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FE]蔚蓝》月伦

2、第 2 章

　　3．

　　“喂，龙马，一起去下午的抽签会吧。”突然响起的电话那头Kevin说得认真，这边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越前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低低地哼了一声就无精打采地重新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阳光轻轻自窗口洒在白色床铺上传递着暖洋洋的感觉，正要再次陷入睡眠状态的越前却被那头Kevin明显动怒的声音给吓得坐了起来。
　　“喂！越前龙马你该不会还要睡下去吧！哪有你这么懒散的网球选手真是丢脸啊！”Kevin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痛斥让越前只能随手将电话挂上扔在了一旁。揉揉凌乱的头发，舒展一番身体，最后再张嘴打了个呵欠的越前总算是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有了大概的理解。

　　随手拿过床头的闹钟才发现指针已经指向了10的方向，虽然在没有比赛的时候职业网球手的生活也算是悠闲的，但是对于向来8点起床的越前来说生物钟已经有了一定偏差。
　　然而起身穿好贴身的T-shirt洗漱完毕正要去厨房寻找食物的越前被突然响起的急促铃声彻底扰乱了思绪。
　　“是谁这么早……”不满地打开大门，越前这才发现Kevin正双手抱胸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

　　“HI，龙马，我害怕你迟到所以提前来你家等你了。”Kevin如此说着，不等越前做出回应就自顾自地走进了越前的房间四下张望着，“哦~没想到越前的家里是这样的啊。”
　　对Kevin这样无礼闯入的行为越前可以说已经是见惯不惊了。那个金发少年从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是一个习惯于自作主张的孩子，这样的性格到了最后还是没办法改变。话虽这么说但是自己的房间被人如此侵入还是让越前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可能迟到……”越前一边嘀咕着一边收拾着15岁少年的凌乱房间，然后从冰箱中拿出了一听葡萄味的PONTA“啪”的一声拉开。
　　“不过说起来越前你家里还真乱啊，干脆找一个女朋友帮你收拾收拾怎么样？”Kevin站在越前身后收拾着桌上杂乱的物品口中如此建议道，蓝色的双眼却直直地注视着专注于手中动作的越前。
　　“没兴趣。”越前怏怏地将一大堆方便面杯扔在了巨大的塑料袋中，轻声叹了口气补充道，“太麻烦了。”

　　“哦~太麻烦么……”Kevin意味深长地望着越前的方面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那如果是我呢……”
　　“你说什么？”似乎并不理解Kevin话中意思的越前慢慢地抬起了头，金绿色的双瞳中充满了不解。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说你这样糜烂下去也不是个方法，刚好我最近手头也很紧需要存钱，干脆我们来合租房子怎么样？收拾房子和做饭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似乎发觉自己失语了的Kevin尴尬地将手上的报纸“哗啦”一声拧成一团，挥手抛至越前身旁的垃圾袋中。

　　“哦~存钱么？”越前低下头思考得认真。平时在训练室尚且还有专门的厨师为他准备食物，但是一旦回到家里自己的三餐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规律，因此Kevin的建议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单纯的越前在没有得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预想情况下扔给了Kevin这么一句话：“随便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Kevin凝视着继续收拾房间的越前露出了一丝可以谈得上幸福的笑容。

　　3年前的Kevin固执地追寻着越前的脚步，口口声声说是复仇是报复，然而等到雨过天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被越前龙马这个个体所深深吸引。正因为太在意所以才用借口来麻痹不想面对事实的自己。所谓的暧昧就是如此，可以爱到恨也可以恨到爱。现在的Kevin只想好好地把握属于自己的坦然。
　　就算只是孩子也好，已经厌烦了看着生活在懊悔中的父亲，已经厌烦了只能用烟酒来抹灭过去的行动的Kevin并不想后悔。男子汉就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属于自己的天空，这是他在与越前的那场比赛中所学到的东西。

　　一直寻觅着他的视线，他的心情，他的想法，这样的渴望感情是不是叫做恋爱。

　　在美国生长的Kevin其实并不在意对方是男生这一事实，更何况那个人叫做越前龙马。

　　“喂，龙马想吃点什么，今天中午的饭交给我就可以了。”Kevin下颚枕在双臂上看着忙碌中的墨绿色发丝的少年问得认真。
　　“还是去餐厅好了，我家里除了PONTA没什么其他现成的材料。”越前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却没发现自己的这句话已经让靠在沙发上的Kevin夸张地笑了出来。

　　——“果然龙马就是龙马啊。”

