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逆流而上》含雨

7、只缘感君一回顾

　　“那你就答应了？”凤静微明显嗤之以鼻的口气。
　　苏北默小心翼翼：“不然呢？抱他大腿呀？”
　　“你敢抱他大腿？最多几个哀怨的小眼神儿。不过，别说我没劝你，出了事情自己负责。”凤静微此时正在遥霖的“停泊港”，林子还坐在旁边，茶几上铺着英语课本。
　　“可是，是杨淮安自己要我来的呀？出了事，不是应该他负责么？”
　　“你傻呀，你不会死缠烂打……”感觉到身旁有人在拉她衣袖，她回首看见林子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再指指身后的遥霖。
　　“嗯……其实，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是想问问你，你的学生到底还要不要了？而且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看，你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无故弃学生而去的行为实在是不恰当地。”凤静微一本正经道。
　　“静微，请问是凤静微吗？”苏北默脑门上直窜问号。
　　“是的，当然您可以叫我凤老师。”凤静微试图推推眼镜，但是她今天戴了隐形。
　　“你能不能别玩，我现在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打电话……”
　　“我现在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的确有生命危险，因为某家长要就你无故缺课一事予以追究，现在你有权保持缄默，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你家教路上的污点。好了，我的陈诉完毕，请原告发言。”
　　苏北默紧张得快要窒息在狭小的卫生间内，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
　　“苏，北，默，请问你现在在哪里？”遥霖试图保持绅士涵养。
　　“在，遥霖，遥先生。”苏北默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等遥霖说下一句，苏北默极快地说：“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杨淮安骗过来的，而且黎泽把出口通道堵了，我出不去。现在我每走三步就有一个人跟在后面，就在刚才打电话给凤静微的时候我躲进了卫生间。估计三分钟之后我还不出去他们就会有人报告砸门了。”
　　听着苏北默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遥霖心下一软。抬头看见凤静微很无语地表情，只好狠下心继续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事从来都是不作数的吗？你为了男朋友，把做人的底线都丢掉了吗？还是我在你眼里是个可以随便爽约的对象，你觉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告诉你，如果不想在我这里留下坏印象，你今天最好找个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把一切解释清楚，不然我不觉得我们还有成为朋友的必要。”
　　遥霖说完就挂下电话，凤静微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你方才也不是演戏吧，你对于她没能按规定出现很失望对不对？她不来我们就不能依计行事，你的愿望就又要拖后。”凤静微看着他说道。
　　遥霖没有否认：“不只是这样，我怕杨淮安对她而言会越来越重要，而我，会连朋友都不是。”
　　遥霖的担忧不无道理，万一到时候杨淮安把苏北默吃得死死的，或者一声不吭就结了婚，那自己不是死了半颗心。

　　而这边苏北默真想在卫生间挖个地道逃走。刚刚她在大厅落单，黎泽就跑过来告诉她说杨淮安已经走了，由他亲自带她去面试。
　　结果在电梯里黎泽又抛出另一个炸弹，原来这家杨淮安声称有所谓熟人的公司就是黎氏房地产的分属企业。
　　来这之前，杨淮安恨铁不成钢地对苏北默说：“你都大四了，怎么一点儿忧患意识都没有。学建筑的最重要的还是实践能力，眼下你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家公司实习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家教补习上面，那是大一大二的学生才会想到的勤工俭学的方法。”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呀，难道带着自己拙劣和严重脱离现实的图纸和设计稿去丢人现眼嘛？而且我毕业论文的题目都没有想好，好多事情呢？”苏北默说地也是事实，大学里学到的大多是理论，书倒是看过不少，就是没有去过建筑工地和施工现场。
　　“所以，你更要好好准备一下，不然毕业了不是更加茫然。现在不会的东西不代表以后不会呀，路是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哪有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
　　跟杨淮安“讨论”的时候，苏北默感觉都想在辩论，而且毫无疑问自己都是败下阵来的那一方。
　　“那我现在也没有物色到合适的公司呀，大企业我也没有信心。”
　　杨淮安倒是很有把握地说：“我刚好有认识的人就是‘黎昕’的，他们现在有个‘林海’项目，一期刚刚竣工，房源已经全部售罄。二期图纸还在斟酌中，估计是想打造宜山宜海联排别墅区。你可以进去实地学习一下，总比什么都不懂的好。”
　　苏北默觉得这个提议很完美。
　　但是，现在她对面坐着的黎泽是怎么回事。
　　“北北，我怎么觉得你和我生疏了许多。”
　　黎泽还是十足的贵公子形象，风度翩翩，堪比白马王子。但是苏北默却完全没有了当初心动的感觉。
　　“黎泽，我真不知道这家公司是你们家的。杨淮安他说有朋友在这里我们就来了。”
　　黎泽忽然就笑了。
　　“北北，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朋友了。”
　　这时的苏北默如遭雷击，杨淮安所说的熟人就是黎泽，但是他们不应该是情敌吗，难道杨淮安把自己送到黎泽手里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开心吗，最重要的是他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苏北默一点儿也不能理解杨淮安的举动。
　　偷偷跑到卫生间打杨淮安电话又是关机，苏北默只好打给凤静微。

