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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ection 08. 同病相怜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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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天亲自和斋藤切磋的时候,才感叹她对日本的刀法懂得的真的只是一点皮毛。
斋藤的剑速比总司还要快一些,特别是在拔刀的时候。毕竟居合斩就是由拔刀术进化来的,以速度占取优势,在拔刀之际斩杀对手,使对手感到‘带刀如同无刀’的出神入化的境界。
秋月很快适应了日本刀的手感,但是她依旧不是斋藤的对手。
当斋藤故意制造出破绽让秋月把他的刀打掉之后,意料之外的秋月有些得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以飞快的速度拔出第二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胜负已分。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大意。战场上一瞬的失策就会危及性命。”斋藤慢慢收起刀,目光深邃,“你没有听说过‘残心’这个词么?
秋月摇摇头。有‘残心’一词的诗句她倒是听说过。
有一首诗写到‘拔残心於孤翠,植晚翫於冬餘。’还有类似于‘不本法之所由生,而专己之残心。’
‘军之所至,无刊其木、发其屋、取其栗、杀其六畜、燔其积聚,示民无残心。’等等,这里面‘残心’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这些诗词句子都是秋月小时候学习的,现在已经遗忘了不少。她只知道后两个‘残心’指的是残忍的心,只是第一个句子里和斋藤所说的‘残心’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斋藤解释道,‘残心’是日本剑道的核心之一。简单来说,就是在战场上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要全力以赴,即使刀已入鞘也不要掉以轻心。
若没有了防范之心,那么就等于一死。
“?”
“怎么了?”
斋藤见眼前的女子突然眼神一变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了树和庭院里的回廊。
“不……没什么。斋藤桑,今天谢谢您的指导。”秋月转过头来把木刀还给斋藤,在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不要紧’后,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来。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了么?”他秀气的细眉微微皱起,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少女为何如此开心。
“不,不是的。”秋月摆摆手,“斋藤桑,难道帮我练习剑法也是土方先生要求的么?”
斋藤愣。
秋月莞尔,拍拍木讷在那里的某人的肩膀,回房间了。
‘谢谢你,斋藤桑,你是为了我吧?’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有的事情只要藏在心里就可以了。
如果说出来的话,感觉什么东西就会离她远去。
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转角处的那棵树,树后面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多心了么?
•
而在问出了那种话之后,斋藤和冲田‘找上门’的次数却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
开玩笑,那土方副长会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门旁边少了一个守卫的人士,她也正好可以偷摸出去活动一下。
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秋月在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熟人之后渐渐大胆起来,就算遇到新选组的队员,他们也只会认为她是八木府上的客人,无人上来质问。
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她沐浴新鲜空气心满意足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她悲剧地发现,自己又完全不记得是从哪里走过来的了。
她记得自己好像走出了大庭院,这里应该是别馆一类的地方。
试着跟着围墙走一圈,她高兴地发现别馆的大门处有一个人正在拿着笤帚清扫落叶。
“打扰一下。”她走上前去,准备询问回去的路。在那个人转身的同时,两人同时愣住。
琥珀色的眼瞳,藏青色束起的长发,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而对方明显也是和她同样的表情。
【光天化日之下在街道上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你难道不感觉玷污了武士之名么?】
【井吹,你先跟他们回屯所吧,我送这位市民回家。】
“是你!”
“是你。”
异口同声。这种相认的场面实在让人尴尬,井吹挠了挠头发。
“那个时候真是承蒙照顾。我叫李秋月,以后请多关照。”效仿本地人道谢地方式,秋月礼貌地一鞠躬。这个举动让有些窘迫的井吹更加不知所措,忙忙摇手,“我是井吹龙之介,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这里是新选组的宅院。”
“呃。”秋月的表情僵了一下,“一言难尽,我现在正是寄住在贵府。”
“哦,这样啊。”井吹对她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他想了想,“你到这里来莫非是要找芹泽先生?那个人的话现在不在哦。”
“芹泽……先生?”秋月眨眨眼,这怎么又蹦出了一个不陌生的名字?
