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Section 42. 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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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李秋月睁开眼，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天花板，目光涣散。初醒的倦意让她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后脖颈遗留的阵阵钝痛让她逐渐找回神智。对了，她本来是要赶去龙云寺召回斋藤一的三番队，可是到了半路却遇到了正在对峙的阿一和浅野云崇。浅野云崇暴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被自己放了鸽子的‘未婚夫’陆天佑，再一次被自己无情拒绝后打算除掉阿一……
阿一！
她瞬间清醒过来。
在昏迷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淋漓鲜血的泥土、倒在地上的斋藤一、还有冷笑着举起刀的陆天佑。
阿一他在哪里？
猛地坐起来，不料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她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然而她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摔回榻上，半途被一只手臂稳稳的托住，小心的帮她躺了会去。
“你醒了？”
还没有摆脱黑暗的秋月，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僵。
焦点渐渐汇聚在身边的人上，秋月眨眨眼，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千……华？”她动了动嘴唇，话音颤抖。
“嗯。”他低下头，唇边带笑，坚毅的眉峰处化开一缕温存。
秋月伸出手，指尖在快要触碰到他脸庞的瞬间却退却了。她怕一伸手，就会打碎了这镜花水月。
李千华轻轻握住了那只凉凉的手，少女终于忍不住，扑倒他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如决堤，仿佛要把多年堆积下来的一切通通发泄出来。
李千华轻轻抱住她，像安抚小动物一样轻轻地顺着自家妹妹的后背。
这么多年，为难你了，千秋。
秋月手捧千华递给她的茶小口抿着，时不时还因为哭噎而打一个嗝。
明明有很多话要和这个人说，现在却因不知从何开口而沉默着。
“千华，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还在京都。”千华看着秋月紧张的神色，不禁微微一笑,“莫非，你以为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把你运回李府了？”
秋月脸一红，心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兄长的眼睛，撇了撇嘴：“你既然来了京都，为何不来找我？”
“抱歉，我初到京都没有多久。”千华略感歉意，伸出手整理一下秋月睡乱的头发，道，“我虽从李家听到你来了日本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他完没有想到，可爱的妹妹偏偏跟新选组扯上了关系。
“而且，既是来了这里，我还以为你定是在千景君那里。”
听到某个人的名字秋月一口茶水呛个正着，“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找那个家伙……”
自家哥哥对风间千景的评价甚高的原因一直是个迷，让她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
“别这么说嘛。”看到姑娘脸上毫不掩饰的表情，千华无奈道，“这次把昏迷中的你带回来的，可是千景君呢。”
秋月手一颤，险些泼翻了手中的茶。
千华的话让她猛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应该悠闲的坐在这里。
龙云寺，陆天佑，斋藤一。
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我要去找阿一……”
脚尖还没有着地就被眼前的男人按住，她挣扎着抬头，却对上了千华已敛起笑意的深邃眼眸。
手腕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她被千华按回床上。
他的力道是生怕弄痛她的轻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新选组已经不在这里了。”
“……诶？”
“京都的各藩已经收到了朝廷的密信——萨长军已竖起锦之御旗，成为己方。现在在这个国家，萨长是官军，幕府是逆贼。德川的将军也在昨夜逃离大阪城，前往了江户。”
秋月不知所措的眨眨眼，内心正混乱着的她不知从何整理千华这几句信息量巨大的话。
实在是受不了秋月这个呆傻的模样，千华安慰道：“新选组目前无事。”
无事？
秋月缩成一团，把头埋到手臂中。千华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却再也无心听下去了。
这是前往江户的军舰。
船舱内，仅有的一盏烛光跳跃着，照亮了这个幽暗房间的一角。
黑色和服的男人坐在用木板简易搭成的榻上，双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一双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瞳直直的盯着明灭的烛火。
斋藤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一个雕塑。
经过鸟羽伏见之战，完全在京都失去立足之地的他们，只得北上前往江户。
就在几天前，新选组经历了第一场正式的战役，然后在萨长压倒性的兵力面前，战败。
想来也真是可笑，如今萨长已经被封为新政府军，有了正式的权力和立场。而他们这些为了旧幕府鞠躬尽瘁的人们，现在却是在被人剿杀的叛乱军。
人与人之间，背叛，就是如此简单。
在鸟羽伏见战役，队长井上源三郎等十八名队士战死，重伤者十数名，新选组督查李秋月，失踪。
那天，在完全鬼化的浅野云崇面前，他居然完全无法匹敌。这个他防了数年的人，最后还是从他手中夺走了他重要的人。
染血的银发，黄金色的瞳孔。浅野云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永别，斋藤队长。”
可恶。此时的他狼狈的匍匐在地，手中死死地握着已经折断的刀刃，眼神却止不住的看向一旁。
不省人事的李秋月被浅野云崇小心的靠在一边的树干上，眼角似乎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要到此为止了么？
不。
他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而浅野云崇的刀，也没有预料中落下。
斋藤一抬眼，模糊中似乎看到了一缕金色。
