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穿行》西城云少

1、夜半停电

　　9点，周一的最后一节课在铃声中宣告结束。校门口的黑暗料理街又迎来了一波客源高峰，支架上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映着袅袅的油烟，各路小推车和排挡里“呲嚓”作响，飘出阵阵香气，勾引着下课学生蠢蠢欲动的味蕾。

　　顾嘉在几家摊位前兜了一圈，顺利完成了今晚的加餐订单。左手拎着三份肉夹馍，双手端着叠起的三个一次性饭盒，里面装着铁板土豆、铁板豆腐和铁板里脊，右手小指上还勾着一份碳烤翅中，这是她们寝室今晚的夜宵。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深秋的夜风有些凉飕飕的，卷着枯黄的残叶从身边掠过，顾嘉稍稍加快了脚步，希望回到寝室前这些热乎的食物不会被吹凉了。

　　不知道陶懿那家伙有没有记得准点替她领游戏礼包。今晚她和张涵都有课，只能委托了略有些不靠谱的陶小懿同学替她们挂机，领下活动礼包什么的。当然“略不靠谱”这种评价，陶懿是绝不会承认的，陶某人自封诚实可靠小郎君……但有句话说得好，那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经年累月地相处下来，顾嘉和张涵已经充分领教了她那脱线的性格和时不时穿梭在二次元，堪比下水道的粗神经。

　　……

　　没一会儿，顾嘉就到了公寓楼下。错过了下课高峰，搭电梯就没那么拥挤，得以享受“专梯”待遇，当然缺点是当双手不得空闲的时候，按电梯钮有点纠结。电梯“叮”地停在了9层，她大步地迈向了901室，用脚推开虚掩的门进屋，又熟练地用脚把门带上。

　　张涵正在阳台上打电话，陶懿听到了关门声就饿狼似地扑了上来，“嘉嘉，偶好饿，求喂食啊，亲……”

　　“洗手。”顾嘉扔过去两个字，长腿一迈便路过眼泛绿光的陶饿狼，把吃的放在桌上，拐着她一起走向寝室里的卫生间，全然无视陶懿那一脸碰到后妈不给饭吃的可怜相。

　　洗完手，陶懿飞奔向她的鸡翅和铁板烧，左右开弓，同时怒瞪从阳台上进来落座的张涵……的手。没洗手啊没洗手……又突然想起张涵回寝室必洗手的习惯，默了几秒，眼睛又蹭得亮起，继续瞪，接完电话没洗手啊没洗手……

　　张涵扶了扶眼镜，接过顾嘉递过去的一次性筷子，瞟了眼陶懿捏着鸡翅的爪子，淡定地拆封开吃。其实她一直认为陶爹陶妈应该给这妞起名叫陶二才对，或者陶井也不错，横竖都是个二字。

　　顾嘉看了眼自己电脑屏幕上的背包空间，拿起一个肉夹馍，顺便夸奖了下敬业的陶小懿同学，“真难得，居然没有忘记啊，谢啦！”

　　“靠谱陶”从咀嚼忙中的嘴里发出“嗯嗯”两声表示收到。当然，她绝不会告诉顾嘉，要不是手机的定时提醒，她们的委托早就随着晚饭消化在了她的胃里，同时心虚地瞄了一眼设提醒的张涵同学，然后继续奋战……

　　解决完了夜宵之后，吃得最多的陶懿同学被分配去扔了生活垃圾，顾嘉和张涵则坐在各自的电脑前，开始验收陶懿今晚的任务完成度，顺便清下今天的日常任务。

　　顾嘉和陶懿小时候是邻居，两人从小玩在一起。尽管后来顾家乔迁新居，两家离了个十万八千里，也没能阻断两人肝胆相照（陶懿语）的革命友情——如果一起闯祸捣蛋也算积极革命的话。张涵是陶懿的初中同学、顾嘉的高中同学，不得不说缘分太深、世界太小，命中注定要让她们结为知己，从此惺惺相惜（陶懿语）。不过陶懿认为张涵遇顾嘉用狼狈为奸更加合适，被二人得知该评价后，联手一番“爱”的教育之下，在心底又偷偷地添上了一丘之貉、一路货色等成词（点评：语文不好，回炉重造！By张涵&顾嘉）。

