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公子》华山云

86、解毒

　　刘宛这边身影刚走，卷着小桃的那条巨蟒使劲摆动了一下尾巴，将小桃狠狠摔在地上，也尾随而去。

　　过程中，冯思齐一直抱着刘宇不停地输着气，不敢有丝毫怠慢。刘宇慢慢缓过来劲儿，察觉到自己和冯思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着这般亲密的动作，眼珠左左右右转个不停，脸也渐渐发烫，脑袋不自在地向后挣扎。冯思齐抬手按住他的头，松口气说：“别乱胡闹！”完全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不等刘宇作何反驳便继续输气。

　　“刘宇，你怎么了？”被刘府的侍从通知而来的云今，没命地跑过来，还在气喘吁吁之中。他着急地喊出一句话之后，看见冯思齐和刘宇两人的亲密举动，霎时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搓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只一直从树上狂奔尾随的金色猴子用尾巴倒挂在树枝上，见云今站在地上，纵身一跃卧在他肩膀上，之后不断地回头偷看刘宇。

　　“哎呀，小猴，别看！”云今觉得猴子在自己肩膀上很不老实的样子，抬头看了看，见它正在偷偷向自己身后看，脸庞更是红得厉害，赶紧拍了拍小猴的爪子。听到云今的话，小猴不但没有乖乖低头，反而从他肩膀上跃起，直扑刘宇。

　　云今和众家丁都吓了一跳，想要去阻拦但已不及。那只猴子来到刘宇肩头之后，将脸凑近冯思齐的一只眼睛，冷不防地撕开自己的嘴巴冲着冯思齐做了个鬼脸，露出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冯思齐愣了一下，那只猴子随即便蹿进两人之间，使得冯思齐无法再继续输气。冯思齐又急又怒，刚准备发飙，突然间看到小猴子转过脸去为刘宇仔细地检查伤口，似乎并无恶意，这才作罢。

　　小猴子在探查刘宇伤口的时候，不断地做出叹气摇头之类的动作，引得周围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终于，小猴子抬起头来，大呼小叫着做出一系列动作，并对云今点了点头。云今也对它点了点头。小猴子随即对着冯思齐狠狠地龇了一下牙，这才跃上树枝荡起秋千狂奔而去。

　　冯思齐转头看了小猴子一眼，想要问云今它是什么意思，但低头就看见刘宇憋得面色发白，始终呼吸不畅的模样，便什么都顾不得，又要俯身去舒气。

　　“不要！”这次云今上前阻止了她。

　　“为什么？！”冯思齐有些没好气，她望着刘宇那随时都要窒息的样子心乱如麻，恨不得代替他来遭受这份罪。

　　“小猴子的意思是，你不要再给他输气了，这只会加快他毒性的发作。”云今想起刚才小猴子对自己点头时候身体语言的动作，解释说：“更何况，现在你越是给他输气，就越是助长了他本身身体的惰性，自身便不会努力去吸纳新鲜空气，这样一来就不好啦。”

　　“那怎么办？他自己能挺得过去吗？”冯思齐格外焦急。

　　“那……我也不知道，但愿小猴子能早些采药回来。”云今望着此时痛不欲生的刘宇，叹口气说：“而且最好，他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力量能够支撑下去。”

　　冯思齐紧紧搂着刘宇，双目锁在他越来越苍白的面庞上，无力地看着他的呼吸费劲儿得接近痉挛却毫无办法，想要为他输气却担心真的反而会害了他，只见怀中之人越来越痛苦，恨不得以身相代。就在冯思齐痛不欲生之时，感觉到刘宇轻轻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冯思齐赶紧握住拽自己衣角的那只手，双目凝望着刘宇说：“小宇，不要乱动，努力呼吸，支撑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在，我会一直在，陪你。别乱动，用尽全力，呼吸。”

　　刘宇瞪大眼睛望着冯思齐，大口呼吸两下，明显地中气不足，却坚持着说：“刘宛，刘宛他……”

　　“你放心，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冯思齐急切地阻止了刘宇继续说下去，她生怕他把精力耗费在说话上从而耽误了呼吸。听到冯思齐说她什么都知道，刘宇微微绽开一丝微笑，继而扑在冯思齐怀里，费劲儿地说：“我，我快死啦。”

　　“快别瞎说。”冯思齐赶紧捂住他的嘴，然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堵绝了他的呼吸，便触电一般将手从他嘴上拿开。在这一捂一拿之间，却已经是急得汗流浃背。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我……”刘宇大口喘了两下，结果就因为那急急的一句话，呼吸一时未能跟上，眼白登时上翻，一下子晕倒过去。

　　“小宇，小宇！”冯思齐抱着他，不敢摇晃，但却从肺腑之中发出绝望的长嚎之声，如同月圆之夜的落单的孤狼，声音凄清而悲凉。

　　被摔倒在地上迟迟未能爬起的小桃此时艰难地抬起头颅望向冯思齐，悲伤地摇着头，痛苦不堪：“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死可以令你如此痛心？为什么……想当初，即便是清铃，临死之时你也不过是惨然一笑而已，何曾如此绝望？”他又重新伏下脑袋，面对黄土，滚烫泪水滴落：“如果你对我能有对他的一半好处，那么即便是只能作为一个普通的侧夫与你相伴，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妻主，觉得自己似乎很对不起她，于是百味陈杂，痛苦交织，最终满腔的仇恨都宣泄在了刘宇身上，暗暗心想：你就死吧，你死了，对谁都好，我大仇得报，该快乐才是。更何况，没了你，冯思齐心里空了一块儿吧？她心里空了一块儿，就和我心中那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一样了，我们就扯平了……

　　小桃正在这边兀自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云今带着些惊喜的尖叫声：“小猴！你回来了？！找到解药了吧？”

　　小桃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只猴子很乖巧地对云今点了点头。他心中愤恨不已，不明白为何刘宇运气会如此之好，于是艰难地爬起来。因为身之所处是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因此没人注意到，当大家都关切地望向刘宇时，从小桃眼中喷射出的竟是与大家截然相反的，带着强烈诅咒的目光。他喃喃道：“刘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