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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寂碰见族潸的时候还未满二八年华，莫言寂从小没了爹亲，娘很早就告诉他，他要比
一般孤孩子更苦。莫言寂还记得忍受的脸朦胧如雾里杨花，略显凄苦，稍减风韵，娘粗糙的指
尖拂过他的粉嫩的小脸，叹息般低语：“冤孽，冤孽”一滴泪划过他的脸，滴落在寂潮儿软软
的睫毛上挂住了。娘转身离去，步履决然，剪断的长发在空中被拉得老长，四下飞散，凄侧绝
美。莫言寂捧着娘摔坏的琴站在冷风里，身影孤单，半响，那滴挂在睫毛上的终干落下了划过
莫言寂尖尖的下巴，紧接着，是一滴一滴打破空气的，无声的啜泣。
记得人们常谈，下巴生得太尖命苦。
族潸碰见莫言寂的时候正值大好年华，十七八的少年本该是华服美裳，不懂内敛。何况是
富可敌国，貌可倾城的翩翩贵公子，于是罗扇轻摇，白衫无玷，西湖水上万花尽落，杭州桥上
翻飞柳叶，族潸公子半眯了眼，风华绝代的美人就此瞎了眼，只看得那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掣
扇的手，丝绢般的黑发幻化出一道一道的玉影媚颜。
可偏偏那个害无数人瞎了眼的公子，自己也瞎了眼。因为偏偏他看上的，竟是个哑巴。
于是西湖画坊的花魁们各都心碎神伤，捧着琴儿凄凄哀哀的唱那东边的太阳西边的月亮，
挂不住你的影儿断了我的肠，杭州玉阁里的小倌们都倚窗眺望，望那身白衫是否还站在莫家剑
侠的门槛外，而那身白衫终也雷打不动的站在莫家剑侠的门外看那个小哑巴，没日没夜的看，
看了乱糟糟的头发再看脏兮兮的衣衫，看了脏兮兮的衣衫再看惨淡淡的脸庞，看得手中的玉扇
拢了又展，展了又拢，展展拢拢磨得玉润圆滑，看得整洁的白衫被吹成了灰衫，看得光亮的锦
靴被染成了泥靴，看落了朝露再看来了晚风，看去了艳阳高照再看来了阴雨绵绵，看得莫家剑
侠门外的青草地上都秃了一圈了可那小哑巴就是不买他的帐。
于是着就有人上去搭讪了，双方客套了半天期期艾艾的敬语一连串一连串，文质彬彬的让
人发酸，其实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哎呀呀，小公子呀，你为什么老在这儿呀？你在这儿看那
小哑巴呀，小哑巴怎地不理你呀？小哑巴不理你呀你可以来找我家小姐呀，我家小姐对你可是
一往情深呀，你可不能辜负呀”。然后我们族公子就这样说了：“呀，大叔你有所不知呀，我
在这儿看小哑巴已经看了几个月了呀，小哑巴不理我呀，我也不怨他呀，是我对不起他呀，你
家小姐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呀，一番心意我也只有心领了呀，反正我在这儿看小哑巴是看定了
呀，你也就走了吧。”最后人家大叔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时的表情叫个凄惨萎靡，面
容憔悴。只有小哑巴坐在门槛内的青草地上数星星、数月亮，数得天昏地暗也是事不关已，风
清云淡。
直到终于有一天族公子忍不住了一脚就踏进了那个门，结果小哑巴顿时就昏天暗地的一板
凳拍来，面容叫个凶煞，吓得族公子猛地一跳就跳上了屋顶然后趴在上面哭诉：“莫言寂!是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而且就算我错了你也不应该这样罚我呀，你罚我也没关系，可你不能不
理我呀，你不理我也没关系，你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呀，你这样糟践自己我心疼呀，我心疼你也
会跟着心疼，我不能让你心疼呀，我八岁时弄坏那架琴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弄坏了那琴后我
没想逃跑呀，是我爹要搬家硬带我走的呀。你看我这一成人就立马搬回来找你，这不还给你带
了副新的，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么，你不能说话我们还可以比画比画呀，实在不行你对我笑
笑我也心满意足了呀。”小哑巴在下面气得满脸通红，捶手顿脚偏偏又无计可施，谁不知道族
公子身怀绝技，飞檐走壁，谁抓得着呀！族公子在上面指手划脚说得正起兴，眼看旁边围观的
人一圈一圈增加，层层叠叠的摞起来将莫家剑侠的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后面的人望不着前面人
的脑袋，望不着小哑巴咬牙切齿的表情，只望得着一个白衣公子风度翩翩的在人家屋顶上挥斥
方遒。于是东边就有位好奇活泼的小兄弟问了：“敢情屋顶上那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公子是
谁呀，生得这等姿容？”然后西边就有位热情豪放的兄台，神采飞扬的口水四溅：“嗨，他就
是族公子呢！”“哦”人们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啧啧称赞：“就是他呀！难怪！”
“美呀”“真美呀”“非常美呀！”先前那位小兄弟更是满目钦然：“当真不愧是族公子，连
在人家屋顶上练功也练得这般风采雅致，别具一格。”后面那位大汉满脸得意之色那忍得住，
说话也就更显潇洒自如，玉树临风：“哪能是练功呀，人家族公子正跟心上人表白着呢，你看
这不都追了一个月了么，再说了，你看人家这像是练功么，分别就是在跳舞求爱呢！”说完了
还学着族公子的姿势一展鸡毛扇，然后眯了眼，满意的听到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哇，
族公子有心上人了哇！”“哇！族公子正向心上人求爱呢！”“哇！族公子和爱人在表白
哇！”“哇！族公子的爱人在门内哇！”于是乎，人群开始一阵一阵汹涌澎湃如潮涌般的向前
冲啊压呀挤呀推呀叫啊摸啊喊啊闹啊，前所未有的团结一心地要看看那让族公子爱得死去活来
的人长什么样，于是乎惊天动地的雷鼓一声一声响，，震得天上的飞鸟地下的游鱼一荡一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