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亚］［米英］魔法师的故事》灰色水曜日

1、第一夜

　　第一夜

　　从前有个国家，首都的郊区住着一个魔法师。没有人知道魔法师出身何方，师从于谁。魔法师是个有点冷漠的人，村子里的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太搭理。年轻人都说他很傲慢。
　　魔法师总是穿着黑色的法袍，其实他有着一头金色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的样子很美。村子里的一些女孩子暗暗地爱慕魔法师。
　　魔法师自己开了一块园子，种些食物和草药，还会在各种时间跑到园子去进行魔法实验。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没见过的小伙子，大约十四岁的样子，他说他是从西方来到此地，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
　　村子里的人对他说，那位魔法师可不是亲切的人，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作为。
　　少年说他必须解除那个诅咒，无论魔法师是怎样的人，他都要见上一面。村里的人们劝不过他，只能随他去。
　　少年去拜访魔法师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园子里做实验，摸样有些狼狈。尽管如此，少年还是恭敬地向他问好，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魔法师说，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拜访了这么多不同的人，一定有很多事要说明，我们去屋子里谈吧。少年很高兴，他觉得至少这说明魔法师接受了他。
　　他们一起来到魔法师的住处。魔法师泡了两杯红茶，让少年原原本本地讲述诅咒的来历。
　　少年说，他五岁的时候，父母带他去神庙祈福。神庙的预言师告诉他们，他被下了诅咒，或者说，他的命运就是如此——少年必定会杀死他的父亲。然而少年很敬爱他的父亲，虽然他只是一个八音盒工匠。他绝不愿意，也不能想象自己会亲手杀死敬爱的父亲。于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决定游历全国，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他向魔法师一一叙述了之前在各地拜访能够运用魔法之人时的各种遭遇。
　　魔法师听完他的话，沉吟片刻，说我大约知道怎样解除你的诅咒，虽然我不能立刻进行那个仪式，但是我知道需要哪些材料，要做哪些准备工作。更重要的是，关于你的诅咒，或者说，你的命运，我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试一试帮助你解除诅咒。
　　但是，你留下来的话就要和我一起生活，我不可能如同你的父母双亲那样爱护你照顾你，你必须帮助我一起种植蔬菜和药物，要学会帮我做各种各样的事。如果你觉得你能够忍受这样的生活，那么我将会在你十八岁生日前，彻底查明并且解除你的诅咒。
　　少年想了一下，问道，我可否给自己的父母写信。
　　魔法师说，当然可以。你离开挚爱的双亲，正是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然而书信来往不可能导致预言或者说诅咒的实现。难道你在我这里住了四年就会忘记自己的父亲的模样？这是不可能的。
　　我并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既然有勇气离开你的家寻求改变命运的方法，就应当学会自己约束自己的行为。魔法师这么说。
　　于是少年答应留下，与魔法师共同生活。

