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浮云的人》伍楼喽

6、chapter 6

　　这天，蓝嘉洛算着时间站在窗边，果然不过一会儿，任晚莱就出现在了楼下。“妈妈，我和朋友出去了。”下楼，看见正在榨着果汁的林玉，打了一个招呼。
　　“那你待会儿不送送你爸爸吗？”林玉关掉机器。
　　“有时间就回来。”蓝嘉洛往周围望了望，“爸爸呢？”
　　“他还有点事出去了。”林玉找到杯子，倒了一杯鲜红的果汁。
　　“哦，那我先走了，如果不能回来送爸爸，我会给他打电话的。”蓝嘉洛说着就出了门。
　　坐在公交车上，任晚莱只顾着抱怨这可以在地上煮鸡蛋的鬼天气，蓝嘉洛则是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街边的行道树。其实蓝嘉洛一点都不讨厌这种天气，虽然她会选择足不出户。不过蓝嘉洛反而觉得气温越高，心里越高兴，青川的夏天就是出了名的热，不热就不叫夏天了，蓝嘉洛喜欢夏天。
　　“今天是先唱歌还是先看电影？”蓝嘉洛直截了当，以前和朋友出去也就这些活动，有时心血来潮，最多去游乐场。不过看今天这样的天气是不太可能了。
　　“看电影呀，听说最近上了一部还挺好看的，我票都买好了。”
　　“是吗。”至少看电影还算是蓝嘉洛比较感兴趣的。
　　任晚莱从包里翻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打开，“李檬她们已经到了，”看了看窗外确定了一下现在她们的位置，“糟了，去晚了就惨了。”
　　蓝嘉洛看了看时间，“不会，现在去应该不会迟到，是她们到早了。”她向来都很准时，“李檬她们也是知道我每次都踩点的，才不会说什么。”
　　“我才不是担心她们啦，”任晚莱皱眉，“第一次见面就比他晚到，第一印象会不好啊。”
　　蓝嘉洛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凉凉地说：“是谁说过的，女生要迟到几分钟才是规矩的呢？”
　　“我.......”任晚莱组织不上语言，“我们到站了，下车吧。”说着便拿起包就挤了了下去。
　　任晚莱和她们约好的是在星光商场的电影院外碰面，在上第四层楼的扶梯上，蓝嘉洛就看见了背后扶在栏杆上的李檬，大概看了看她周围的人，站在她对面的是孙梓妍，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一顶帽子，不过倒是没有看见路茜如。看来任晚莱这次是白计划一场了。蓝嘉洛翘了翘嘴角。
　　“梓妍！”任晚莱走近一点就看见了孙梓妍。孙梓妍看见了她们后冲着她们招了招手，背对着她们的李檬也转过了头。
　　“喂，你说站在他们旁边的那个男生是不是那个？在这个距离能分辨出性别就是我对极限了。”任晚莱悄悄地对蓝嘉洛说，一边还虚着眼往那边看。
　　蓝嘉洛看了一眼她的样子，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才到啊，我们都等好久了。”李檬依然是一副豪爽的样子，双手插在胸前。
　　“真的等了很久吗？”任晚莱这次一反常态没有跟李檬呛声，竟然还露出一种温柔地语调。
　　蓝嘉洛看在眼里没有吭声。其实刚才任晚莱过来的时候就打量了一下站在她们旁边戴着帽子的那个人，身高一般，和李檬差不多，虽然戴着帽子样貌不是太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出一点清秀的感觉。即使任晚莱早就料想到他不会像林旭深那样惊为天人，但毕竟是在男生面前，还是要保持一点气质。
　　“我们在这里等半天脚都站酸了，你不信问问梓妍。待会儿罚买爆米花啊。”李檬还夸张地活动了下腿部。
　　蓝嘉洛和任晚莱同时看向孙梓妍，她依然是如往常一样，不参与她们之间的争辩，还是温柔恬静地笑着，不过却带着一些小小的狡黠。
　　“才不是呢！你不就比嘉洛她们先来两分钟吗，就想坑爆米花。”蓝嘉洛正想开口的时候，路茜如从电影院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了蓝嘉洛的旁边，将自己挂在了她的胳膊上，笑嘻嘻地。
　　蓝嘉洛有些无奈地僵着胳膊，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她一直都不太习惯别人碰她，虽然现在自己已经适应了一些。
　　“路茜如！你干嘛又挂在嘉洛身上，嘉洛会讨厌这样的。”李檬被路茜如打断，就开始那她开刷。
　　“才不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路茜如把李檬从头看到脚下，“像你这样整天凶巴巴的，才不会有女生敢亲近你。”
　　“你说谁凶了......”
