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sn][弓枪弓]家有萌犬》一碗花生喵

7、7.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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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掉进了地狱一样的世界。
　　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相生相克永不相容。行走在冰火之间，炼狱与寒冷交错而来，双腿被冰封，指尖带火长发被焚烧，那些冰与火钻进他的身体里疯狂肆虐，他却只能无助地哀嚎。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神奇的宝盒，怀抱着那个东西，他感觉到了温暖，慢慢地火焰熄灭、冰川融化，暖暖的光照进地狱，驱散了痛苦。
　　啊，真是太舒服了，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了。这样想着，他打开盒子捧起了宝物。
　　诶？
　　出现在手中的是一块炸鸡块。
　　炸鸡块？
　　好香！
　　他高兴地一口咬下去，“啊呜——”
　　嗯？口感不对。
　　伴随着真实感的回归，世界瞬间改变，抬眼对上降妖师略带嘲弄的灰色双眸，他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红色的眼睛灵活地转了转，这才看清现在的情况。
　　依旧是男人的房间，看起来像是起居室，他被艾米亚抱在怀里，确切地说是坐在男人的腿上，自己则抱着对方的胳膊，嘴里咬着对方的手指头。
　　意识到舌头碰到男人的皮肤，属于人类的味道骤然冲入了鼻腔，犬妖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怔忪，但是很快因为对方的动作回过神来。
　　“不愧是小狗，你打算叼到什么时候？”艾米亚的手上下动了动，带着小家伙的脑袋也跟着上下点头。
　　“哇喔得炸一块还给喔！”没有松嘴的犬妖口齿不清地抗议。
　　“什么？”艾米亚用另一只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松开说话。”
　　“呜啊——”犬妖疼得一下子喊出声，捂着额头怒目而视。“把本大爷的炸鸡块还给我！”
　　“……”
　　真不愧吃货之名。
　　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枉他还为救与不救天人交战了一番，甚至因为他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胳膊而好心地抱了他半个晚上，结果不但没有半个谢字还被狗咬了一口。
　　幸好没流血，艾米亚看着自己被咬红的手指暗自松了口气。
　　“做梦做糊涂了吗？还是脑袋也疼坏了？”
　　看着对方再一次伸过来的手，小家伙迅速地跳下来，远远地躲开。然后像是想起些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肚子，瞪大了眼睛：“奇怪，不疼了。”
　　“是你救了我吗？”
　　艾米亚正专注地洗手，没回答。
　　“和老爸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他一边挠头一边绕着艾米亚转圈，“明明人类都是坏人，竟然会救妖怪。”
　　“很不巧，你吃的、穿的都是我这个坏人的。”艾米亚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他像个成年人一样抱着胳膊打量着降妖师，然后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看起来像个好家伙嘛。”
　　“噗——”艾米亚被他的表情逗笑，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欠我一条命，要怎么还？”
　　“什么啊，说到底还是要索要好处，无聊。”一边说着他一边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果刀在苹果上插着玩。
　　艾米亚被刀刃上反射出的寒光吸引，握在孩童手中的利刃在那绯红如玉的眼瞳里仿佛带了某种凌厉的寒气。利刃并不会因为使用者是孩子而钝化，同样妖也不会因为弱小而泯灭本性。降妖师知道自己忽略了某些东西，因为看到小家伙脆弱天真的一面而忽略了他是妖的事实，谁也不能保证他永远天真，也不能保证有一天会不会变成嗜血成性的妖魔。
　　指尖凝聚的力量猛地打在犬妖的手上，刀和苹果瞬间自手中脱出，吓了他一跳。
　　“喂——！”
　　“禁止把锋利的刀具当玩具，小孩子就该玩一些和年龄相称的东西。”艾米亚俯下身收起水果刀。
　　“哼。”犬妖撅着嘴扭过头去不理他。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身上有旧伤吗？”虽然他也检查过犬妖的身体没有发现受伤痕迹，但是让他痛苦的显然也不是简单的吃坏肚子。
　　犬妖无意识地摸着昨夜还痛得要死的地方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知道，突然就很痛，以前只有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说着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艾米亚。
　　“……”再怎么样他的料理也比狗窝里的干粮要干净的多。“如果我要害你根本不用这么迂回，或者干脆让你冻死在外面，也不用这么麻烦地救你。”
　　“唔，好像是这么回事。”
　　“当然，救你也只是因为我心情好，所以不需要回报，如果你真的接受我的好意的话，就好好地做个听话的妖怪。”
　　“听话？”他揉着手歪头看着他，“只是这种简单的要求吗？”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要求，但是因为他还小所以不明白，说出来容易的两个字对妖怪来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艾米亚其实也并没有当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多半出自颓然的玩笑。
　　“啊啊，很简单，当然如果你能做到一辈子听话的话就不简单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开玩笑地说着。
　　听见这话小家伙跳上茶几，然后跪坐在艾米亚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宝石般的红眸亮晶晶的，他认真地问道：“一辈子是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十年，或者更长或者更短，人生数十载于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和妖怪谈论这种事情究竟意义何在？艾米亚不由得嘲笑自己。
　　“嘛，你自己想吧。”
　　玩笑而已，本就没期望能得到回答，小犬妖却为此陷入了严肃认真的思考。一时间沉默持续着，艾米亚默默地削苹果，小家伙则皱着眉头歪着脑袋不停地更换坐姿。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端坐好，对艾米亚说道：“决定了，我老爸告诉过我欠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欠人情，所以为了回报你，这种简单的要求本大爷可以做到。”
　　艾米亚根本没当真，敷衍地笑了一下，人类的承诺都含有虚假的成分，何况是这只还未长大的小妖，再说他本就不相信妖。
　　这种毫无意义的约束唯一的作用大概只能针对艾米亚，在小家伙不作恶之前不起杀心，仅此而已。昨夜在雪地上抱起那弱小的孩童之时，他已违背了切嗣定下的规矩。