“风间千景？！”浅野云崇一惊，这个男人的出现明显在他的意料之外。而这种惊讶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我都忘了，你现在可是萨摩的走狗。”
风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不屑于跟他计较：“终于露出马脚了，陆天佑。”
陆天佑没有收回刀，斜了一眼风间：“为何萨摩的你要阻止我杀掉幕府的走狗？”
风间千景把他的刀往旁侧挑开，眼神冰冷：“我只是来带走我的同胞而已。”
陆天佑眼神一变，下意识的看向秋月所在之处，却发现哪里早已没有任何人。风间千景的身后，扛着秋月的天雾九寿说：“风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回去了。”
“你们……”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夺回的东西再次被人夺走，陆天佑全身的怒火瞬间迸发出来。而风间千景的红瞳也逐渐转金，有着鬼化的趋势。他手腕一转，刀锋直指他的鼻尖。
“现在的你还不是我们的对手。”围绕着风间身边的狂风四起，一时间杀气和戾气混淆在一起，竟让路天佑心生一丝畏惧。
好一会，冷静下来一想，这里是京都，是风间家的大本营，此时在这里跟他发生冲突，的确百害无益。陆天佑收回了手中的刀，耸肩一笑道：“罢了，暂时先放在你那里。”
“不过，我迟早会取回来！”
下一秒，人已经不见了。
风间千景冷哼一声，收回了刀。转头像是看到了倒在地上已经浑身浴血的斋藤一，皱眉：“这男人是新选组的……”
“斋藤？”天雾九寿语气中罕见的多了一丝吃惊，“居然能把他伤到如此，看来那个陆天佑并不简单。”
风间的表情像是在说‘关我屁事’，他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地的斋藤。
而由于浑身的伤口和失血过多，斋藤一已经开始有些意识不明了，而勉强让他撑住的是他最后一丝意志力。
浅野云崇走了，秋月没事了。
即使现在要带走秋月的是风间千景，他也莫名没有了方才的紧张与慌乱。
模糊中，他听到了风间千景用他独有的傲慢语气，像是对自己在说话。
“这个女人本大爷先带走了。”
“接下来要发生怎样的战争，身为新选组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本大爷不能在眼看同胞卷入你们人类愚蠢的争分中，我会把她带到没有战火的地方去。”
“若是战争结束，你还能活着的话。到时候，再来找本大爷要人吧。”
……
至此，他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大阪城了。得知将军撤退的消息，他们便当晚乘上了前往江户的军舰。
虽然他希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在他醒来的时候，李秋月确确实实的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中。
半晌，他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玻璃质的小瓶子，瓶中的液体红的妖异。
【这是报答以前，李秋月大人救下我的谢礼，请务必转交给她。】
斋藤一还记得，在李秋月被浅野云崇带走的那天夜里，那个和千鹤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夜访上门，交给了他这个瓶子。
那瓶子里装的，正是他们新选组受幕府之令，让千鹤的父亲，雪村纲道研究的药物，一切罪恶之源——变若水。
“原来如此。”斋藤一看这个来者不善的人，心里猜出了几分，“把变若水交给冲田的人便是你吧？”
只见对方嫣然一笑，挥袖转身，如风般消失了。
看着眼前的瓶子，斋藤突然明白了那名女子真正想把这瓶变若水交给的对象，并不是秋月。
作为鬼族的秋月，已经不需要变若水来爆发出那鬼神般的力量。
大拇指已顶上玻璃瓶盖，只要稍微一用力，它便可以飞出去。
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
明明早已在心中起誓，我却没能守住你。
接下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失去任何东西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变成罗刹的。】
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隔壁船舱传来了雪村千鹤撕心裂肺的哭声。
把瓶子放回，他迅速起身，奔至隔壁房前。
地上打碎的药碗、跪在床边痛哭的雪村千鹤，和已经完全闭上了双眼的山崎烝。斋藤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使是双手早已沾满血和命的他，此时居然也有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这就是战场。只要这战争持续下去，就还会有更多的同伴会离他们而去。
这就是战场。
若风间千景真的能将她带到‘没有战火的地方’。
李秋月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却没有一丝食欲。
她和千华已经在这个客栈度过了四天。自家兄长像是在着京都里寻找什么，每天来无影去无踪。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你到底在找谁？”她这么问道。而千华只是温柔一笑，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过几日便告诉你。”
李千华没有对她下禁足令，可是不知为何，秋月就是不想出门了。
她不想再见到那个背叛了那些人的城镇上。
终于把碗里的东西搅成一团糟，李秋月这才搁下勺子，拿起了桌上的另外一样东西。亚光银的金属块，拿在手中冷冰冰、沉甸甸的。
她本来的佩刀‘岚空’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估计是跟陆天佑打斗中落下了。而兄长大人又不允许她手无寸铁，便把这个塞给了她。
据说是他从一个旅途中认识的武器商人那里得到的改造枪，比较适合女士使用。
洋枪这玩意，是难得让秋月感到用起来不顺手的武器了，从那个铁块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金属味和火药味让她十分不快。
同样是金属兵器，她在持刀的时候却没有这种反感。也许是因为她相信每一把刀都是包含了刀匠的灵魂而出世的，其中包含和种种感情以及信念。而手枪，却只能让她感到是一把单纯的杀人兵器，那种冰冷的窒息感，让她碰到它就不栗而寒。
这么想着秋月把枪按会桌上，平静了一下心情。
居然会对冷兵器的刀剑生出了执着，自己果然是跟那些人呆久了，连心境都已经开始跟他们同化。
看来这个新武器，还需要去慢慢适应啊。
哗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拉开。李千华身携一身风露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中夹杂几分急切，对秋月道：“收拾一下行装，我们要启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Section 42.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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