公。没错，这香味绝对是烧鸡公无疑！
大抵是受了这气味的诱惑，小兮的五脏庙也咕的一下叫出声来。小兮囧囧有神地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打下午起她就什么都没吃过了。
清崖莞尔，一面牵着小兮的手往里走一面道：“进去吧，外面风大。”
吃货襄小兮童鞋果真没有猜错，桌子小炭炉上煨着的一大盆美味正是烧鸡公。因担心主菜过辣不下饭，黄半仙又另准备了三道爽口的时令小菜，一盘豌豆黄，又为两人各满上一碗清芳怡人的甜酒。
“是桃花酒。”小兮嗅了嗅那酒道。怪不得刚才在门口闻到的肉香味里夹着一股清新的桃花芬芳。
黄半仙咧嘴道：“这酒是我在后院种树时发现的，应是以前主人酿下的。至于这烧鸡公嘛，嘿嘿……我收到清崖大人的讯息，知道你们晚上会过来就提前备下了。别的不敢说，这烹饪老母鸡的信心我还是有的，你们尝尝、尝尝。”
小兮颔首，身为一只以捉鸡吃鸡为事业而奋斗终身的黄鼠狼精，会做烧鸡公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奇怪的倒是……小兮微微歪头，看向趴在桌下没精打采的七衍，咦道：“小七你怎么不过来吃东西？”换作平时，大猫早兴高采烈地过来讨食了，怎么今天反倒焉耷耷的，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
“会不会是病了？”
清崖自斟了杯酒，横眼道：“它不饿。”
七衍闻言泪流满面，有气无力地哽咽了声，算作应答。清崖酒杯本已递到嘴边，见状反又搁下，皮笑肉不笑道：“孽畜，你还有脸装可怜卖萌吗？让你照看小兮儿，你反倒害她跌进荒火洞，你就是这么照看的吗？这样子还有脸吃食？”
大毛团听了这话，两爪捂脸嘤嘤哭泣，大有“吾不活了”之意。
“这事不怪小七的。”听说七衍因为自己被罚，小兮紧忙劝道，“当时也是事发突然，而且小七为了救我也摔进了荒火洞，就当将功补过啦～”
七衍闻言感动得直抽抽，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对着小兮的手就是吧嗒吧嗒的一阵乱舔。小兮顺了顺七衍的猫，转移话题道：“对了，有件事我一路上都没想通，当时在荒火洞时你说，你是去找元霈的，你怎么会知道她在那呢？还有……”
还有当时小五抱着那面鬼传音问自己会不会弹琵琶，可见对于元霈的死，他分明早有预料。不仅如此，好像对很多事情，清崖都了若指掌，老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念及此，小兮再看清崖那张俊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起来像只狐狸了，嗯～还是老奸巨猾那种。
清崖凝住小兮，好似猜中她心思般地笑嗔：“丫头可知当初我为何要救流老太？”
小兮眨眼，奇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看流木姐弟可怜，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吗？”
清崖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救流老太是为了引元霈出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兮瞠目结舌地瞪住清崖，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果然无奸不商，亏他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清崖一口饮尽杯中酒，幽幽道：“当日我参加某友酒宴偶遇元霈母子，答应帮她的儿子延长寿命，酬劳嘛，则三百年后她给我送来。可约定的时日已过，元霈却没在约定的地方出现，我便寻到了落雷山，误打误撞进了你家后院，被小兮儿打得满头是包……”
说到这，清崖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这才接着道：“后来我将计就计找到了荒火镇，凑巧遇到流老太，便故意大张旗鼓地替她复生欲引元霈出来。谁料元霈没来，反倒招来一群恼人的小老鼠。”
“小老鼠？什么意思……”小兮轻蹙柳眉，略想了想才惊恐猜测道，“你是说，在流老太家时，有人……不对，有火鼠来找过你麻烦？”
“嗯，是大祭司。”清崖微微眯眼，“那糟老头子不是一直盘算着解开炽焱身上的封印吗？我忽然出现在荒火镇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不过错打错着，我从他那些手下嘴里得知，元霈离开镇子前去过荒火洞，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小兮似懂非懂地点头，“咦，你一直说酬劳酬劳，炽焱他娘到底答应给你什么东西作酬劳？”
清崖眉眼微挑，夹了块鸡肉搁进小兮碗里答非所问道：“当日我答应你爹一定帮你解除和炽焱的婚约，他别无退路才将你托付给我。现在事已毕，明天……我便送你回落雷镇罢。”
小兮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响，盯住清崖黑曜石般的眸子，那句“我不想回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什么狐尾毛，什么悉心照料，什么派大猫守护自己，原来到头来，她还是一个被利用完就扔回原处的小姑娘啊。
