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遥控器》兔子宝宝大人

10、重逢

　　再见汪诗涵，林南生自己都是大吃一惊。
　　干练的短发，浓淡恰到好处的化妆，眉眼间挡不住的一段风流婉转，加上一直以来的文艺气质，实在是让人有点头晕。
　　两个人以老同学身份相见，喝了咖啡，谈谈当年的青涩岁月，彼此都十分惬意。

　　后来就有意无意地经常见面了，甚至一起看了《如果·爱》。林南生不知道为什么汪诗涵会挑一部这么暧昧的电影，而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的就答应去看了。宜云不喜欢去电影院的，自从两人在一起就没有用过这个公认的标准的谈恋爱方式。她觉得看电影这么私密的事情，怎么可以公然呢？再说电影院上映的新片，没有经过时间的淘沥，实在是尝试成本太高。她更喜欢精挑细选，抱一堆碟片回家，拉了窗帘关了灯自己坐在地板上看，手边放足够擦眼泪的纸巾。有时候看到悲情处泪眼婆娑的抬头看林南生，说，若换了我们，一定不会这样的。林南生就会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傻瓜，我才舍不得让你难过的。

　　看完电影天早就黑了，两人意犹未尽的散着步。天公很作美，路灯下飘起一点小小的雪花，映衬得汪诗涵一双杏眼如水。
　　林南生看到，心里一惊，想，不可以不可以，宜云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
　　而汪诗涵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谈着艺术，林南生勉强打起精神应对。

　　汪诗涵说，记得当年么，你送我一本莫奈的画册。
　　林南生说，记得，我进书店不知道买什么送你合适，突然觉得睡莲很配你，所以就挑了那一本画册，看你接受得也还开心，总算是弥补了之前得罪你的罪过啊。
　　汪诗涵微微一笑说，那你记得你当初怎么得罪我的么？
　　林南生只好说，不记得了。
　　汪诗涵眼波流转，说，不记得最好，不过其实你一直不知道，比起莫奈，我更喜欢梵高。
　　林南生说，是么。我一直觉得你最没有可能喜欢的才是梵高，只有小丫头才喜欢那样浓烈的画风。
　　汪诗涵幽幽的说，你依然这样，女人未必和你眼睛看到的和之前认定的一样啊。

　　林南生觉得自己的抵御能力开到最大也已经撑到极限。
　　汪诗涵看火候正好，轻声说，南生，那本画册我一直留着的。
　　林南生说，诗涵，不要这样，我和宜云还在一起的。
　　汪诗涵更走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那又怎样，你们结婚了么？
　　林南生说，现在还没有，但我一定会娶她的。
　　汪诗涵说，是么，当年我也是这样笃定地认为我们最终会在一起的。感情的事情，实在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林南生在走进汪诗涵家的那一刻，问她，诗涵，为什么？
　　汪诗涵微笑，说，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就从未容得下别人，只要有机会，我不会放弃你的。
　　Deep Red的香水让林南生头晕眼花，他喃喃地说，我不明白。

　　午夜过后，林南生狼狈逃回家，在进家门之前将脸上愧疚和不忍的神色深藏。
　　宜云还没有睡，在看碟片，是去年陪她一起买的《苏州河》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那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刚才还在《如果·爱》里面载歌载舞不择手段只为爬上向上的阶梯的周迅，却又化身金色的美人鱼问着这样直接近乎残酷的问题。
　　林南生尴尬至极。
　　宜云却不知情，暂停了电影帮他放了洗澡水又回去接着看。
　　林南生把水温调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限度，整个身体像煮熟了的通红对虾。
　　他想，凭他和宜云在一起这么些年，凭宜云对香水的了解，她一定嗅得出自己身上陌生的Deep Red。可是也许就是因为在一起这么久，彼此对对方都非常信任。而自己，在刚才与汪诗涵抵死缠绵的时刻，心里又哪有工夫想起信任呢？
　　我究竟是怎么了？他闭上眼睛，汪诗涵的笑容和眼睛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用力摇摇头，对自己说，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一切都清洗掉，我不能对不起宜云。我不能一错再错。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对不起她了。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则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疲惫不堪地从浴室出来，宜云也刚好看完了电影。
　　为了打破两人无言关灯睡觉的尴尬气氛，林南生问宜云，《苏州河》好看么？
　　宜云说，不错啊。
　　林南生哦了一声，说，早些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宜云说，嗯。

　　林南生闭上眼睛，眼前还是汪诗涵。他索性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浮现出《苏州河》的场景。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那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