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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家家开篇 ...

  •   (一)

      “汐汐,爸爸要去上班,妈妈要去买菜了,你乖乖在家看家哈。”说完,刘晓若就挎着不知道从家里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小竹篮子,拉着钟可双双骑着儿童自行车走了,留下汐汐一个人“看家”。她们所谓的“家”指的是院子里小假山后面的一片小槐树林。槐树还没有长成,枝干交缠着往纵向延展着,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横着躺下,于是,每一棵小槐树上都住着不同的家庭成员-----“爸爸”的房间,“妈妈”的房间,“宝宝”的房间。

      那个时候,C市的国税和地税还没有分家,大院最前面是办公楼,后面就是家属区。家属区的院子其实不是很大,只是在小朋友们的眼里,池塘很大,岸边常常有成群的蝌蚪掩藏在青绿色的水草丛里,水面上漂浮着一小片荷花,硕大的荷叶可以在“爸爸”出差去的时候顶在头上当雨伞,可以被“妈妈”拿来当餐具;假山很“雄伟”,躲猫猫的时候有很多隐蔽的藏身之处。

      容汐和着“爸爸妈妈”带回来的沙子,不停地往小沙堆里加水,然后捧起一小捧用双手将小沙团拍实,放到荷叶上。

      “好拉,米饭做好拉…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容汐很入戏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时不时望一眼刘晓若和钟可出去的方向。

      容汐比刘晓若和钟可都要小一岁,可是这并不是她被安排扮演宝宝留在“家里”的原因。最近儿童自行车在院子里很流行,很多小朋友都有。胆子稍大的男孩子为追求刺激,央求家长把自行车后轮一左一右的两个小轱辘给撤了,没有了碍事的护轮的儿童自行车俨然就是小版的成人自行车,速度立马提高了好几倍。于是,院子里常常能看见男孩子们成群结队地骑着自行车威风凛凛的呼啸而过。刘晓若和钟可都有自己的小自行车,容汐没有。而刘晓若说,只有有自行车的小朋友才可以扮演爸爸妈妈,因为爸爸要骑车去上班,妈妈要骑车去买菜。所以,没有自行车的容汐就只能当宝宝在家看家。

      不一会儿,刘晓若就“买菜”回来了。她将自行车倚靠在槐树下,把盛满“菜”的篮子递给容汐,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说

      “我把菜买回来拉,哎呀,累死我了。汐汐快来帮妈妈做饭。”

      两个女孩子把篮子里满满当当的各种“食材”拿出来放在“盘子”里,摆出漂亮的形状,有桃红色的牵牛花、白色的栀子花瓣、绿色的四叶草以及路边捡来的小石子和各种不知名的树叶。当她们把丰盛的晚餐做好时,却发现该下班回家的“爸爸”早就不记得自己“爸爸”的身份,骑着自行车兴冲冲的加入了男孩子们的游戏,打打杀杀的玩得很尽兴。
      刘晓若跑出来双手叉腰,正要去把不听话的“爸爸”揪回来时,就听见院子里刘妈妈喊她回家吃饭的声音。

      “若若!刘晓若!吃饭啦。”

      “等一下…”

      “等什么等,快点回来。”

      “再等一下下…”

      “快点,吃完饭再玩,听见没有。”

      “好…”

      刘晓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反过身去嘱咐容汐把“晚餐”藏好,不要让其他的小朋友发现,并约定好吃完饭以后再接着玩。而这时,容爸爸也闻声找来,拎起脏兮兮的容汐回家洗澡吃饭。

      (二)

      容汐最讨厌爸爸给她洗澡。因为爸爸总是在给她洗完头之后偷懒地把头上的泡沫顺便抹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然后拿水一冲就算洗完。

      换好干净衣服的容汐赶紧冲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中央六台,《小蜜蜂》已经开始了。《小蜜蜂》讲的是一只蜜蜂王子找蜂后妈妈的故事。每当看到小蜜蜂被别的昆虫欺负,或者好不容易遇到了他的妈妈却阴差阳错的又被分开是时候,容汐总是很伤心,但是又很喜欢这部动画片,百看不厌的好看。

      “汐宝,你妈妈说吃饭不准看电视,我要把电视关掉了哈。”容爸爸笑嘻嘻地看着眼睛盯着电视一眨不眨的容汐,作势去抢容汐手里拽着的遥控器要关电视。容汐一惊,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遥控器往旁边躲,一不留神打翻了碗里的饭勺。在她愣神的瞬间,爸爸迅速从她手里抽出遥控器藏了起来。容汐没了遥控器,小脸一皱,扯开嗓子哭的惊天动地。容妈妈正好端着最后一个小菜出来,看看一边哭一边喊着“我要妈妈”的女儿,再瞄了眼做错事之后嬉皮笑脸的容爸爸,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妈皱着眉头抬脚踢了踢容爸,“把遥控器给她,成天闲的把人逗哭很好玩是不是。”
      容爸撇撇嘴,抱过容汐,乖乖的把遥控器递给她,“崽崽,遥控器还给你了,不许哭了啊”。
      拿到遥控器的容汐小声啜泣着,从她爸怀里蹦跶下来,接过妈妈拿来的干净的饭勺继续一边看电视一边扒饭。