　　在一番努力之下，三人最终在同一所大学胜利会师。尽管寝室分配是按专业安排的，但人际关系网无处不在，在张爸的疏通下，三个不同专业的妞们愉快地开始了大学校园的同居生活。

　　时间匆匆经过了忙碌的前三年，顾嘉对目前悠闲的大四生活十分满意。由于三人都已经成功保研，所以暂时没有就业压力，除了定期见见导师，抽空去上上感兴趣的选修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很自由，于是逛街购物、打游戏是三人生活的调味佳品，对于顾嘉和张涵另有饲育“吉祥物陶”的消遣。（注：此权利仅为顾、张二人所有，包括了知情权和执行权）。

　　……

　　今天是光棍节，三人玩的几款游戏在这天都有活动，顾嘉殷切地盼着这次的礼包能开出点好东西来。尽管明知道游戏公司死抠死抠，也知道好点儿的奖品那都是小概率啊小概率，但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期待，期待RP会大爆发一次。看着世界频道上，抽中某大奖的大神，顾嘉顺手点开了其属性面板。一片五彩神光瞬间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看看这全身满强化满镶嵌，神马都满的极品装备，六翼神辉大翅膀，拉风无比的坐骑宝宝……对比着自己的属性面板，真是混得一片惨淡呐……顾嘉默默地盘算了下自己向大神迈进的阶差，悄悄地YY了一下自己全副极品武装的造型，然后把更热切的目光投向了活动礼包。

　　彼时，丢完垃圾的陶懿已然蹭蹭蹭地窜回了桌前，继续她未完的游戏征程，张涵看样子正在挂机开店。

　　当顾嘉刚动手点开她的游戏礼包，黑暗突如其来……

　　“啊啊啊……我的姆鲁姆鲁Boss只剩血皮了啊啊啊……”陶懿的惨叫声在黑暗中分外凄厉。虽然笔记本电脑不至于黑屏，但因为没有电的关系，无线路由器瞬间断了信号。

　　顾嘉用一眨眼的时间完成了对陶懿不幸遭遇的默哀，接着把视线移回屏幕，打算看看刚才的礼包到底开出了何等好物。只是停电那一霎那不小心点开的弹出式广告，刚好挡住了背包的一部分，从目前点击X按钮而没反应的情况来看，是卡住了？看着显示正在关闭状态下的窗口，顾嘉决定先等一会儿，估计过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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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跳闸了？”淡定的张涵同学边问，边借着电脑显示器的光线摸出了充电小台灯，光源不算太亮，但至少方寸之内伸手能见五指了。

　　“应该是吧，这会儿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呐！”顾嘉不确定的回答，“哎，这灯不怎么给力了啊，再买个新的吧，最近好像出了新款的，比这个亮多了，待机……啊不是……亮的时间也长。”灯到用时方恨少啊，平日也没什机会用，需要的时候才发现先前买的小灯早已申请退役，如今正颤颤巍巍地苦战黑暗。

　　跳闸这种问题大学生活期间难免碰到几次，大家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在公寓限电的情况下，偷偷使用违禁电器总要算着功率，偶尔一不小心忘了，比如烧着水壶又开了电吹风，等待你的可能就是一层楼的电源罢工。届时，除了来自其他的寝室的抱怨声外，或许还有宿管记录本上的黑牌一张。这不，门外隐隐传来了杂乱的责问和催促恢复供电的呼声。

　　通常过一会儿，宿管阿姨就会拉上电闸恢复供电。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隔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来电，反倒是学生七嘴八舌的抱怨声更吵了。顾嘉和张涵交换个了疑惑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打算去阳台外面看看，留着还在嘀嘀咕咕伤怀的陶小懿继续抚慰她那受伤的小心肝儿。

　　拉开窗帘和落地窗，站上了阳台，顾嘉才发现，原来停电的不止是她们这层楼面，也不止她们住的这栋公寓。触目所及，周围楼房和教学楼的灯光似乎都被夜色吸走了，只剩下零星亮起的应急灯和手电筒。

