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之我是阿飞！？》雾潆

8、第八章

　　等李寻欢背着阿飞回到踏雪寻梅馆时，不出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乐辰飞的剑被放在了门口，还有李寻欢已经空了的酒囊。
　　李寻欢犹豫了一下，本来要敲门的手慢慢的放下了。他苦笑一下摇摇头，拿起东西背着乐辰飞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乐辰飞死活不再碰那把剑了，刚才就是因为碰到了那把剑，所以脑子里才会出现那些个乱七八糟吓人的东西。但是李寻欢似乎觉得丢了可惜，便也带上了。
　　“呐，李大哥……”乐辰飞趴在李寻欢的背上，将下巴搭上他的肩膀，“你养我好不好？”
　　这般没皮没脸的要求，就连乐辰飞都是憋足了勇气才敢说出口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李寻欢并没有翻脸，只是淡淡道：“跟着我很危险。”
　　“可是如果你不要我，我就无路可走了……”乐辰飞喃喃道，“我在这个世上，除了你谁都不认识……”
　　“你可以去认识，世界上毕竟还是好人多。”
　　“我怎么去认识呢？我既不会武功，又没钱，又没人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种情况下，愿意帮我的，只有李大哥了。你就当我是只猫，捡回去就成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李寻欢问。
　　“嗯，我忘了。”乐辰飞终究还是不敢说出自己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这个事实……恐怕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以前的事情全都忘了，我现在的记忆，是从遇到李大哥那天开始的。”
　　“所以你才会一个人走在那条人迹罕至的山道？莫非你在山上出了事故？”李寻欢猜测。
　　“不知道……”乐辰飞收紧了手臂，让自己更紧地贴在了李寻欢身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记得……”乐辰飞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叫乐辰飞。”
　　“乐辰飞？”李寻欢心中终究是对这个少年动了恻隐之情，见面是个偶然，但一路下来，李寻欢始终觉得他不太对劲。如果将这一切归为失忆，倒是可以解释，可是这少年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却又不能判断。听着少年在自己背上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一个出生的婴儿般毫不设防。李寻欢再也狠不下心，说出让他离开的话。
　　姑且相信吧，如果他是真的失忆，那么等他找回自己的记忆后，会主动离开他的。如果他不是真的失忆……
　　在乐辰飞看不到的地方，李寻欢苦涩一笑。
　　如果不是又怎样，反正他这一生交来的朋友，又有几个是真心真意的呢？
　　“乐辰飞太长了，我就叫你阿飞吧。”

　　聚贤居。
　　二楼天字号客房里，李寻欢将阿飞放在床上，然后唤店小二打盆热水来。
　　乐辰飞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腿，刚刚的不适感随着休息了一阵已经消失。他用脚尖点点地，又踩了踩。
　　“哈哈，不疼了！”他仰天大笑三声，死性不改地下床蹦跶。
　　李寻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唇边却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此时店小二送来了热水，李寻欢接了，将架子上的手巾取下来沾沾湿。
　　“擦擦吧，像只小花猫一样。”
　　乐辰飞不好意思地接了，也不看镜子就胡乱抹了抹脸。倒不是他真的不那么在意形象，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看此时现在的自己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有些事既然注定躲不过，那么能拖一刻是一刻。乐辰飞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消极，这只是……识时务~
　　话说回来，这个房间还真够大的。乐辰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禁咂舌。若是在现代就算是个总统套间了吧？房间分外间里间，外间桌椅茶具一应俱全，里间除了一张床之外，居然还配有琴棋书画各种消遣的东西。书桌设在雕花窗棂旁，乐辰飞绕过去，看到桌面上正摊着一张纸。
　　是一首元曲。
　　乐辰飞刚好学过这首元曲，是白朴的天净沙秋。
　　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
　　这幅字刚写成没多久，墨迹虽然干透，空气中却还弥漫着阵阵的墨香。乐辰飞虽然不懂鉴赏毛笔字，可是这纸上的字乍看上去潇洒飘逸，却在钩折点捺之处渗透了淡淡的落寞。配上这一首词，竟让乐辰飞心中涌现出了淡淡的伤感。
　　“怎么了？”李寻欢见他忽然安静下来了，便问道。
　　乐辰飞站在书桌前，淡淡笑了一下，道：“你的字真好看。”
　　这样的笑容让李寻欢一愣，自从见面起，乐辰飞的情绪从来都是大起大落，绝不曾露出如此细腻的表情。他走过去，看到乐辰飞在看着自己的字发呆，便淡淡笑道：“你认字？”
　　“谁不……”乐辰飞刚想反驳一句谁不认识字啊？却忽然想到现在可不是九年义务制，“嗯……认识一点。”
　　李寻欢早已习惯了他言辞中的闪烁和跳脱，并不去计较。他按住宣纸被风吹起的一角，冲乐辰飞一笑，道：“写写看。”
　　“啊？”乐辰飞一惊，连连摆手，“算了，我写字……不好看。”
　　“没关系。”李寻欢语气虽然平和，却让乐辰飞全无拒绝的余地。看着李寻欢递给自己的毛笔，乐辰飞只得苦着脸接了过来。
　　写字当然没什么难的，难的是用毛笔写字啊！乐辰飞握着手里那根细了吧唧头上有毛被称之笔的东西，怎么拿怎么觉得别扭。余光扫去，李寻欢就在他身后，似乎在笑。这让乐辰飞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索性按照铅笔的拿法，用毛笔尖蘸了一点点墨汁，在宣纸的一角上写了个“飞”字。
　　好吧，虽然时胖时瘦，但是也算写的不难看。乐辰飞得意地抬起头，看了李寻欢一眼。
　　李寻欢皱起了眉，看了那个字看了半天，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哈啊？”乐辰飞夸张地长大了嘴巴，“你连飞字都不认识？”
　　李寻欢笑了，他摇摇头道：“飞字怎么会是这种写法，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一次，没等乐辰飞说话，他便从后面捉住了乐辰飞的手。
　　“笔要这样拿……我教你……”
　　李寻欢的声音淡淡的，很温柔。他的手指很长，手心很温暖。他捉着乐辰飞的手，调整了他握笔的姿势，然后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了个工工整整的“飞（繁体）”字。
　　乐辰飞有点想吐血，繁体字神马的果然还是太深奥了……

　　“咳咳……咳咳……”
　　忽然，李寻欢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速度放开了乐辰飞的手，转过身去开始咳嗽起来。
　　他这一次咳嗽的好厉害啊，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他皱着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病态的嫣红。乐辰飞被吓坏了，他赶紧扔了笔，想要帮李寻欢拍拍背。可是李寻欢却挡开了他，摇头示意不用。
　　乐辰飞只能干着急，他纠结了一下，转头去外间倒了一杯水进来。
　　水还是温的，他小心将水杯递过去。李寻欢看了他一眼，没再拒绝。
　　一杯水下肚后，勉强抑制住了咳嗽。李寻欢偎在窗边。外面逸进来的晚风吹动着他的头发，渐渐蔓延的晚霞为他苍白的脸染上了淡淡的橘。他目光翩然愿望，憔悴的唇边一抹温润的笑容，竟让乐辰飞瞬间有种心惊。
　　如潮汐，如晚霞，如肆意绽放之后缱绻的韶华。他的存在，在瞬间脆弱地无以复加。
　　那一刻，乐辰飞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拽住李寻欢的衣袖。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不想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