　　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小块摆放进果盘，犬妖伸手去抓结果被艾米亚用水果叉敲了一下手背，“去洗手。”
　　“啊啊，好烦。”他气呼呼地舔舔手背，“你这家伙——”话语突然停顿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凑到艾米亚的近前，“呐呐，我叫瑟坦达，你叫什么？”
　　将苹果送入嘴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仿佛凝结了，然后是漫长又诡异的沉默。
　　天真的孩童有着世上最无邪的目光，他用最稚嫩的声音问出无心的话语。
　　「呐呐，你叫什么？我叫士郎，卫宫士郎。」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微垂的长睫将波动的情绪敛尽，降妖师放下水果叉，动作缓慢得让人异常焦虑，犬妖盯着他的手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不明所以。
　　「朋友？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这种天真的想法劝你趁早舍弃。」
　　“瑟坦达？”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让犬妖听不出任何情绪。
　　“咦？”
　　砰咚——
　　砰咚——
　　砰咚——
　　应该是他的心跳声吧，但是为什么会这么令人恐惧？
　　扑通——他骤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直接从茶几上倒下来，鲜血毫无预兆地从嘴和鼻腔里喷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眼前一片血色。
　　痛，好痛。
　　但不只有痛，还有与死亡接近的恐惧。
　　犬妖倒在男人的脚下，呕出的鲜血溅在白色的袜子上，他已经无力抬头去看男人的表情。
　　什么？
　　为什么？
　　他发不出声音，仿佛血液逆流筋骨分离，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灵魂自□□上生生撕裂。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听见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本来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是竟真的。”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没有，“瑟坦达，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要轻易把真名告诉人类吗？”
　　他不懂，不懂。父亲的确说过妖要隐藏好自己的名字，但是互通姓名难道不是人类世界里相互认识的第一步吗？
　　“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要你记住这一刻的痛苦。”
　　接下来他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完全被痛苦淹没。

　　那是名为瑟坦达的妖怪一生中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即使日后回想起来，在妖怪漫长的生命中也只有这个男人能将他重伤至此，仅仅一个名字，就让他见到冥府黄泉的景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