　　时光这种东西其实可长可短，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牢固一切，关键在于看待事物的角度。
　　那年的他们不过是为了梦想而朝前行走的孩子，时间轮回一晃就是6年。

　　从成为了医生的23岁大石信中可以知道23岁的手冢在德国职业网球界大放光彩最终到了美国发展，23岁的河村正式继承了自家的寿司店， 23岁的菊丸还是在青学网球部当教练，23岁的乾加入了化学专业研究部，22岁的海堂参加了某集训队就再没有音训，22岁的桃城听说与杏正式订婚，而23岁的不二毕业后就带着照相机成为了《世界周刊》的实地摄影员。

　　20岁的越前拿着大石的信笑得爽朗，身边平整地放着不二从埃及寄来的沙漠照片。上面用端正的日文写着“越前龙马”，然后用一条长长的线指向一片金黄中的绿色仙人掌。

　　这是不二周助最喜欢做的事情，自从6年前的信件出现了第一张仙人掌的照片后就乐此不疲。

　　4．

　　23岁的不二站在漫无边际的黄沙地带远远地眺望着沙与天空接壤的地方，然后举起照相机微笑着“卡嚓”一声将景色收录。“不二先生你喜欢这片大地么？”听到身旁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少女眨着琥珀色的眼瞳问得认真，穿着白色短衫的不二眯起湛蓝双眼笑得幽雅。
　　“或许是喜欢的哦。”褐色的发在沙漠时常挂起的风中轻轻飘舞，不二将照相机小心地挂在胸前如此说着，“这里的视线很开阔。”

　　神秘的古文明国度有着悠久的文化，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有着古朴的环境。蓝色天空没有高耸房屋阻挡，朴素的生活没有大城市中的利欲熏心。
　　不二很喜欢这种属于自然的气氛。

　　作为实地摄影员的不二经常坐在高高的大理石块上俯视着矗立在黄沙中的金字塔将人类文明的伟大一览无疑。仍旧记得第一次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瞳的少女带着水果轻盈地走到沉思的自己身边天真地笑着，半张的樱桃红唇用生疏的英语一字一句地说：“Are you Mr. Fuji？ My name is Amber，my father wants to see you。”那天的天空阳光灿烂，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的自己只看见浅浅的金色悠扬地撒开。

　　Amber是《世界周刊》在埃及分社社长的女儿，也是不二在埃及的导游。落落大方的少女有着小麦般的棕色皮肤，深黑色的齐腰长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然后垂下，在阳光之神眷恋的土地上绽放着独特的色彩。

　　不二不得不承认在看见那双眼瞳的一刹那大脑中一闪而过的是那个总是骄傲笑着的倔强孩子。

　　6年前在自己寄去第一封信后不到1个月的时间时，结束社团活动的自己在回家的时候无意发现邮箱中多了一封来自美国的航空邮件，上面歪歪扭扭地用日语吃力地写着“TO 不二周助”和“FROM 越前龙马”。
　　不二知道越前并不喜欢日本汉字的复杂写法，因此拿着信的他完全可以想象出身在美国面对信苦恼万分的越前龙马。

　　小心地用小刀拆开信封，空空荡荡的信封中只是孤零零地躺着一张被折了又折的纸。好奇于越前究竟会写些什么的不二轻轻地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然后展开，白色的信纸上黑色的墨水张扬得醒目。

　　To 不二前辈：
　　见信佳。
　　菊丸前辈和大石前辈的关系果然很好。
　　桃城前辈不要得意得太早，凭他的性格小心杏立刻去找神尾。
　　乾前辈的蔬菜汁的颜色更加诡异了，河村前辈的寿司店一定很兴隆。
　　为什么没有部长和海堂前辈的照片。
　　我不是仙人掌，不二前辈你还madamadadane。
　　From 越前龙马

　　例行的问候寒暄结束后就立刻进入主题，就象越前的性格一般直来直往。快速地浏览完这封只有短短六句的信件，不二捏着这张可以称为“寒酸”的信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就算经历了3年的时光越前龙马仍旧是记忆中的那个会不屑地将球拍靠在肩头俯视别人的任性小孩。

　　将游离的思路再次聚集在手中的作业上，不二左手支撑着下鄂看着摊开在眼前的照片笑得温柔，右手操纵着专门从古董市场买来的羽毛笔沾着黑色墨水在稿纸上停顿了许久然后开始快速移动。
　　——Hide。
　　在绿色仙人掌照片对应的位置上不二用漂亮的花体字如此写着。