【其实还有一位局长,芹泽先生,不过不巧他今天有事不在……】
芹泽鸭,与近藤齐名,统领新选组的另一位局长。不过与近藤不同,此人做事强硬蛮横,有时候为了打成目的不择手段,敏锐的秋月可以察觉到干部们甚至一部分队员都对这个人没有好感。
看来此人的确跟大圈子有所隔阂,连住的地方都是单独的。
“我只是路过而已。井吹君是芹泽先生的……侍童?”
“嘛,算是吧。”
秋月挑眉,这还真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看他那个牵强样子,应该是有所隐情:“果然,那天和斋藤桑巡街的时候也没见你穿队服,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不是队士。”
“与其去做队士我还不如给芹泽先生打杂。”他小声嘟囔道,不巧的是他不知道鬼族听力过众。
“你看起来很累,井吹君。”
“啊啊,白天一大清早就要被芹泽先生踢起来指使,上午还要去给他买酒,回来就要接受斋藤的魔鬼训练,晚上回来又要面对那个人的冷嘲热讽……”他用扫把支撑着,一脸苦命相的自言自语着。随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站好,不好意思地对秋月说道,“抱歉啊,跟你发这么多牢骚。但是……怎么说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也不太清楚。”他有些苦恼的揉揉头发,“但总感觉我们是同一立场上的人。”
秋月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的话她并不是不能理解。
同病相怜之人。说不定,眼前的人也是被荆棘藤给刮住的,飞不出去的鸟。
“你刚才说斋藤桑指导你的剑术?”
“嗯,准确来讲是被迫……”
“斋藤桑的剑法高超,跟他学习不会有亏于你。”
“他的确很厉害啦,不过我对刀法什么的没什么兴趣,而且如果以后天天都这样的话我真的吃不消……”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到了天黑秋月才想起自己是来问路的。
“诶?八木府的后门的话从那边左转,直走就到了。”井吹指了指她刚才走来的路,“你到底是怎么绕才能在这种短距离绕了半个时辰的?”
无视掉了后半句话,她面不改色地跟井吹道别:“跟你聊天很高兴。再会,井吹君。”
“呃……哦。”
•
刚好在晚饭之前偷偷潜回了房间,她的晚餐从来都是有人给她送来,因为‘原则’上来说她是不允许出房门的。
而今晚来送饭的原田只是匆匆把小托盘交给了她,说吃完了放到走廊上就可以,会有人收走的。他的样子有些焦虑。
“请问出什么事情了么?”
原田皱了皱眉,那样子像是在纠结是否该告诉她,但是很快,他褪去那副表情,送给她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不用担心,没事。”
没事?是‘没什么事’,还是‘不会有事’。
有时候她真的是痛恨这种准确地该死的直觉。
夜半她被细微的声响惊醒,仔细一听竟然是斋藤和冲田,步伐少许错乱。她才不信斋藤是醉酒才回来这么晚,最重要的是从空气中传来的这淡淡的血的味道。急忙从被窝里爬起来,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衣就拉开了房门,夜间的冷风让她睡意全无。
就是这刷的一声,让斋藤和冲田双双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秋月酱?”
“斋藤桑,冲田君?”即使在夜晚也没有错过两人不对劲的样子,“你们……受伤了?”
而斋藤和冲田却纷纷避开了她的视线,她愣了一下。自己就这么不经思考的冲出来了,莫非这两人不想让她见到。
一个黑影从房檐上跳下来,动作敏捷如忍着,背对着秋月把她和两人隔开。来者用平淡的语调说道:“斋藤君和冲田君请跟我来,我帮你们处理一下伤口。”
然后转过身来,他有着一双不算大却很犀利的双眸:“至于你,请乖乖在房间里,没有土方副长的命令,不要出来。”
有些不情愿,秋月还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斋藤,谁知他却没有再看向这边,自顾自离开了,只有总司淡淡笑了一下:“明天见,秋月酱。”
第二天,‘新选组前任局长新见锦因离队切腹’在队员之间悄悄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