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依旧》璀然

36、三十六

　　在城市的另一端，停车场。
　　秦可风走出电梯，径直朝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突然，被一辆突然开出的车拦住了去路。能玩这种把戏的，秦可风脑海中只想得到，那不可一世的韩小姐。
　　当车窗缓缓摇下，果不其然，是韩心舞，那张脸，永远在微笑，但那微笑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秦可风转身就走，韩心舞一急，突然叫道：“秦可风，你站住！”
　　秦可风绕过车头，继续向前走，仍然采取一贯的不理睬态度。
　　“秦可风，你在找妹妹吧？”韩心舞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成功阻断了秦可风前行的脚步。
　　秦可风回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眼里寒意凛冽。
　　韩心舞微笑，下车，走近秦可风，“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奉送一个绝世机密给你。”
　　秦可风转身，望着韩心舞，似乎等着下文。跟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女人，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韩心舞送上请柬，“请准时出席。”
　　秦可风淡淡扫了一眼，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可惜也只有三个字，“没兴趣。”
　　是吗，没兴趣？
　　“不想知道我即将告诉你什么吗？”韩心舞的笑容突然变得如同罂粟花一样，魅惑又妖娆。
　　谁料，秦可风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要是秘密，总会有人知道的，也总会有揭开的一天。”
　　“我去过郊外的孤儿院。”韩心舞像是宣告般地说道。
　　秦可风仍岿然不动。
　　“秦可风，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在故作镇定？”韩心舞似在喃喃自语，“算了，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我告诉你，我真的去过孤儿院了。”
　　“你不要再去找馥华。”秦可风却已不耐烦听她胡言乱语，几乎是警告般告诫韩心舞。说完，便转身继续向前。
　　韩心舞对着他的背影吼道，“凭什么，就凭你可能是她的哥哥？”
　　秦可风侧转身，一副了然的表情，语气淡淡，“你果然都知道了。”
　　“没错。”韩心舞反而镇定下来，微笑又回到她的脸上。
　　秦可风转身，背对着她，狠狠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可是，那天，她也会去。”
　　秦可风不理。
　　“而且，我可是特意在这等你，你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告诉韩哲楠。”
　　秦可风脚步停顿了一下，不理，继续向前。
　　身后不远处，韩心舞神色未改，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你也一定会告诉韩哲楠的。”
　　远在国外的韩哲楠自然不会知道停车场的这一场争端，直到他接到了来自秦可风的电话。
　　韩心舞的确会掐别人的软肋。即使知道她别有目的，秦可风还是选择将事情完整地告诉韩哲楠。
　　韩哲楠静静地听着，并未开口说一句话。直到似乎对方已经说完了整件事，他才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秦可风的电话？”低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韩哲楠转身，面向林静宁和林覃云。林静宁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似无意地说道：“公司不需要你坐阵，你又没有接手韩氏，怎么好像比我还忙？你倒是给我说说。”
　　韩哲楠无奈地望了一眼林覃云，相比刚刚接电话时的冷漠，脸色的神情柔和了不少。韩哲楠知道，宁姨在生气，本来见面的时间就少，如今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吃个饭，还被硬生生地打断了。换了其他任何人，也会生气吧？这样想着，韩哲楠走到餐桌旁坐下，替林静宁舀了小半碗鸡汤。林覃云抢先接过，放入林静宁手边，说，“喝汤吧。”
　　林静宁拿起汤匙，慢慢开始喝汤。林覃云舒了一口气。韩哲楠嘴角则不经意地笑了，回应林覃云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顿饭的时间很短，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饭后，韩哲楠陪林静宁到花园散步。
　　林静宁心里一直记挂着刚刚的事，虽说生气，但总归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放下他的事呢？更何况秦可风不是鲁莽的人，既然有这通电话的存在，肯定是有事发生了。林静宁正准备询问，却不料韩哲楠先开口了。