　　少年在这个村子住下了。由于他生性活泼开朗，善与人打交道，渐渐地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少年和魔法师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不过他的眼睛是如同秋日晴朗天空的蓝色。而魔法师的眼睛则仿佛翠绿色水晶，有一种忧郁的感觉。也正是这种忧郁的感觉吸引着村子里的女孩们。
　　少年总是活力充沛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很好的完成魔法师交代他做的各种事，包括去除杂草和害虫、修缮房屋、收获当季的蔬菜和水果，各种各样的事。
　　魔法师觉得少年的体格很适合习武，于是邀请他的某位朋友每个月来村子几天，教授少年剑术。魔法师自己在进行各种研究的同时，也大量查阅资料，慎重仔细地调查少年的诅咒究竟是如何引起、应该怎样消除。
　　少年乐于助人，总是会在自己空闲的时候帮村子里的人做一些农活；又十分健谈，说话风趣，因此有很多女孩转而对他产生了恋慕之心。少年十六岁那年，村子里的少女向他表白，希望可以成为他的恋人。少年一听她这么说，神情慢慢严肃起来，考虑了一会，非常认真地对那女孩说，我原本并不是这地方的人，我的父母和故友都在远方，我来到此地是为了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我的诅咒一天不解除，我便一天无法安心地回到父亲身边。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在完成这件事之前我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向他表白的女孩失望地离开了。过了一会，魔法师从树丛里钻出来。
　　少年吃了一惊，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笑笑。魔法师拍了拍身上的叶子说，我只是刚好在这里寻找妖精的足迹，并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谈话。你虽然只有十六岁，倒是已经挺有大人的样子了嘛。说完，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说，我一定会帮你解除诅咒。少年仰望魔法师的目光中闪过了他本人都不明了的感情。
　　时间继续向前流动，少年一天天长大，成长为一个英俊出色的青年，体格强健，会一手漂亮的剑法。他仍旧是终日里精力充沛，对谁都很友善的样子。
　　但是魔法师知道，他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是多么努力。他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念家乡的好友，慈爱的母亲和宽厚的父亲。魔法师无意间发现少年有许多往家乡的信并没有寄出去。他猜想，能够达到他双亲手上的，一定都是充满了欢乐和希望的信。
　　在共同生活的岁月中，魔法师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既不完全是老师对弟子的那种，也不完全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有时他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少年如同苍穹般的眼瞳中，蕴藏着他自己所没有的“光”。自己一定是在追求那一道光，魔法师这么想，投入到解除诅咒的最后阶段。
　　在青年（或者说少年？）十八岁生日前的两个月，魔法师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确认了青年身上的诅咒究竟为何，应当如何解开。青年也成长到了适合的年龄。他和那孩子两个人一起，进行了艰苦的仪式。
　　解除诅咒的仪式持续了一天一夜，魔法师什么都没有吃，滴水未进。他的所思所想，他的一切，都只为消除这个人身上的诅咒，改变他的命运。
　　最后他成功了。但是他由于消耗了大量魔力，体力不支昏睡了三天。青年心存感激，一直陪侍左右。
　　要不是魔法师亲口说自己没事，只是太累了，青年一定会持续不断地责备自己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夺去了别人的生命吧。魔法师休养了几天，终于恢复到只有足够的体力进行日常劳作了。
　　青年在此之前往家乡去了信件，然而奇怪的是，他的亲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信。照顾魔法师期间他也在等待父母的回音，直到他决定离开这个村子的那一天，信都没有来。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村子里流传这么一个说法，国王找到了他离散多年的儿子，想要把他接回皇宫，给他好的教育，让他继承王位。
　　青年对于这样的传闻只是听过而已，并没有多想，但他没有注意到魔法师的态度。
　　离开村子的前一天，魔法师做了青年喜欢吃的菜，自己却一口都吃不下。青年知道他有话要说，并不催促。饭后，魔法师看了一会书，青年去园子散步。他回来的时候魔法师已经泡了红茶和咖啡等他。
　　魔法师说，这四年有了你，我过得很快乐。谢谢你。
　　你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男人，摆脱了诅咒的你有光明的未来和无限多的可能性，我衷心祝愿你能够像你希望的那样活着。虽然你曾经背负了残酷的诅咒，但是你凭借爱和勇气，不懈地寻求改变它的方法，这很值得敬佩。接下去的人生要如何选择是你的事，我能为你做的一切到今天为止。
　　只是，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改变命运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所付出的代价是否一定抵得过你改变了的命运最后的招致的结果，没有人能够在改变之前知道。甚至在做出选择、结果来临之后，我们中的某些人还是无法权衡付出与所得。请你把这一次改变视为人生的起点，之后的改变所付出的代价将会由你本人以及爱你的人来承担。我能说的到此为止……
　　魔法师留下半杯红茶，一个人回房休息了。
　　青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四年里，魔法师变了很多。总觉得，他不像最初那样骄傲，那样威严，那样冷漠。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单薄瘦小，竟然会让人产生抱住他的冲动。

