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sn][弓枪弓]家有萌犬》一碗花生喵

24、24.回忆

　　24.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艾米亚还记得那满是阴霾的天空，暗沉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快要将元藏山也一并碾碎，他一路追着切嗣的足迹向深山走去，越是接近越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要爆炸的密集气压，像被困在风暴的中心，随时会被某种力量扯碎。
　　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懂，那是法阵所聚集的力量，因为过于强大过于密集而让周围的空间也无法承受。迎着漩涡，男人站在阵的中心一动不动，任由无限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猎猎的风声吹得那人的风衣翻飞不止。
　　他在念着咒语，像魔咒一样让人抑制不住地恐惧。
　　“停下！不要再念了！停下！”少年在阵外疯狂地呼喊着，男人回过头来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说了什么，然后，整个空间爆裂了。
　　妖魔与污秽之物在暴风中嘶吼，他们蚕食着男人的身体，撕扯着男人的灵魂，少年却无能为力。
　　除了哭喊，什么也做不到。
　　“啊啊啊啊啊——”
　　他被男人用最后的力量扔了出来，之后法阵完全崩溃，众妖宛如群魔乱舞连天空也被妖气搅混。
　　“住手！你疯了吗？！冷静下来——！”
　　耳边有什么人在呼唤，可是他听不见，男人还在阵中，他要去救他，救他，必须要把他安全地带回来。他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的身体下命令，可是无论怎样也无法接近那个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男人下了禁制，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进入元藏山。他听见伊利亚在哭，妖物像疯了一样源源不绝地涌上来，整个元藏山仿佛都在嚎叫，身边的人使劲地拉扯着他，他的眼中却只有那一片弥漫猩红的血雾。
　　硝烟过后，满目疮痍。
　　再后来，亚瑟几乎夷平了半个山头，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他不相信自己双眼所见，也不相信男人会死，因为他留下的禁制力量是那么强大。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茫然无措几乎忘记了发生过什么，亚瑟说那是男人给他下禁制的后遗症，可是那种结界与阵法的波动却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当灵气聚集到连阵法也压制不住的时候，会发生何种恐怖的事情，他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
　　凌晨一点半艾米亚从梦中醒来，他动了动身体，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其实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是出于本能为了修复受损的身体会自发地进入休眠状态。他不知道从何时养成了这种习惯，因为效果不错，所以从来也没深究过这个问题。
　　深深地吸了口气，并无不适，只是压抑在胸中的那点痛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伤心的感觉，可是看见相似的聚灵阵时依旧会不由自主地会想起那种痛。
　　库丘林似乎并不在屋子里，凭借着彼此的联系艾米亚能感知到小家伙正在附近，但是此刻他已无暇顾及，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他推开门离开了家。
　　夜深人静，也许是因为今晚骤然降温，整座城市也似乎完全沉寂在寒冬之中，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再难听到其他的声音。降妖师不急不徐地走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梦里的画面，那是即使过去很久也无法遗忘的噩梦。他曾经自虐似的强迫自己不断去回忆，明明不肯相信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中浑浑噩噩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正是因为烙印在脑海里的记忆太过深刻，才会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梦里那临近爆发边缘的波动与白天遇到的小狐狸的阵法何其相似，那个阵接近完成，同时也意味着阵对灵气的容纳已至极限。虽然并不清楚他布下阵法的初衷但那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可能会伤及无辜，那种东西，绝对不允许继续存在。
　　沿着坡道向上走，再由高处向下俯视，洋房区几乎可以一览无余，艾米亚找到了一处视野极佳的地方，刚好可以看见索拉乌家后院的那棵树。
　　五指捏住虚空，慢慢地幻化出黑色的长弓，满弓搭箭，远远地瞄准了目标。这种幻化能力是切嗣教给他的，最初的时候还需要借助灵符，慢慢地没有灵符也能幻化出武器，只是威力不大，幻化出来的弓箭只能使用一次，箭矢射出之后弓就要重新幻化，如果是刀剑的话在不离身的前提下只要有灵力支持就可以长时间使用，但因为过度使用灵力的话会使□□虚弱所以这项技能平时并不经常使用。
　　今夜的任务是破坏聚灵阵，所以远距离的攻击最有效，并不一定全部破坏只需要在阵中心开个小口让溢满的灵气缓缓流出的话就可以防止灵气爆炸，而这么远的距离那只小狐狸即使察觉也来不及阻止。
　　艾米亚周身的灵气开始游走，箭尖处仿佛形成了灵气的漩涡，在箭矢即将离弦的前一刻，空气中出现了波纹状的震动。在距离艾米亚数十步的地方，一只狐狸凌空出现，霎时间妖风四起飞沙走石。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艾米亚多少有些惊讶。狐狸依旧闭着双眼，但是比白天见到的样子要大的多，全身的毛发都变成了黑色，它浮在空中，用强大的妖气压制着降妖师，试图让他放弃攻击。
　　剧烈的妖风吹得箭矢不住地抖动，根本无法瞄准。