　　“宁姨，韩心舞回国了。”
　　韩心舞？那个领养的丫头吗？
　　“是那个记在你姑祖母名下的孙女吗？”林静宁其实对韩家的事并不了解，或者说，除了韩哲楠，她对韩家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关心，甚至厌恶。
　　“名义上的。”韩哲楠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静宁停下脚步，显然她对韩哲楠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好奇。
　　韩哲楠则在想着，该怎样开口对宁姨说这个故事？
　　“宁姨，当初姑祖母跟人私奔的事，您应该听说过吧？”韩哲楠还是决定从源头讲起。
　　林静宁点点头，“我倒是听人提起过。”
　　“当初姑祖母走后，爷爷曾派人四处寻找，一直杳无音讯。直到二十年前，那个人带着韩心舞回家，说是姑祖母的孙女，但是没有提其他任何人。姑祖母是否在世，韩心舞的父亲到底是谁，以及他是如何发现韩心舞的，这些都没有说明。就好像韩心舞这个人，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我最近也查过，”说到这儿，韩哲楠停了下来，偷偷打量林静宁的脸色，林静宁则示意他继续说，“完全查不到任何踪迹。”
　　“你能查到才奇怪。那个人，做事一向不留任何余地。”那个原本应该被称之为姐夫的人，林静宁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
　　“据说，那个人已经立下遗嘱，将韩家最后交给韩心舞。”
　　“他怎么敢？”林静宁一时愤然，“所以韩心舞回国向你示威？”
　　韩哲楠并未正面回答她，反而说了这么一句，“韩心舞为人处事十分偏激。”
　　就在此刻，没有缘由的，林静宁突然觉得，韩哲楠并不畏惧前行，相反的，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足够承受命运带给他的一切，而自己永远会是他的后盾。
　　林静宁拍拍韩哲楠的肩膀，郑重道：“只要他不动手，韩心舞应该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我来为你掌舵，你去搏击吧。”
　　韩哲楠和林静宁都不知道，这一刻，二楼的窗户旁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也或许是一直在注视着她，虽然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却依然美丽夺目，绚丽绽放的女子。
　　韩哲楠似察觉到目光，回头看向二楼的窗户，那儿早已没了那个一直守护的人。只有淡淡的灯光从屋内流泄而出，让人不由生出一股暖意。
　　韩哲楠将林静宁送回房间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可是却了无睡意。一抬眼，却见林覃云拿着酒杯和酒瓶在走廊里向他招手。
　　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个大阳台，可以眺望整个花园。
　　林覃云和韩哲楠就这样靠着围栏喝着酒，聊着天。
　　“刚刚你在二楼看着吧？”喝酒后的韩哲楠声音中，带着微熏的醉意与喑哑。
　　“是啊，我一直都在看着。”
　　这句话语义双关，韩哲楠怎么会听不出来？
　　“有多久了？”
　　林覃云似在回忆，“记不清了，好像我的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一直都没有变过。”
　　“为什么不改变？”韩哲楠声音里的醉意更甚。
　　韩哲楠一直不太喜欢喝酒，酒的确很容易让人沉醉，麻痹人的意志，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虽说难得糊涂，但如果能清醒地活着，显然比糊涂地活着要好。
　　林覃云却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为什么要改变？这样，是最好的状态。”
　　是吗？
　　林覃云放下酒杯，似自语，“不是吗？不变就是最好的状态。因为，不变比变更难得。”
　　韩哲楠将最后一口全部饮下，离开围栏，看着外面的夜色，轻轻地说，“那就好。”
　　“你要回去。”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林覃云笃信，在接到今天的电话后，韩哲楠必定会选择回去。
　　“想不到这么快。”
　　“有你在，我才可以回去。”韩哲楠眼中的醉意似一扫而光，目光坦荡，语气郑重。像在鼓励，也像是托付。
　　林覃云点点头。
　　第二天，韩哲楠临上飞机前，接到了安正宇的电话。
　　那边，安正宇兴高采烈地说着，“哲楠，我和筱绿要一起回来了。”
　　看来安正宇跟着筱绿回老家了，似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这个时候回来，不用想，了知道是为什么。
　　“我马上要登机了，有话见面再聊。”说完，挂断电话。
　　另一头，筱绿示意安正宇赶快交待。
　　安正宇眉头皱着，神情有些凝重，“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