　　第二天，魔法师送青年，在村口快要分手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对士兵。青年一看，带头的竟然是他的父亲。青年心中又惊又喜，同时也带上了很大的疑惑：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以这副摸样出现在这里呢？
　　青年的父亲一见到分别四年的孩子，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哽咽着告诉青年，他是国王离散的儿子，自己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只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他为此向他道歉。
　　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心想着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注意到魔法师离别时那忧伤的目光和语调。
　　青年跟随他的父亲，在士兵们的保护下来到国王的宫殿。他慈祥温柔的母亲已经在那儿等他了。他的母亲跑过来，牢牢握住他的手，轻声诉说对他的想念。在她的身后是神态郑重的国王，以及表情各异的大臣。国王和他的母亲一齐向他解释说，在国王还是皇子时，他爱上了一位地位比较低的贵族家的小姐。
　　由于这显然是不相称的一场婚姻，国王从一开始就不怀有被祝福的希望。在短暂而幸福的相恋相处之后，那名贵族决定把女儿送回封地，另寻一个适合她的男子缔结婚姻。这位身体孱弱的少女回到封地才发现自己有了皇子的孩子。
　　然而那时正值首都政治风向变幻莫测之时，如果贸然公开她有了皇子的孩子，不仅她自己以及孩子的生命有危险，
　　皇子的政治生涯也可能遭受极大的打击。于是她决定隐瞒这件事，一个人把孩子抚养大。
　　这位贵族小姐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她的父亲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深恐他为自己招来灾祸，便将这孩子送给女儿生前最亲近的侍女，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回乡下结婚，建立自己的家庭。
　　于是，青年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并且一直生活在纯朴的村落，对自己的身世毫无知觉，毫不怀疑。直到他五岁祈福时被指说背负了杀死亲父的诅咒，养育他的女人才意识到事情没有结束。

　　之后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国王那些生长于王宫子嗣，不是幼年早夭就是玩弄权术而受到重罚，目前能够勉强继承王位的只有一名皇子和一名皇女。
　　与此同时，他们的邻国近来蠢蠢欲动，似乎有意进犯北部资源丰富的地区。
　　国王需要一个有王族之名又有进取之心的后代来辅佐他，帮助他度过难关。他的心腹大臣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打听到当年那位低阶贵族之女的后代，也就是这名一直和魔法使生活在首都近郊的青年。
　　国王问他是否愿意忠于他和他们的国家，为他效力。青年沉默了，半晌，他笑着说，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又是如此重大、关系到人民的事，他无法也不应当立刻做出决定，那样的决定必然是轻率、不周全的。
　　国王大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勤劳朴实的养父母，答应给他几天时间考虑。
　　青年又说，希望能够自由地进出王宫，去拜访近郊的魔法师。
　　国王向心腹大臣使了个眼色，耳语一番，他大度地同意了这个要求。
　　第二天，青年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用过早餐，向国王请按安之后，去往魔法师的住处。
　　他心知国王未必真的信任他，只是看中他周围没有任何家系势力，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是个便利的棋子。也许他想要信任他，但首要的还是要把他留下为自己所用。他极有可能拿他养父母的生命来要挟他。青年毕竟未曾经历那么多的世事险恶，他无法判断，因此他禁不住想要向魔法师求助。
　　到他家的时候，魔法师正在给他珍爱的独角兽梳理毛发。见他来了，并不吃惊，只说你先等一下吧，回头继续做手上的事。青年等了他好一会儿，魔法师似乎是有意在拖延时间。然而青年有的是时间；他有把握。
　　魔法师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招呼青年进屋谈话。
　　虽然只不过隔了一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大不相同了，简直就像几年没见。
　　青年对这股生疏的气氛暗暗不满，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从容地说出自己的来意。魔法师淡定地听完他的叙述，坐着慢慢喝红茶，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说：你要以什么样的立场留在他身边，只有你能决定。但是在此之前，至少先试着了解他吧。有时候，一边去了解学习做出选择的种种条件，一边进行选择也是不错的做法。只不过你要注意时机。不要轻易地相信，但也不能轻易地推翻心中的信任。就这样。
　　青年听着他的话，感觉他的语气是在对朋友，而不是弟子或者说弟弟。恍惚间，自己已经成长到可以和这个人平等交谈的地步了吗？这样的认知摩擦着青年的理性，使他心底的什么感情逃逸了出来。
　　魔法师没有再说其它建议，青年明白自己不便多留，于是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魔法师送他到村口时，逃逸出来的那种无法命名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青年抱住了毫无准备的魔法师，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他第一次确实地感知到，魔法师原来比他矮、比他瘦。圈在怀里的触感不知怎的，教人怜爱。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在晋江发文，还有许多东西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