　　“你以为这点力量就能阻止我吗？”忍不住扬声嘲笑，即使到了现在依旧不肯释放他最强的妖气，该说他过于自信还是不自量力呢。箭矢虽然被对方的力量左右，但是他的箭会追踪妖气，如果目标不是那棵树的话，此刻小狐狸已经被射穿。
　　风压变得异常猛烈，两人对峙中狐狸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功法将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破坏聚灵阵。”
　　艾米亚冷笑，“随时会爆炸的聚灵阵我也不允许继续存在。”
　　狐狸毫不退缩，继续说道：“聚灵阵不会伤人，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我是降妖师，以为你的说法能令我信服？”
　　狐狸在空中优雅地向前走了几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释放出的妖气更加强烈，艾米亚的弓差一点脱手。
　　“这个阵对我很重要，为了这一刻我已苦等三年，我没有伤人之心，况且我敢发誓自始至终我从未伤过一人，即使这样你也要武力相向吗？”
　　不得不承认，这只狐狸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不知道什么原因自我压抑力量，即使如此不完全的状态下依然令艾米亚觉得棘手。
　　“你搞错了重点，破坏聚灵阵只是目的之一，这三年中你一定藏得很深，否则怎么会没听过关于我的传言？”艾米亚用嘲弄的语气轻笑着，像聊天一样漫不经心，但是箭矢上的力量正在不着痕迹地凝聚着，“被我当成目标的妖怪，只有死路一条。”
　　“你——！”狐狸一惊，倏忽地睁开金色的双眼，刹那间宛如流光射出，连时间也似乎停滞不前，“我有能力控制这个聚灵阵而不暴走，人类，放下你的箭。”
　　像魔音穿耳一般蛊惑的声音敲打着降妖师的意志，他的目光被那金色的双瞳捕获，动作骤然变得迟缓。
　　“艾米亚——”猛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制衡的力量，一团蓝色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来，习惯性地想要跳上艾米亚的肩膀。
　　艾米亚心下一惊，潜意识里想阻止库丘林，“危险别过来——！”
　　然而他说出话语的瞬间，小狐狸已抓到时机际向两人反击而来。
　　妖气凝结成长枪，向着降妖师呼啸而至，其实他并无伤人之心，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所以瞬间提升力量示威似的将攻击点落在艾米亚和库丘林两人中间。库丘林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反倒是艾米亚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地将库丘林扫飞，转身的瞬间箭已离弦。
　　轰地一声巨响，狐狸的攻击落空，被震碎的地面碎石乱飞，而艾米亚的箭也在一瞬间射中目标，灵气之箭穿胸而出，同时狐狸的身影转瞬隐没，只剩下血雾洒满夜色。
　　没去管逃走的狐狸，艾米亚自乱石中站起，看上去有些狼狈。库丘林在地上轱辘了几圈之后停下来，也许是受到力量的冲击，脸色非常的难看。
　　“没受伤吧。”艾米亚拍了拍他的脸。
　　小家伙睁着绯红的双眼直视着地上那滩鲜血，似乎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那、狐狸呢？”
　　“让他逃了。”艾米亚四处看了看，“不过非死即伤。”他对箭的威力了若指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受了这一击只怕那只狐狸要修养很久了。没能解决他，“可惜。”
　　库丘林波动的眼神隐藏在夜色下，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艾米亚又向着聚灵阵射了一箭，阵中灵气漏泄，聚灵阵很快就毁了。他抱起库丘林一言不发地向回走去。
　　“嘶——”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库丘林疼得呲牙咧嘴。
　　艾米亚愣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库丘林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那家伙没伤到我，但是被你踢开的时候撞到了石头。”
　　“抱歉。”听着像是道歉，但是实在没什么诚意。“你今天安静得过分，难道是因为对同类的怜悯？”
　　“我不明白，”他闭上眼睛，将眼中的那一抹冰冷隐藏起来，“他其实并不想伤你。”
　　“我知道。”艾米亚点点头，“他的攻击没有杀气，”
　　“但是你却要杀他，为什么？”
　　面对犬妖的质问，艾米亚第一次有种茫然的感觉，明明，是那么荒谬的问题。“呵……”
　　他漠然冷笑，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理由，除掉妖怪于他而言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那是他的习惯，“真是个可笑的问题，你不会也忘了吧，我是降妖师。”
　　相当生硬的回答，令犬妖心里产生愤怒，可是却无从宣泄。“是妖怪就得死吗？”
　　艾米亚没回答，默认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
　　黑暗中，犬妖稚嫩的声音饱含着冰冷与嘲弄，“为什么要留着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当阿猫阿狗那样的宠物养着？还是当孩子一样养着？别忘了我也是妖怪。”
　　“你，不一样。”艾米亚想安抚他，他知道他的态度也许会令他伤心，但是没有办法，他其实不善于和妖怪交流。“既然已定下契约，我不会动你。”
　　“该为你的承诺而窃喜吗？”库丘林笑着挣脱他的怀抱，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降妖师，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你手里？”
　　“如果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当然不会除掉你。”小家伙从来没有这样态度对他，艾米亚皱了皱眉头，对方却根本不理会他。“别无理取闹了，有什么事回家说。”
　　“回家？”他冷哼了一声，“抱歉，老子现在不想见你！”说完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