　　“看来是停电了。”张涵总结了一句。可能是附近的电缆出了问题，都停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怎么就停电了呢。”还有2个礼包没开，寂寞难耐啊，顾嘉默默地感叹。

　　学生呼叫宿管阿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看来大家都认识到这不是阿姨能解决的问题，能怎么办？这整片街道都停电了呐。

　　“怎么还木有电啊木有电……”心灵创伤基本愈合的陶懿终于开始关心供电恢复问题，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阳台上走进来的两人。

　　多亏是停了电，小灯也在张涵手上，否则这黑漆漆的环境再配上陶懿那张哀怨的脸，就能省下去影院买票看咒怨的钱了。

　　“今晚停电。”张涵淡淡地抛出原因，同时耳朵自动过滤了陶懿的又一声惨呼。

　　顾嘉投给陶懿一个安慰的眼神，尽管屋子里太黑她可能接收不到。而后转身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上，免得吹散了室内的热气，晚上的气温渐渐地开始冻人了呐。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随后 “噼里啪啦”的大雨倾盆而下，砸在地上。就连阳台上也吹进了不少雨水，瞬间打湿了扶手和瓷砖。

　　“天气预报果然是投票出来的！”陶懿义正言辞地谴责了一下一点儿都不靠谱的气象台，“天气实况和预报永远是反着的啊……”

　　“照你的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是准的。” 张涵说。反着看，可不就准了？

　　靠着张涵的小灯，她们安然地坐回了椅子上而不是地上，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决定了梳洗的先后顺序。然后，已然关机的陶懿提溜着那盏小灯挪向洗手间。

　　顾嘉又坐回桌前，挪了挪鼠标解锁了屏保，打算仔细看下第一个礼包开出的物品。先前的广告窗口已经关闭，露出了背包空间的全貌，这一看之下，顾嘉顿时被囧了3秒——你得到了“绝对营养美味又健康之吃啊吃不完，吃不完打包的无限系列美食大礼包”（牛肉面（无限）*1、现磨豆浆（无限）*1、三丁包子（无限）*1、山泉水（无限）*1……）。这得是多么恶趣味的GM才能想出来的名字和鸡肋的奖励……别看那无限的后缀似乎很诱人的样子，要知道这款游戏里的食物只能满足前期的补魔、补血需求，按照她现在的等级，需要的可是大号红蓝瓶……无限系的食补尽管可以永久不限次数地使用，但是每次回血回魔的量少，又有2秒的冷却时间，打怪的时候用很容易烈士的好不好……希望剩下的两个礼包能够开点正常的东西，如果是神器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识完了奇葩的礼包，顾嘉关闭了所有的窗口，把屏幕调到了最亮。

　　……

　　窗外，漆黑的夜幕上突然滑过一道闪电，仿佛撕裂了黑色的云层探出身来，随后一阵轰鸣的雷声如期而至，劈散了雨声和夜的沉寂。

　　收拾完毕的三人各自爬上床，对着被窝完成了松土、刨坑、自埋等一系列动作，打算经历千日等一回的早早睡的夜晚，至于第二天能不能早早起，那就是天亮以后的事了。

　　室外霹雳列缺的雷声愈演愈烈，令人有种天将倾塌错觉。

　　“有点吵……”张涵放弃了听歌入睡的打算，把耳机收了起来，放在床边的袋子里。

　　“有种末日将至的感觉啊……”黑暗中，雷鸣声越发突兀和刺耳，顾嘉不由地想起看过的大片中的场景。数日后的顾嘉将无比悔恨此刻自己的乌鸦嘴，不过这时的她对于这一夜骤变的命运还一无所知。“阿陶，你睡了？”

　　“你高估了她……”随着张涵尾音响起的还有陶懿平缓的呼吸，在雷声的间隔中若隐若现，顾嘉仿佛还能看到张涵说这句话时嘴角抽搐的样子。

　　哎╮(╯▽╰)╭，怎么忘了那家伙是个沾枕头3秒就能入睡的粗神经呢……顾嘉有些无奈也有些欣慰，还是单细胞的生活幸福啊。似乎被陶懿传染了睡意，室外的雷声也渐渐模糊起来……

　　“晚安吧，阿涵。”

　　“恩，晚安。”

　　停电的901最终沉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