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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Section 18. 不是一人 ...

  •   一阵骚乱把秋月从周公那里拽了回来。
      她有些不耐烦的拽过被子捂住脑袋,可是那声音和蚊子叫一样透过被单传到耳朵里,让她倍感烦躁。睡意逐渐远离,她隐隐约约也听清楚了那噪音竟然是叫骂声。鬼族的听力超脱常人。她分辨出那叫骂声来自屯所外,而庭院内部时不时响起了焦急的脚步声。

      “什么事情?”千鹤从被窝里爬起来,揉揉懵懂的睡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秋月这才想起柴司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她。
      “没事。”她把千鹤的脑袋压回被窝,给她窝好被角,“你接着睡。”

      清晨的冷风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倦意,秋月瞥了一眼东方未白的天。神啊,现在只有五更!!土佐那些家伙们精力旺盛也不至于此吧?
      她摇摇头,往开会的那个大和室快步走去。幸亏屯所的宅院地理位置里市中心较远,否则这个时间制造噪音百姓保准上来抗议。

      大门口碰见了原田和平助,看样子是土方副长下达命令紧守大门,不允许任何人员出入。院子里队士们早就分队把手在各自的岗位上,这架势好像随时要打起来一样。

      她快步上前:“左之,平助。”。
      “秋月。”没有功夫喧寒问暖,原田掐中要害简要说明了一下。
      “……和山南总长预料的一样,土佐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原田眉头紧皱,“他们已经在外面叫了很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攻进来。”

      外面的人骂得越来越凶,字眼也非常粗俗。她听到了几句什么‘壬生狼’‘走狗’‘鼠辈’‘窝囊废,一群饭桶’一类的字眼。平助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那群混蛋……老子非把他们打得六亲不认!”
      原田一把薅住平助的衣领阻止他的暴走,但另一只紧紧握住长枪手暗示着他内心也并不冷静。秋月有些厌恶地撇了一下嘴,对两人说:“放心吧二位,只会狂吠的疯狗不咬人。料他们也没胆量打进屯所……对了,你们谁有见过山崎桑?”
      “山崎?他已经去所司代向松平容保公汇报此事了。”

      果然如秋月所料,土佐藩的人只是在外叫骂,并没有攻打进屯所,天亮了之后便撤回了。山崎带来情报说松平容保公昨晚彻夜未眠处理此事,并在今早排除了会津医去土佐为麻田疗伤。

      “……只是麻田和土佐藩并不领情,并声明自己与长州并无来往,新选组伤到他是对他武士道的怀疑和侮辱,并请走了队医。”
      就连一向比较淡定的秋月,听到这话都摆出‘怎么办我好想把这个混蛋打成终身残废’的表情。

      “土佐藩欺人太甚。”新八一拳打到地板上,他现在的表情愤怒的有些狰狞。

      “还有……”山崎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会津方要求将柴司遣送回去。”

      •

      人生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等待。
      在时间磨尽你所有的耐心的时候,你会发现,结果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几天后,被召回会津的柴司切腹了,介错人是其兄长柴秀治。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也许早就做好了觉悟,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人表现出过激的反应。
      至少,表面上看来没有。

      “副长。”斋藤开口,“柴司是由我和秋月带回来的,那么也请让我们负责领回其尸首。”
      秋月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只见他微颔首,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啊啊。你们去吧。”土方的声音中少了平时严厉,多了的是无奈。她扫遍屋内所有人,除了被面罩遮住大半个脸的山崎,秋月唯独没有再山南脸上看出一点点的悲痛,他一如既往的柔声让她觉出无比的讽刺:“那么,葬礼一事也要准备一下了。毕竟柴司君也算得上使我们新选组的一员。”

      实则是要借葬礼把柴司切腹一事张扬出去,告诉土佐藩以及世人——肇事者已死,我方不在亏欠土佐。
      只不过,这个颇有‘诚意’的赔罪礼实在是太厚重了。

      他们到达柴府的时候,碰上了土佐的人,似乎是来验尸。擦肩而过的时候谁都没有停下,没有刻薄没有责备,更没有恨意,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的陌路人。
      再掀开盖尸布的那瞬间秋月看到了柴司的表情很是安详,没有后悔,没有遗怨。她别过头,不忍看下去。

