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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二十八章 兽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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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裳回到京城的时候,薛长敬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把兵权出卖了。
薛后阳一打听到滕裳到了京城,立马让人备马出了侯府,快马加鞭的往郊外去迎滕裳。
滕云在宫里也听说滕裳回来了,当下让瑞雪准备便装,也要出宫去迎滕裳。
瑞雪却掩嘴笑道:“我的好主子,您去做什么呀?”
滕云道:“自然是去迎滕先生,他一个人在正安收兵权,我本身就放心不下,如今他回来……”
他的话头还没说完,就被瑞雪打断了,“主子,您难道不知道,万年侯已经过去了么?”
看滕云不明所以的样子,瑞雪一边叹气一边笑道:“人家两口子小别重逢,主子您过去,岂不是碍事了么?”
滕云怔愣之后随即有些尴尬,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是奴婢想得周到,是主子您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可怜了大王,一生戎马江山无往不胜,结果栽在了您手上。”
滕云听他提起了薛钧良,起初不明白,后来一想,原来是瑞雪笑话自己迟钝,不明白薛钧良的感情。
滕云怎么会不明白,薛钧良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了,他是明白的,但是滕云一方面心里有隔阂,一方面又因为脸皮薄,如今大敌当前,他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瑞雪这回是真叹了口气,道:“主子,虽然有些话不是奴婢该说的,但是奴婢还是想提醒主子一句……不要到事情不可挽救的时候再后悔,有些感情本身就是不容于世俗的,但是却是合情合理的。”
滕云知道他是在指赵戮和奉洺,道:“我总是想听听他们的事故,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你,你愿意说么?”
瑞雪道:“没有什么故事,只是造化弄人而已。”
瑞雪顿了好久,道:“奴婢是后来才跟着赵戮将军的,只不过将军信得过奴婢,也可能是孤身在奉国,没有可以倾吐的人,奴婢就当了一只耳朵……当年将军还是孩童的时候,跟随父亲母亲居住在洺水附近,奉国内乱过一段时间,奉王当时还是太子,出逃在外,就躲进了一家猎户避难,后来追兵来了,将军的父母被奉王牵连全死了,这些事情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将军只提过一次就没再说过,只是奴婢瞧得出来,将军是极在意亲情的人,就算奉王不是故意的,但终究是因为他,将军失去了双亲,变成了孤儿。”
滕云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报仇。”
瑞雪点头道:“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是最适合做探子的人了,奴婢也是。虽然奴婢是女流之辈,但是这些所谓的痛楚,奴婢一样没有少尝过,自然什么都明白,后来奴婢被派到将军身边,再后来自然因为会说话,常在奉王身边和奉王一起谈论将军的事情。”
瑞雪看得出来,虽然奉王冷酷狠毒,但对赵戮是真心的。
滕云道:“想必奉王待赵戮这么好,赵将军也是于心不忍的。”
瑞雪笑道:“所以才说造化弄人,主子更要珍惜大王对您的感情,有很多事情错过了就不能挽回,不管多悔恨,都要一猛子扎到底。”
奉洺望着地图良久,伸手揉了揉额角,这几天因为要筹备出兵的事情,他凡事都亲力亲为,脑子累的已经有些发木了,也只有把自己累到不能再累,才不会想起一些不能想,不该想的事情。
奉洺支着头,因为困倦,有些昏昏欲睡,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父皇的子嗣众多,自己经常被排挤,从小就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在逃难洺水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亲情。
猎户家里虽然并不富裕,但是一家三口生活的确实很幸福,他们收留了奉洺,让自己的儿子和奉洺作伴。
当奉洺变成了奉王,巡查军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戮,那个时候的赵戮英气勃发,站在众多的兵丁之中,显得高大而与众不同,奉洺并不认为那是喜欢,他那个时候还有众多的后妃。
后来因为练兵,奉洺又见到了那个英气勃发的将士,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将士,竟然是猎户的儿子,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枚兽牙,因为之前士兵穿着盔甲,所以没有看到他脖子上戴的兽牙。
奉洺立时就回忆起以往的种种,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害的猎户一家惨死,没有想到过,多年以后竟然还能见到那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玩伴。
奉洺是出于不忍心才重用赵戮的,只是他没敢和赵戮说,他怕赵戮记起那件事情,会仇恨自己,只是想默默的弥补一些。
因为奉王重用一个小兵,朝廷上渐渐传闻奉王好男色,有个新宠叫做赵戮,是个年轻的军官。
奉洺起初没注意,朝廷上总是能听到这些不忍入耳的流言蜚语,他早已经见惯不惯了,只是没想到,后来赵戮渐渐真的对自己表露出倾慕。
赵戮是误解了流言蜚语,他想走捷径得到奉王的信任,那自然是床笫之间的事情最能得到信任。
奉洺一半出于愧疚,一半出于新鲜,也就任由流言疯传,只是没想到自己过寿那日,大家都喝醉了,赵戮竟然不顾奉洺的反抗,强行的要了奉洺。
从那往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诡异起来,渐渐的,床笫之事对于俩人来说就成了家常便饭,流言竟然成了真,奉洺发现,他的愧疚也渐渐的变了味道,赵戮在他心里竟然难以拔除。
奉洺猛地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深深的喘了口气,从袖口里摸出那枚兽牙挂链。
他还记得曾经向赵戮要过这枚兽牙,只不过说辞是觉得兽牙好玩,又见赵戮天天戴着,所以想要交换信物。
起初赵戮不给,还因为这件事和奉洺冷战过,奉洺知道,因为这是他父母的遗物,以后也没有再提,只不过第二天赵戮就过来找他,把兽牙交给了奉洺。
奉洺是高兴的,那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赵戮是薛国的探子,还以为是赵戮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只是对方想要换取自己的信任而已。
奉洺伸手摸着那枚兽牙,禁不住鼻子一酸,原来他记得一切,也一直在伺机报复一切,只怪自己太轻信了,也怪自己为何当年逃到了他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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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后阳在郊外遇到了滕裳的车马,外面的下人道:“滕先生,是万年侯来了。”
滕裳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笑道:“侯爷单枪匹马是来迎接的?”