　　这两个人又开始对掐了，蓝嘉洛有时都会像现在这样纳闷，她们是怎么会成为朋友的，蓝嘉洛就觉得她们是性格相克，李檬是有点男孩子气的爽朗，而路茜如则是喜欢撒娇，可爱，八卦得超过标准的女生。蓝嘉洛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们是纯粹的异性相吸。
　　“没事啦，我们也是好朋友啊。”蓝嘉洛觉得很好笑，也去参一脚，把手搭在李檬的肩上。
　　“啊！嘉洛你怎么可以这样啦，你会变得像男生的。”路茜如急了。
　　“说什么呢，就不可以正常地说话吗？你这样娇滴滴的声音才让人起鸡皮疙瘩呢。”李檬摸着胳膊做出受不了的样子。
　　蓝嘉洛急忙退出到任晚莱旁边，“还是晚莱比较正常。”而任晚莱这次却为了保持形象，和孙梓妍在一边，观战。
　　“那个......”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用先介绍介绍吗？”路茜如和李檬被打断，几个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是一个留着乖巧妹妹头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们。
　　整个画面静止了几秒。“哦，对了对了，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你们才对，”倒是任晚莱最先反应过来，想了想，记得刚才那个女生是和孙梓妍在一起的，“梓妍？”任晚莱提醒道。
　　“她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她叫苏暖。”孙梓妍笑着说，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也是一如往常的没有太多的语言。蓝嘉洛她们都习惯了孙梓妍每次这样简短的发言，倒是那个女生盯着孙梓妍，好像在等着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哎呀，梓妍的话怎么还是那么少，都说了在外面要锻炼自己的表达，”叫苏暖的女生等了一会儿，在蓝嘉洛她们的注视下，像是用教训的语气说道，“还是我自己在介绍吧，我叫苏暖，从小就是梓妍的邻居，也在一起学提琴，不过她学的是大提琴，我是学的小提琴。”
　　“梓妍有学大提琴？”任晚莱问道，她们好像都没有听孙梓妍说过。
　　“你们都不知道？”苏暖也有点奇怪，看着孙梓妍，“哎，一定是没人问自己就不说，你总是这样，不会和别人交流。”
　　“不是这样的，原本我是打算在下次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再表演的。”孙梓妍有些难堪，解释道。
　　“......”
　　“真的吗？那我们要好好期待了。”蓝嘉洛表现出兴致高涨的样子。
　　“哇，没想到梓妍不但人这么温柔，还会拉大提琴，超有气质的欸，”路茜如两眼放光，晃到孙梓妍旁边，“我决定更喜欢你了。”
　　“好啊，那我家梓妍就交给你了。”苏暖顺手搭在路线如的肩上，看见大家帮孙梓妍解了围，露出甜美的笑眼。蓝嘉洛和任晚莱看到搭在路茜如肩膀上的手，捏了把汗，路茜如是最讨厌这样哥们儿的动作了，她不会当着别人的面爆发吧。
　　哪知路茜如非但没有做出她们担心的举动，反而还深情款款地握住了苏暖的手，“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哦不，是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路茜如在脑海里理了理，“也不对，反正都是我们的大家的朋友。”那语气叫一个抑扬顿挫。
　　蓝嘉洛和任晚莱当场作倒地状。
　　“苏暖就是这么自来熟。”孙梓妍是忍俊不禁。李檬则是嗤了路茜如一声。
　　任晚莱看着那两人还在深情对视演得正投入的样子，咳了一声：“诶，我们还是不要把人冷落了。”
　　这话一说，提醒了李檬，手臂一挥，豪迈地勾住戴着帽子的那个人的脖子：“这是我表......”
　　“我是她表......哥的同学，也是她的朋友。”李檬刚一开口，那人就立马一个箭步上到她身前，捂住她的嘴。然后很镇定地对蓝嘉洛她们说。
　　看的人被她的行为吓住了，只有任晚莱开口问：“那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用的是很温柔的语气，最优雅的姿态。
　　“我叫......”