      要问容汐最喜欢谁,她会说最喜欢妈妈;要问她最害怕谁,她的答案一样,会说最害怕的是她妈妈。

      容汐妈妈是C城最好的小学里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自家女儿要求自然也很严格。比如,容汐三岁半就被爸爸妈妈嫌弃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一个人睡。头几天里容汐总是半夜里做噩梦被吓醒,然后在床上哭着喊着踢床板,把爸妈吵醒了过来哄她,或者晚上妈妈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她假装睡着,妈妈一离开,她就偷偷潜入爸爸妈妈的房间,在床上中间位置窝好,耍赖着不肯走。不过最终容汐还是认命的安分了。再比如,容汐四岁的时候被要求自己吃饭,任何人都不许喂饭。但是这条规矩只在容妈眼皮子底下才行得通。容妈带毕业班,常常忙到很晚,所以那一段时间容汐早上被送去上幼儿园,下午被爷爷奶奶接走,晚上吃了饭才被爸爸妈妈接回自己家。容汐在奶奶家有一个伯伯,一个叔叔和一个小姑姑,都还没有结婚,全家统共就这一个孩子,导致容汐在爷爷奶奶家能横着走绝不竖着,被宠得无法无天。爷爷从不认可容妈对容汐的教育原则,尤其在喂饭的问题上总是跟容妈发生争执,奶奶不会跟容妈正面起冲突,但总是自己嘀咕谁谁家孩子喂饭喂到九岁,还有谁谁家小孩喂饭到十一岁呢,孩子这么小,喂喂饭就怎么了。声音不大,就刚好能被容妈听见。容妈被气的要命,但在教育容汐的事情上仍然强势得半步都不肯退让。爷爷奶奶拗不过儿媳妇,但在容妈不在的时候,就乐呵呵的由着容汐在楼下院子里跟小朋友玩,自己捧着饭碗追在后面跑,逮住了就喂一口饭,然后听容汐大喊着“还没吞…还没吞…”的跑远。

      容汐在家最害怕的人是她妈,最害怕的事情是她妈连名带姓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她的名字,这往往代表她又闯了祸,或者做错了事情要挨训了。

      “容----汐----”

      看电视看呆了的容汐瞬间惊醒,拼命地嚼着嘴里的菜饭,看看妈妈,示意自己看电视的同时也有在努力吃饭。小孩子似乎都不喜欢吃饭,都把“吃饭”视作每天逼不得已要完成的任务,完成的不好还要时常挨骂。而对于容汐来说,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她最不乖挨骂最多的时候。

      “汐----汐----”

      “容----汐----”

      “汐汐,下来玩…”

      “汐汐,下来玩…”

      小伙伴们已经聚在楼下叫她,容汐看着妈妈不善的神色,不敢答应,一边伸长了脖子望向窗外,一边更快地扒着饭。

      “容汐还没有吃完饭,你们先去玩吧。”容妈朝着窗口替她答道。

      容汐失望的缩回脑袋,又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容妈敲了敲桌子,指指墙上的时钟,悠悠说道“如果那个长的针指到8你还没有吃完,今晚上就不要出去玩了。”

      还有五分钟,不着急,容汐淡定的继续看电视,只是嘴巴也不敢停下来。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容汐已经有了对付她妈妈的经验,等到指定时间快要到了,她就开始死命地往嘴里塞饭,直到小嘴满档到舌头都没法动,然后再装作要呕吐的样子,妈妈就会一边骂她宝气一边让她去厕所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吐掉,并且不再要求她把剩下的饭吃完。

      解放了的小容汐立马奔下楼去和她的小伙伴汇合。容爸也趁着容妈在厨房里收拾,偷偷溜出去,找单位里的小陈杀棋去了。容爸痴迷于棋类游戏,尤其是围棋,是单位里的常胜将军,市里面的比赛也通通能拿奖回来。围棋一盘下下来耗时很长,而且要非常专注,这就方便了容汐混在一群小朋友里面自由的玩。夏天的晚上,虽不说每晚都有繁星,但夏风很凉爽,草木的气息浓重,大人们坐在院子里下棋聊天,孩子们在院子里面窜来窜去,肆无忌惮的玩耍。这样的晚上还是十分惬意的。玩到差不多十点,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容爸杀完棋再顺便拎她回去。

      晚上被洗的香喷喷,窝在床上听故事的容汐仍不死心的摇着妈妈的手,希望改变妈妈的主意。

      “妈妈,我好想好想要一辆自行车的。刘晓若和钟可他们都有的,就我没有。你给我买吧,求求你了,妈妈。”

      “我早说过了,你可以做到一个月不哭,就给你买。你今天还哭鼻子了呢。”

      “那我从明天起再也不哭了,你就给我买。”

      “等你做到了再说。现在快点睡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家家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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