薛后阳被他说得一阵尴尬,滕裳让他把马交给下人,然后进了车驾里。
车驾是薛长敬准备的,虽然没有薛王出行的排场,但是绝对不寒酸,坐着也非常舒服。
滕裳从矮柜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了递给薛后阳。
薛后阳看到之后立时惊讶的道:“先生,你真的拿到了虎符!”
滕裳道:“这还有假,只是几个小娃娃而已,自然好糊弄。”
薛后阳看着兵符,几乎乐得合不上嘴,只顾着傻笑,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道:“滕南侯回京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让你费心了。”
滕裳道:“如今虽然得到了虎符,但是想要收拢正安军的军心,还要看你们怎么做的了。”
“薛王已经把滕信放了出来,封他为将军,就等着虎符一到,编入正安军。”
滕裳点点头,道:“这我早就想到了,滕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知道进退,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滕王宠信妃子,非要废了太子另立,滕信知道自己被废就证明着离死不远,哪个太子能容忍下一个前太子呢,如果不是这样,滕信怎么可能冒然举事起兵。
不过这些关乎滕国的旧事,滕裳也不愿意再提。
薛后阳理解滕裳的心思,道:“放心好了先生,薛王已经着手做准备了,一定能收服军心的,况且滕南侯也有本事,这点先生肯定清楚,大王的意思是让滕南侯掌管正安的兵权。”
滕裳笑道:“你打听的倒挺多。”
薛后阳傻笑了一下,心里知道滕裳关心这些,自然打听好了叫他安心。
滕裳看着他笑,把锦盒扣起来放回矮柜里,道:“奉国郡主因为忍不住侮辱出走,如果当时郡主嫁的是侯爷您,恐怕就没有眼下这些事情罢?”
薛后阳听他忽然这么说,登时绷紧了神经,道:“我怎么会肯娶郡主,先生也不是不知道。”
滕裳挑眉一笑,忽然伸手将薛后阳推在软毯之上,附身压上去,笑道:“听人常说小别胜新欢,不知道侯爷这些日子有没有新欢。”
“自然是没有的。”
“那侯爷忍得难受不难受?”
薛后阳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心脏已经快跳出了腔子,道:“先生你怎么一回来就揶揄我。”
滕裳到:“我怎么是揶揄你?”
说着,握住薛后阳的手腕,牵着他的手往下,薛后阳顿时怔住了,诧异的看着滕裳。
滕裳接着道:“开诚布公的说,我忍得很难受。”
薛后阳自然欣喜若狂,腰上一用力,猛的将滕裳带在身下,俩人的位置折了个儿,薛后阳亲吻着他的嘴角,道:“我自然想你,只盼着你快点回来,又怕你有闪失。”
滕裳轻声道:“这是车上,侯爷不怕外面的人听到?”
薛后阳撇嘴道:“先生还说不是故意揶揄我?”
滕裳故意抬起一条腿,用膝盖轻轻磨蹭着薛后阳的下面,笑道:“可是我就是想在车上,可以么?”
俩人进宫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难得的是滕裳也跟着进了宫,并没有把虎符直接交给薛后阳完事。
在车里的时候,因为滕裳怕外面的人听见,自然不敢大声,但是薛后阳被他这么一挑拨又没了轻重,弄得滕裳整个人都要散架,滕裳下次再也不敢挑拨他了。
回了侯府收拾了一番,又急匆匆的进宫去。
暖阁里薛钧良和滕云都在,薛后阳滕裳请了安,薛往就让姜谕给众人设坐。
滕裳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坐下来的时候显然不太对劲儿,薛钧良自然看出来了,而滕云并没往这方面想,还很关心的对滕裳道:“先生,你是不是染了风寒?”