　　“她是我表妹，叫李里。”李檬厌恶地挣开捂住嘴的手，抢在李里前面说。
　　任晚莱当场僵着她温柔的笑，石化了。
　　“喂！你干嘛破坏游戏规则！”李里气愤的摘下帽子，露出气鼓鼓的粉红色的脸，恶狠狠地对李檬说。
　　“要玩游戏回家玩去，本小姐才没心思和你办家家酒。”其他人忙着惊讶，李檬和李里则是大眼瞪着小眼。
　　“这......这是？”任晚莱盯着李里，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这与我无关，是这个丫头偏要跟着我出来的，说什么要找一下当男生的感觉。”李檬斜着眼瞧着李里。
　　“不是啦，是我们社团要演舞台剧，他们说我有反串的天赋，所以让我试一试。我才想乘着机会看办成男生会不会有人认出来。”李里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她装得很像吧，第一眼看见时我都以为她是男生。”孙梓妍看着任晚莱不可置信的样子，也觉得很有趣。
　　“对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苏暖也在旁边应和。
　　“这么说，你们，开始也是知道的？”
　　“嗯，虽然看起来像，不过仔细看看，也是会看出差别来的。”孙梓妍笑着解释。
　　“哪里哪里？快告诉我呀。”
　　“嗯......你的下巴线条很，柔和，”孙梓妍想了想措辞，“而且你没有突起的喉结。”
　　李里还真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脖子：“真的吗？那这我也没办法呀。”
　　“不过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啦，如果在舞台上，又有妆，看不出来的。”
　　“对啊，关键是有哪个男生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李檬敲了一下李里的脑袋。
　　“喂！你干嘛敲我。”李里果然咋呼着大喊大叫。
　　周围几个人兴趣盎然地看她们呛声，任晚莱却灰着脸想着自己刚才对着别人一阵猛打量的样子，还做出那么温柔的样子，给这个女孩看了！看着面前这个人一身男装的运动装扮，剪着齐耳的短发，清秀的脸，说是男生，又有谁会怀疑嘛。想瞪这个骗人的女孩，又觉得刚才的脸都丢尽了，连抬头都不太好意思了。默默退到了后面。
　　“切，小丫头。”李檬对李里的反应完全不以为然。
　　“原来你真的是女生啊。”蓝嘉洛感叹，虽然之前看出了一些不同，在听见了声音后，也更确定了些，不过现在更清楚地看，还是会觉得有些奇妙。
　　“是啦，如假包换。”李里说着还挺了挺胸膛。
　　“一眼看起来真的好像吔，”路茜如走到李里面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喂，哪天我们交流一下经验吧，这个用在cosplay里好像还不错。”路茜如眼睛泛光的看着她。
　　“好啊。”李里大方地笑了，“你们开始都没看出来，说明我这次实验还比较成功嘛，回去就告诉他们我接那个角色了。”
　　“既然没你的事儿了，那你就快回去吧。”李檬开始赶人。
　　“才不，我觉得你的朋友们很好玩呀，我回家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李里狡黠地对着李檬笑，“如果你赶我走，我就告诉姑妈。”小孩子惯用的，却也是很管用的一招。
　　李檬果然没再说什么了，“那你自己规矩点。”
　　她们在一边聊着，任晚莱一个人在旁边还在愤慨着，可恶，竟然被一个小女生给骗了。
　　不过，又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是什么呢？任晚莱在脑海里想了想，这样一来，就没有一个男生，可是，她记得应该有一个啊。对了，路茜如！
　　任晚莱一想起来就飘到正跟其他人聊得很欢的路茜如旁边，“路茜如......”
　　“哦，电影快要开始了，我们快点进去吧。”路茜如看着任晚莱的样子，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催促着一群人进了大厅。
　　“路茜如，你给我过来，”其他人走在前面，任晚莱一把把路茜如拉到一旁，“你说的人呢？”恶狠狠地问。
　　“他，他说他现在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再来。”路茜如被任晚莱冒着精光的眼神看到有些发颤。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任晚莱用从电影里学来的□□专用的威胁的语气。
　　“没有，人家是真的有事嘛，我又不可能把他随叫随到。”路茜如也表示很无奈。
　　“那他今天会来？”
　　“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一定会来的，他说话很算数的。”路茜如对这一点很肯定。
　　“当真？”听着路茜如的描述，竟然还对那人多了一分好感。
　　“当真！不然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
　　“那现在就打”任晚莱催促道。
　　“你这么急干嘛，女生要矜持。”路茜如看任晚莱刚才在别人面前文静的样子，现在就急成这样，教育道。
　　“我......”