　　现在的苏北默可谓是焦头烂额，前有黎泽围追堵截，后有遥霖紧逼不舍。
　　悄悄观察周围的地势，苏北默更加绝望。
　　现在处在六楼的苏北默飞天无门，遁地无术。电梯竟然不知道什么已经停了电，楼梯的安全出口有警卫人员说无法通行。东边是正在打地基的二期施工工地，西边是成片的山林，。荒郊野外，恐怕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北北，我带你去各个部门转转。”
　　黎泽打断了苏北默的思绪。
　　苏北默只好认命地跟在他后面，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窄黑职业裙也让她不能大步大步地迈步子，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这个是销售部门，这里的人是我们销售业绩的主要动力。”
　　苏北默只看见清一色的美女脸庞还有纯黑的制服。
　　“这是陆清瑟，我们销售部的老大，也就是销售经理。”
　　黎泽介绍那位美女的时候一脸的调笑，看来两人是有过一腿了。苏北默在心里迅速做了一下判断。
　　“这是我在南建的师妹，外加……前女友，苏北默。”
　　他绝对是故意的，如果苏北默想在这里立足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成功的成了她与大家和平共处的绊脚石。
　　果然，大家看她的眼神瞬时间都带上了“原来如此”的字样。
　　“陆姐，你好。”
　　苏莫林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礼貌周全些。
　　“小北，你好。”
　　那位名为“青涩”的陆大姐还算有涵养。
　　黎泽接着又带她去看了其他几个部门，像前台接待，置业顾问之类的，苏北默以前从来就没有肖想过。要是可以的话，她觉得去工地身历其境感受一下对她而言比较靠谱。
　　所以进哪个部门又成了重要问题。
　　最后黎泽还是把她安排进了销售部，苏北默觉得压力好大。为什么都是美女，难道买房子的都是男人吗？难道买房子的人看到卖房子的是个美女就会买了吗？
　　然而进了销售部，苏北默才了解到了真相。
　　原来销售部里面还分了好几个部门，比如电话客服，专业术语叫“二炮”，室外派发传单，也叫“尖刀”组。
　　本着新人从底层做起的原则，陆大姐把苏北默分到了“二炮”，于是苏北默就捏着话筒，对着一沓电话号码和一推资料说了一天。
　　苏北默敢打赌自己从来没有和那么多陌生人说过话，而且还是明显找刺儿，找骂的话。
　　“喂，您好，这里是黎昕林海项目，我们打来这个电话是想通知您一个好消息……”
　　“你谁呀？”
　　“我不是谁，我是黎昕的客服人员，我们打电话的目的是……”
　　“哦。搞推销的啊。”
　　“不是，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啊？你们的房子免费住呀。”
　　“那倒不是，不过，您现在买的话可以打九点九折，而且这一带是……喂，先生，喂，您还在吗？”
　　15758238993，嘟嘟嘟……占线。
　　15758238999，嘟嘟嘟……停机。
　　……
　　苏北默仰天长啸。

　　“你觉得北北还会回来吗？”凤静微讽刺地看向遥霖，后者一直死死盯着面前的锦盒。
　　时间已经从早晨九点蹿到下午三点，这个点儿苏北默还在与一大堆陌生人解释九折和九点九折，推销和客服的区别。
　　“不会。”遥霖妥协。
　　“看来杨淮安和黎泽一点儿退路都没有留。说实话，北北也是被害者，大不了明天我把她锁在宿舍。”
　　“你的提议不错，但是我不准备再等了。而且我也等不起了，从现在开始，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遥霖站起来，眼神落在不知名的焦点上，语气坚定。
　　“别忘了，不管你要干什么，要算上我。再怎么说我也是最了解北北的人，你的A计划不行咱们就再酝酿B计划呗。”
　　凤静微拍胸脯信誓旦旦。
　　遥霖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杨淮安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要是小默知道你在背后捣鬼不会和你绝交？”
　　“她敢？我告诉你，别说杨淮安，就算是你，如果让我看着不顺眼，我也会让你们走不下去。对了，我还没有告诉过你，关于黎泽就是我们宿舍给苏北默导演出的一部好戏。”凤静微言之灼灼。
　　“我怎么有种小默误入虎穴的感觉？”
　　“话怎么能这么说，应该是……有幸加入我们温暖的集体嘛？”
　　说完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遥霖嘴角的弧度就维持不下去了。
　　“你说，我已经比杨淮安迟了那么多年，我还有机会吗？”
　　凤静微盯着遥霖紧抿的双唇，坚毅的侧脸。
　　“爱情有时候也像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关键是要看你怎么做了。如果杨淮安是北北的良人我也不会这么毫不犹豫的就支持你的，但是北北需要的应该是一个给她空间让她成长和开出绚丽花朵的辛勤的浇花人，而不是一个偶尔施舍一下她的雨露。况且，杨淮安连雨露都没有给过她。”
　　遥霖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杨淮安绝对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他回来真是为了北北。不过是恰好罢了，他正好要来南京，而北北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如果，杨淮安想要解决的事情不在这里，时间一到北北也会死心。但是，也许是老天爷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就算是弥补北北也好。但是这些假象北北必须在特定的时间知道，不然这些迟早会伤害她一辈子。”凤静微经历的比苏北默要多，所以想得更远。
　　“那么，遥霖，现在虽然表面上看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嫌隙，但其实早就存在。你以为北北一点也不在乎他三年之前的爽约，你以为北北真得被杨淮安吃得死死地，其实北北比谁都倔强，她现在不提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与杨淮安的重逢相比不那么重要罢了，想要这些矛盾统统爆发不过是缺少一根导火线而已。”
　　凤静微无比认真地继续说道：“你要坚信，矛盾是无处不在的，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矛盾，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也有一天会成为爱情路上的垫脚石。”
　　“凤静微，你确定你不是念哲学系的吗？”
　　不理遥霖的调侃，风美女抱以颠倒众生的微笑。
　　“虽然我很想把你收归麾下，但是古人言，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姻。而且听完你那一段‘只缘感君一回顾’的故事，我还真下不了手。”
　　“是呀，不过是小默的无心之举却让我泥足深陷，我要让她用一辈子来拯救我。”
　　“口说无凭。”
　　遥霖挑眉疑道：“你的意思是……”
　　“直捣大本营。”

作者有话说

　　我认真地写，希望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