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小兮心底像被什么抓扯了下，抽抽得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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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朦胧。巨大的黑幕上没有半点星光，月亮躲在云雾后，灰蒙蒙的，好似也快睡着了，小兮却和清崖还煨着小锅喝着桃花酒。黄半仙早识时务地拽着七衍躲进了里屋——给足两人独处的空间，偏又控制不住地从门缝里探头张望。
见小兮酡红着一张秀脸，身形也有些歪歪晃晃了偏还一个劲儿地往碗里倒酒，不禁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小丫头片子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在喝？”
话毕再往外瞅，只见小兮已半倒在清崖怀里，正和清崖争抢着酒壶。黄半仙嘶了声，眼珠子乱转道：“莫不是……小丫头想借酒壮胆，趁机把清崖大人强了？！”
话音刚落，黄半仙便听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爆笑，回头乍看，只见大猫七衍睁着黑亮的眸子无辜地盯着他。正思忖，便听那声音又道：“黄鼬之心，当真猥琐。什么强不强的，若小丫头真有那心思，清崖小儿还不赶紧躺平从了？小兮这是想借酒把清崖灌醉，自己好跑路呢～可惜可惜，小妮子不知清崖是万杯、万万杯不醉的奇葩呢！”
听了这话，黄半仙呆了呆，又呆了呆这才猛地醒过神来，盯着七衍瞠目结舌道：“你、你你……原来你会说人话？”
七衍被黄半仙指着，纯良地喵叫一声，那嫩如孩童的声音才又响起道：“废话！本座生下来便会说人话！”
黄半仙闻言愈发惊悚了，“你到底是什么妖怪？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小兮丫头心里怎么想的？！”
那声音被问得不厌其烦，终吼道：“噤声，再瞅瞅外面的动静……”
外边，小兮正和清崖为一根筷子抢得热火朝天，见小兮死命拽着那长箸死活也不肯撒手，清崖唯恐她伤着自己，终败下阵来，摇头苦笑：“丫头，你真醉了。”
啪的一声，小兮拍案抬头，杏眼瞪得又圆又大，怒道：“谁说我醉了！你还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呢？本姑娘告诉你，在落雷镇，就连我爹都喝不过我——”
说罢，小兮又像想起什么地环视四周，确定再无别人后，这才附耳清崖悄悄道：“我告诉你哦，等我待会儿……把小五灌醉了，我就能……呃、能走了。嘿嘿，我才不想回家呢，好不容易出来再回去……爹一定会给我再找小六小七的。咦～好像哪里不对呢？已经有小七了……”
见小妮子当真掰着手指头认真算起丁丑寅卯来，清崖哭笑不得。因着醉酒，她耳边的辫子已散了小半，脸红如艳阳，娇艳欲滴的粉唇微翘着，就这么懒懒地偎在自己胸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酒香，倒别有一番酒后撒欢的娇俏模样，让人恨也不能，恼也不可。
清崖苦笑，“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唤作小五，猫儿唤作小七，不知的还以为我和那孽畜是兄弟。”
听了这话，小兮微微垂下眼睑，忽又安静下来，静默片刻才幽幽道：“小五，其实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想和我成亲……可我、我在拜堂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小期待……”
声音渐渐沉下去，彻底没了声息，好似昙花一现，繁华殆尽，只不过是默默地绽放，继而又悄无声息地衰败。清崖保持着人肉坐垫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敢惊醒怀中沉睡的小人。正思绪紊乱，那本已睡熟的小丫头却忽地撑起身子来，转身瞪大眼睛凝着他，一瞬不瞬。
她启齿，每一个字都又轻又柔，偏每一个字又都清清楚楚地敲在他心头，她道：“小五，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清崖难能可贵地愣住，面对那炙热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有些招架不住。轻咳声，清崖不自在地转开脸来，正踌躇着唤黄半仙出来帮忙，就突听小兮脆生生的声音道：“哈哈，你输了！”
“嗯？”清崖错愕，小兮却已如孩童般欢呼鼓起掌来，“你输了你输了！你不敢看我的眼睛，先掉开了头，愿赌服输，脱衣服！”
清崖闻言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失声道：“什么？”
落雷镇有这样奇怪的风俗吗？喝酒不敢与人对视，就……必须脱衣服？
“不管不管，输了就要脱衣服！不许耍赖，快脱脱脱！”小兮一面说一面已张牙舞爪地扑向清崖，只听哗啦一下，清崖还来不及反应领口便已被扯开，露出肌肉分明的精壮上身。
这丫头当真魔障了吗？！
清崖眼见贞洁不保，紧忙就要将小妮子从身上推下去，奈何仍旧晚了一步，小兮嘿嘿奸笑声，俯身就是一口——不待清崖号叫出声，已在其肩头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哼，让你利用我，让你逼着我回家！咦嘻嘻～
里屋，窥听到小兮心声的腹语虫沉默良久，终开口对黄半仙道：“本座收回刚才的话，小丫头的确是想……借酒逞凶。”
所以，小五你就躺平……从了吧。OTZ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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