滕裳难得一见的脸上有些发红,而薛后阳更是觉得被人看穿了似的,唯独薛钧良哈哈大笑。
薛钧良道:“咱们言归正传了,虎符既然已经拿到,和奉国交兵的时候就能多一些把握。”
滕云点头道:“屯兵之处来说,正安离洺水最近,只要正安可以出兵,到时候从两个方向互为犄角夹击洺水,这样胜算更大。”
薛钧良点头道:“而且出其不意。”
滕裳看着他们互相应答着,似乎别人也插不进嘴去,滕云对兵法有天赋,说起兵法非常激动,有很多独到的见解,薛钧良是很好的聆听着,自然非常融洽。
四人将正安军的事情拍了板,目前先不动声色,让奉国以为正安这地方还是封地的兵权,不可能出大兵力,也就放松对正安的警惕,到时候出其不意的出兵增援前线。
四个虎符,正好是薛钧良封的滕信、何氏三兄弟这四个虎将,下一步就是册封和出兵了。
大家议完了事,滕裳却提出来要和薛钧良单独说两句话,薛后阳和滕云都匪夷所思的退了出去。
暖阁是专门让君王召集大臣商议重要事情的地方,所以隔音效果非常好,关上门之后门外的人听不到里面说什么。
薛钧良笑道:“真难为滕先生进宫,身体还好罢,我弟弟就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以后还要你多担待他。”
滕裳笑着回道:“我和万年侯是互相担待,毕竟结发一说,也是互相的。”
这一句话似有似无的戳到了薛钧良的痛处,薛后阳和滕裳也算是举案齐眉的,两人相敬如宾,感情又深刻,不像自己,纯粹还在开导滕云的阶段中。
滕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必薛王和我都觉得这么说话挺累的,我就斗胆有话直说了。”
“自然要直说。”
滕裳笑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想必薛王英明,早就知道了,滕云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秉性没有人比我了解,滕云为人忠厚仁义,作为叔父的,我自然愿意他找一个一辈子待他好的……女子。”
薛钧良听着滕裳着重“女子”二字,收敛了笑意,“滕先生请继续说,我在听。”
滕裳道:“然而人各有志,滕云喜欢什么,我绝对不会反对。滕云在这方面完全什么也不了解,既然有人刨了陷阱让他跳,而他也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我没有什么立场反对,只是我想告诉这个人,作为君王或许他是成功的,但是对待滕云,他做的还不够……哪一天他的做法让我不满意了,我很可能劝导滕云,让他另觅佳偶。”
薛钧良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怪不得有人曾经跟我说裳相牙尖嘴利,我今日算是领教到了,敢威胁孤的,你是头一个,不过……”
他顿了一下,道:“我可以向天起誓,滕云不管是哪辈子,都是我薛钧良的,这不会改变……自然了,这方面我还要像后阳请教请教,怎么让专门吃肉的狐狸也能服帖,滕先生你放心罢。”
俩人一人将了对方一次,谁也没占到便宜,不过滕裳很满意薛钧良对滕云的态度。
滕裳转身准备开门走人,道:“滕云本该生在战场上,你宠着他也不必把他关在宫里,让他出去或许是件好事。”
薛钧良点头,“我知道。”
滕裳这才开了门,薛后阳和滕云都在外面,看到滕裳出来,薛后阳道:“先生,咱们可以回去了么?”
滕裳点头道:“走罢,时候不早了。”
滕云看着俩人离开,一转头就看见薛钧良朝自己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滕云走进暖阁,薛钧良笑道:“你知道我们在谈什么么?”
滕云摇头,“自然不知道。”
薛钧良又换了话题,笑道:“那你知道滕裳为什么身子不舒服么?”
滕云又摇头,薛钧良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招了招,示意他再走近,滕云走近两步,就被薛钧良拽了过去,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薛钧良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从他的脊背慢慢向下抚摸,一直摸到滕云的股沟,滕云脸上一烧,想要起来。
却听薛钧良道:“因为他们做了些这种事,所以嘛……”
滕云这才算听明白了,脸上顿时开了锅,一想到自己方才还问滕裳是不是生了病什么的,有一种想要磕在桌案上撞死完了的冲动,实在是太傻了,怪不得那时候大家的反应那么精彩。
薛钧良拉着他的领口,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薛钧良笑道:“咱们什么时候也来做这些事情?”
滕云禁不住他的调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薛钧良自然也没想要他回答自己,一时间暖阁里只剩下了暧昧的亲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