　　“任晚莱，路茜如，快点！你们还在后面干什么！”蓝嘉洛已经走到了很前面，发现两个人不见了，回过头才发现两个人在角落讲着什么。
　　“哦，来了！|”路茜如答应道，“电影结束我就打给他，现在先进去了。”说着便跑了过去，任晚莱也只好跟了上去。
　　“你们在后面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蓝嘉洛问道。
　　“没什么。”任晚莱径直向前走。
　　“她的机密，哈哈。”路茜如故作神秘的凑在蓝嘉洛的耳边，说完便调笑着走开了。
　　蓝嘉洛倒是最后一个进了大厅，坐在了李蒙她们的后面一排，这一排也只有任晚莱像乌龟一样缩在了她旁边那个靠角落的位子。
　　刚坐下没多久影院就暗了下来，电影的片头缓缓显现出来，从插过的几个画面就可以看出是一部文艺的小清新片。这类片子在蓝嘉洛看来就是很适合到电影院看的，首先是这种文艺的小情调是真的很合她的心意，不过她又是绝对不会在家里看这样的文艺片，因为在蓝嘉洛的心目中，电影院的屏幕，声效以至各个方面都是比在家里好的，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才可以耐着性子任由自己的情感四处泛滥。蓝嘉洛对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条件的确是苛刻的有些勉强，其实简单地说来，就是她自己很喜欢看清新片，不过一个人在家里是没有耐心看完的，至少在电影院里她不会因为屏幕太单调就果断地点右上角上的辛，也不会离谱到睡着。
　　电影是《那些年》，的确是很受欢迎的一部剧，蓝嘉洛记得前几天看到关于这部电影的说明是前几年大家飞到港台看《色戒》，现在都包机去台湾看《那些年》。其实这评价也挺客观的，反正都挺受欢迎不是吗，现在的正常人都这样，可以想方设法在电脑上下什么无删节版的电影，也可以转身就争先恐后地顶着小清新的票房。只是蓝嘉洛的感性思维一直不愿接受这点。
　　银幕上的画面一幅又一幅的闪过，场景滞留在有夕阳洒满的教室，一排排的课桌，总有几张调皮的学生的课桌从来都不会安分的排成直线，很多人的桌面上一定少不了涂涂写写，可能是偶像的名字，可能是暗恋的人名字的字母的缩写，可能带着青春伤感的无病呻吟，只因觉得那些文字很好看，也许只是霸道地做着这张桌子属于我的记号。戴着厚厚镜片的数学老师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指尖夹着半长的粉笔，指头满是白色和红色的灰。有人做得很端正地视线跟随着老师移动，有人把头埋得低低的，也会有人已是百无聊赖地东倒西歪，把玩着笔盖。这样看来，在这样的场景中上课也挺好的吧。
　　不知怎么的，蓝嘉洛就恍然觉得这样的情形似乎和记忆中的渐渐重合在一起，女生用笔尖戳着男生的背，男生纯白的衬衫沾染上点点蓝墨水，点点晕开。好久以前也有一个女孩坐在后面一排的课桌上，故意地踩上前面男孩坐着的凳子，见男孩没有反应，还恶作剧的蹭着男孩的衣角，在上面留下了并不淡的灰色印记后，满意地从桌上跳了下来。那时是因为什么呢？蓝嘉洛微微思考了一下，对了，好像是因为坐在里面的女孩要从座位出去，而坐在外面的男生却只顾着和别人讲话。
　　那时候的女孩啊，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刁蛮无理，那时候的男孩又为什么没有像其它的男孩一样大吵大闹。
　　蓝嘉洛的表情就像僵硬了好久，以至于脸上一根细小神经的颤动都可以感受得如此清晰，从心底里酝酿着的不知名的情绪在不断的翻腾上涌，快要溢满出来，正寻找着一个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