　　目睹这一幕的Amber双手撑在桌沿眨着金绿色的瞳好奇地问着眯着湛蓝双眼的不二：“为什么要为这张照片取名叫Hide啊，仙人掌与这个单词有联系么？”
　　“取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它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象，一时兴起而已。”不二不假思索地这么回答着，然后微笑地看着半歪着头咬出下唇思索的Amber不发一语。

　　不二周助，摄影界的新秀，在为《世界周刊》摄影的同时也在策划自己的摄影集，名为《蔚蓝》。

　　5．

　　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坐在Kevin车中的越前一直用手支撑着下颚努力地保持清醒，但是汹涌而来的睡意早已在不经意间掩埋了整个身体。感受着风在面庞柔软拂过的轻柔感觉，不经意闭上琥珀色双眼的越前还是进入了朦胧未知世界。

　　纯白空间中悠然飘扬的红色樱花和树下大家的笑颜清晰可见，身在日本的短暂世界就象在记忆中被深深刻下再不消失，就算6个365天在历史的海洋中再也寻找不到踪迹，这幕场景却怎样都无法淡忘。不管美国公园中的樱花开得艳丽，记忆还是悠悠扬扬回到了与大家在一起奔跑热血沸腾的日子。

　　走马灯一般的情景在脑中迅速闪现，高桥下的嘱咐，冰帝的对战，立海大的战役，即使大家都是没有成年的年幼孩子却有着强烈的热情和傲气。不想输，不想留下遗憾，想要在未知的道路上昂首挺胸朝前进，洒下的汗水，落下的眼泪，流下的鲜血，一群天真的孩子就这样奋斗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不回头。

　　虽然幼稚却让人尊敬，球场上的孩子们握着球拍精神抖擞地望着天空。

　　当梦想变成现实，当渴望变成了义务，被美国机械化的训练和比赛所消磨淡忘的除了激情还有什么？

　　“喂，龙马！已经到会场了，你还要继续睡下去么？”

　　熟悉的声音不容抗拒地将记忆从过往的沉淀中猛得拉回现实，睡眼朦胧的越前半睁着双眼似乎并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半歪着头看着天生有着低血压的少年，无可奈何的Kevin只能嘟囔着将扣在越前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半强迫地将他拉出了车门。

　　“真是，这么没有紧迫感的职业网球手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嘴中低声抱怨着的Kevin“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然后将钥匙交给了侍从，而站在一旁随意勾着网球背包带的龙马不过是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一个转身，一个抬头，朦胧视线中朴素的运动大厅入场口赫然站立着的浅褐色双瞳的青年格外醒目。目睹此情此景的越前不由得一扫倦意睁大了琥珀色的双瞳一脸惊讶。美国湛蓝的天空中白云依旧，金色阳光透过片片绿色在地上洒下点点斑痕。
　　纵然十年时光飞逝，那年冷静站在网球场边双手包肘的严厉部长不变的仍旧是属于手冢国光的庄重感觉。早已知道这个视网球为生命的少年会进军世界，却没想到能够完成10年前未完成的夙愿的这天会在此刻到来。
　　10年的岁月有多长，10年的岁月能让一个人变得多强，决定亲自验证这点的越前一边整理着诧异的思绪一边伸手压低帽檐扬起了桀骜不逊的笑容。

　　——“真是好久不见了，手冢前辈。”
　　——“啊。”
　　——“10年前未决出的胜负这次应该可以完成了吧。”
　　——“全力以赴吧。”

　　他们隔着一个台阶遥遥相望，为网球搏动的心深沉撞击着心扉一如回到了10年前大家在一起奋斗的日子。

　　但那也不过是从前而已。

　　全世界的网球好手陆续前来聚集在大理石地面的大厅中，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火药气氛。站在人群中央的越前用余光凝视着手冢和Kevin异常严肃的神情，陌生的感觉在不经意中顿然涌起弥漫至整个身体。

　　不是被淘汰就是进步，即使前一刻还可以作为朋友谈笑风生，下一刻也会变成残酷的敌人。就算为了网球而流泪流血甚至踏上禁忌道路，却改变不了胜利者永远只能有一个这一个事实。艰辛，汗水，奋斗，事实和梦想毕竟不是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

　　“我们一定要为了完成我们父亲所没有完成的梦想。”脑中猛然浮现出Kevin坐在BLUE水吧中信誓旦旦的宣言，越前突然在这一刹那想起了那个站在青学网球场中心总是背对着手微笑着的蓝瞳少年。不在乎输赢而只在乎比赛的乐趣，怡然自得的神情高洁而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