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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跟Robo再度邂逅之前,二湖以为,他和她之间也许就如擦肩而过的美丽流星,碰巧遇上擦出波澜万丈的光亮火花,转眼回归寂灭,除了曾经的温暖沉淀心底成为一点永不磨灭的证据,她甚至算不上他人生之中特别的一员,她甚至比不上她的姐姐一海。

      她喜欢Robo,那个没体力没智力没毅力没行动力的万年御宅族,是她少女时期最耀眼的星光,是她奇遇的开始,是打开她的情绪的开关口,是她吃醋、妒忌、哭泣、欢笑、做坏事的理由。他是她的初恋情人。二湖贪恋他狭小的房间的机械人味道胜於自己家清新的花香。她喜欢他吃咖喱饭的样子,她习惯遇事避到他的家里,他的傻手势是她失去他之後六年的惯性小动作,他的口头禅爱与勇气和正义、和他随意瞎编的“伴天连、莲藕、蕃茄是Mix”,成为她疲累时支撑自己永不言退的有效咒语. 二湖闭上双眼,脑海浮现他哭丧脸的傻态,常常噗嗤一声咯咯笑出来,好几次在公车上被误会是精神病患。

      跟他分别後,二湖花了很多很多时间才搞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叫喜欢,随即她沉没在消沉的漩涡,为了她无法传递给他的心声,为了她的幸福跟他的幸福背道而驰,也为了他大概已透过电话交友认识到美丽的长发女人堕入爱河,谁记得一个十四岁没发育的短发女孩。

      有时候在安静无声的夜晚,她看著电话的通讯栏久久不能回神,经过他的家楼下却做不到像以前一样,门也不敲匆匆闯进他的家中,自然彷似回到自己的地方,那个最温暖的小房间。

      她知道他不会介意,即使她突然跑进去,即使她很不甘心的质问陪他看动画的女人是谁,她知道Robo不会介意。

      介意的人是她。

      事情其实很简单,她变了,他也变了;她看不到留美和三日坊主,他却放飞蓝背小鹦鹉和跟化作轻烟前的坊主言谈甚欢。那道无形却确实存在著的巨墙让她心生畏惧。她和Robo始於三日坊主终於三日坊主,始於他想跟一海的约会也终於他和一海失败的约会,始於骨董堂的营业也终於它的结业,有始有终,缘起後缘灭。与其让美好的交情变作扭曲的败瓦,那不如当这三个月,是上帝赐给她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吧?

      交集过就够了。二湖不让自己有叹息的机会,合上电话的盖子,掉头迈步离开。

      尽管那时候,也许提起勇气便拨得通Robo放在身边的电话,再一秒他便从窗子探头出来,大声叫她的名字,露出一如她印象的傻笑,对她挥手。

      她想,假如她和Robo的缩缘能够冲出坊主、一海和骨董堂的主宰,即使她不主动靠近,他们终有一天会在人海汒汒中措手不及地相遇。

      有这个缘份的话,她会以最性感的声线告诉他,如果他答应一直给她勇气,她愿意这辈子不和别人产生最後堂主对她所说的人生最美……
      那种名为新的邂逅的东西。

      *

      冬风凛冽,二湖缩进被窝冷得直打颤,外边大雪纷飞,窗格子轰轰作响。她前几天患上感冒,现在仍然休养,咳嗽好了,烧还没全退。

      下意识将被窝再裹紧一些,晕晕然看著房间的摆设,她想这就是存在於人生之中的牵绊。在她二十岁的生日,同学兴致勃勃为她在居酒屋办派对,二湖虽然不感兴趣却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诚意拳拳,无奈何跟她们勾著手扮作很开心的一起去了。因为庆祝她成年的关系,二湖被灌很多酒,然後一股恶心的热气直冲涨成浆糊状的脑袋。她掩嘴冲出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却碰到西装骨骨的Robo,聚集在脑子的热气立刻变化为大爆炸,在这情况、在这地方,她就这麽的不走运吗!

      『咦、咦!!!!是二湖吗!!!』

      他叫得惊天动地,她很想回答他,思念却伴随嚼烂了的烤肉一并涌上喉咙,二湖立刻推开他冲进洗手间喷出胃液,顺带一提,她闯进去的是男厕。

      她撑著面盘,身体很难受,脑子却从未如此清醒。Robo在外面大力敲门,嚷著是二湖吗?没事吗?随行的同学赶上,二湖?你还好吗?她的Max超人藉机就教训人了,喂、喂,灌酒是不对的行为,你们这样是很不该的。她几乎想象到他噘著嘴大力挥动手指的蠢态,忍不住想笑,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她打开门,头重脚轻的,映入眼帘是Robo的笨脸。二湖只来得及喊一句『Robo……』便失去意识。她很不甘心,好不容易见到面了,这是她二十年来最棒的生日礼物,却要这样子失去吗?

      二湖不甘心,她用尽全力抓住扶著她的人的手臂,想说拜托,我还有话要对Robo说,舌头却不听使唤。她就这样沉入无止尽的漆黑,稳稳地睡了一顿有生以来最甜的觉。

      第二天,二湖以近乎暴力的方式抽开被子,喘几口气,拍著头想嘲笑自己竟然做了重遇Robo的梦,几秒後赫然发现房间的摆设跟自己的完全不同。她著迷的目光慢慢扫望陈列架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机械人,桌头上修复好了的Max,还有从厨房悠悠飘出来的咖喱饭香。

      她不敢相信地望向厨房那熟悉的身影。六年过去,他三十岁了吧,竟然跟印象中—模一样,依然是老土的发型,皱巴巴有点吊脚的裤子,微笑时轻轻弯成一抉的黑亮眼睛。这一切一切完全没有改变,二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但这是真实的,Robo再次出现她的面前。他们笑笑闹闹,閒话家常,他一边大口大口吃咖喱一边夸张地称赞二湖变得很漂亮,跟一海有得拼;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酸溜溜地搅拌著咖喱说,一海姐已经嫁人了,你死心吧。

      闻言他抱著心爱的Max倒在地下滚来滚去,二湖看著,不知不觉泛起笑容,逐渐笑出声,有些悲伤,有些怀念,有些疼痛,有些犹豫。

      於是Robo停止胡闹,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就跟我说吧,二湖。也许觉得这样未免感伤,他又做了她的蠢毙的手势,还记不记得?伴天连、莲藕、蕃茄是Mix!

      可是这句话更叫她伤怀,她点了点头,展开很痛的笑容。

      ……Robo,上次我们始於三日坊主终於三日坊主,今次即将始於甚麽终於甚麽?

      假如你的幸福和我的幸福是不同轨道上的小行星,假如上帝太忙无暇实现我的愿望,假如你最後还是要走出我的生命,我们纯粹在漫长的人生路上不觉意擦肩走过,终归背道,那麽我何必许愿再见你一面?

      堂主教导我的道理我全部记住,一遍一遍重温得滚瓜烂熟,却终究不能活学活用。

      告诉我,Robo,这个世界上,只要拥有爱与勇气和正义感,是不是就能够跟心爱的人手牵手走一辈子相同的路……

      永远不分?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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