      柴秀治静静坐在一旁,他手上有一杆长枪,递给了斋藤与秋月。

      “阿司嘱托过我把这把枪交给新选组永仓新八队长。”
      “他说,谢谢队长以及新选组的各位前辈,让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士。”

      一直到转身离开,那个与柴司血脉相连的兄长也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只是那个背影实在是单薄,单薄的像一个颤巍的老人。

      几天后举办了柴司的葬礼。葬礼的次日便受到了麻田在土佐切腹的消息。
      【士道不觉悟,因贪杯被刺,有辱土佐风气,切腹谢罪。】

      谁也不知道,在柴司葬礼的那天,不知是谁,把一个装满麻田和长州人士地下交流信的厚信封,放在土佐藩藩主的书桌上。

      •

      “麻田死了。”
      秋月拿着竹签的手一僵,然后继续把手中的团子送进嘴里,没有抬起头去看那个站在自己眼前的黑衣人。
      “是你做的吗?”斋藤问道。

      “我只是觉着对柴司不公平。”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却狠狠地咬着那根签,竹签在牙齿的迫压下一分两节。
      斋藤在她身边坐下,丸子店的老板娘端来茶水。他把杯子放在一旁,转头去端详这个不服气的少女。
      “这世上没有公平。麻田的确死了,但这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可是我看不惯!”她打断了斋藤。

      这世上没有公平——她当然知道。
      身份、地位、家室、长相……一切的一切在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们不可能平等。杀了人了也无法偿命,一百个麻田切腹了也换不回一个柴司。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不服。不服那个清白的少年要为一个愚蠢到极点的误会死去,不服那个挑拨离间的麻田在害死他后还逍遥自在的活着。
      潜入土佐藩麻田的房间里不是难事。那个麻田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人,他没有烧糊那些可以作为叛变证据的信函,而是把他们整整齐齐的收在在床底下——这下他是在黄河里淹死也洗不清了。

      ——你看,柴司他没有误伤,麻田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为什么你们没有人为他哭。”
      后来想想,她真是问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秋月。柴司他自己做出了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会津藩,他的觉悟值得我们每个人敬佩。”斋藤的语气罕见的出现了开导之意,“既然你选择加入了新选组,就必须要选择会割舍——自己的性命,同伴的性命。如果学不会割舍,那就只会被敌人的剑所刺穿。”

      “值得敬佩?敬佩什么?把自己的命不当命么?同伴的命不值钱么?”秋月猛地站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冲着斋藤如此失态,“那些‘需要割舍的东西’,其中包括自己的感情么?”
      斋藤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同伴的命固然重要,但是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秋月不语,她知道斋藤说的是什么。
      信念,忠诚。

      她以前曾经问过,为何他会在新选组,而她也清楚地记得斋藤的回答。

      【为了我作为武士的尊严。】

      她不想否认他们的信念,只是秋月心里,生命的价值明显高于这一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生命是最重要的资本。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权利谈理想、心志。”她像是在争辩什么一般低喃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斋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抿了抿嘴,没有去反驳少女的话,而是让她自己在心里去辩驳这几个观点。

      对于新选组内的每一个人来说,坚持自己的武士道英勇牺牲无疑是他们的最高追求。你看柴司,他死了,死的很委屈,纵使心怀大志却不能被所有人永远的铭记,然而他死得很淡然。

      舍弃一切,贯彻信念。
      他们每个人都一样,在做着飞蛾扑火的行为。

      “你若真的能舍弃,我就不会在这新选组,而你也不会在这里为了我做出的傻事而操心。”秋月苦笑着摇摇头,“阿一,你在说谎。”

      你在对着自己的内心说谎。
      而我,亦是。

      等终于发现了这一点的秋月,已经口无遮拦地喊出了那个在心底念过千万遍的名字。坐在那里的斋藤正诧异地看向自己,她感觉全身的血液猛地冲击着头部,燃烧着里面每一个细胞。

      一时间整个世界悄然无声。

      她拼命忍住才没有让自己的脚带着她逃离,面前的斋藤却释然一笑。
      “嗯。也许你说的没错。”
      “可是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便毫无理由退缩。”他抽出腰间的刀,借着月光抚摸刀柄上的每一点粗糙,“这是一把斩人的刀,却可以因持刀人而有不同的用途。”

      刀是一个道具,它可以伤害,也可以保护。

      “我们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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