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回眸未觉流光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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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深沉。浅淡的月光透过木格窗纸，似水般荡漾在床前。
洛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她想起了很多。
使柳余恨家破人亡的鸿蒙九玄图到底是何种的瑰丽绮艳。
宫九衣衫凌乱，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笑眯的眼仿佛小孩子得到了世上最甜蜜的糖果一般。
还有娘亲对她说的一番话。
那是在她初遇宫九那日傍晚，天将暗，远方的最后一丝彩霞也欲散未散。
她去寻娘亲说话，好似不经意般提到了那处院落，旁人口中波诡云谲的鬼屋。
那时娘亲眉眼微蹙，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也添染了轻愁。一丝叹息从她口中溢出，“遥遥，那是你宫姨母生前所居之处。”
“宫姨母？”洛遥心下微微诧异。原来她只是以为姨父的妻子应该是娘亲家族那边的，娘亲和娘家闹翻了，是以她从来没见过那边的亲戚。没想到是母亲的又一位金兰姐妹。之前她只知道母亲有一个金兰，寡居江南。她自小时候便极得这位姨母的欢心，她也是十分敬爱这位姨母。但姨母却是姓凌，倒是不曾听母亲提过宫姨母，那曾经华贵无两的太平王妃。
娘亲望着窗外，那里栽种着大片的韶凌花，花开一季，灼灼红艳仿佛是在用生命燃烧着。而此时恰逢花落，红褪香残。就像这王府曾经的女主人，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有谁在这讳莫如深的侯门沉浮中记着她，念着她？
“玉绯在你还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她是极喜你的，不然也不会……”娘亲眼里透着怀念之色，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唇角轻提，又随之沉寂。“你大概都不记得了吧？有些东西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若不是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我和你父亲无暇分身，一些意外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只是可怜了九儿。”
洛遥那时光想着探知秘密了，却没注意娘亲的未尽之语。不然也不会……订下娃娃亲？那句话接下去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定亲的话，爹娘为什么不告诉她？洛遥烦躁地翻了个身，想起当时她接下去的话。
那时她只是反问一句：“宫九？”
“宫九，宫九……是九儿跟你说的？”叶安藜见洛遥点头，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九儿竟这样自称……”
说罢，叶安藜的眼神愈加温和，她轻轻地摸了摸洛遥的头，“九儿是个好孩子，遥遥日后可要跟他好好相处。”
洛遥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想捉弄宫九的心思已被娘亲知晓。那时却正是在气头上，想要报复回来。其实也就是小孩子的不服气心理，想要捉弄一下宫九，却没想到总是被宫九反捉弄。一想到这里洛遥又是被气得牙痒痒。
不过想想宫九自幼丧母，父亲又再娶，小小的孩子该是有多么的孤独无助，养成这样的彪悍性格也免得被别人欺负了去。洛遥一时又不知道是该为宫九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了。
不过当时的自己还对宫九怨得很呢，只是问娘亲，“宫姨母她……是怎样去的？”
娘亲目光怅然，抬头深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是自杀。”
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洛遥见娘亲难过，也不忍再问，连忙安慰起娘亲。
然后便被刚刚回来控妻大于控女的美人爹爹瞧见了，硬是将她赶了出来。
“唉，这下连安慰都省了。”洛遥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深喘着气想道。
可见美人爹爹有多么疼爱娘亲，要是以后也有人这么疼着自己该有多好。
回到自己的小院，也给了洛遥向广大人民群众争取意见的机会。于是洛遥分别向侍女碧荷、服侍她的两个阿婆、负责洒扫的若干粗使丫鬟做了些交流，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碧荷毕竟还是年轻，她知道的并不如在王府多年的老仆人多。
当年的王爷姨父和宫姨母可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啊！王爷姨父力排众议娶了当时无甚根基的姨母，两人婚后没多久就有了宫九，当时宫九的名字还是王妃跟王爷一起取的。几年后王妃再次有喜，却不幸死于难产。后来王爷才又续娶的现在这位王妃。
这些虽算不得秘辛，却也不是下人可以随便议论的。只是当时洛遥打的幌子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九哥哥”的事，看着她们暧昧的眼神，洛遥虽然无奈却也没多做解释，如果这样能达到目的的话随便她们怎么想。
姨母的死，真是蹊跷的很……应该还是娘亲说的更加可靠一点。
但姨母确实是生下了一个女婴，那个女孩竟是现在的玉屏。继王妃一无所出，玉屏是交给她抚养的。
当时的宫九已经记事了，又聪明多智，因此他跟继王妃并不亲近。洛遥又想起宫九那奇怪的病，是不是跟继王妃有关系？是不是继王妃虐待他？宫九又为何自称宫九？
但王爷姨父……朱门大府，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洛遥按下心思，垂眸良久。
久的让旁人都会以为她睡着了，她又忽然睁开眼睛，穿好衣服便推门走了出去。
一抹紫影倏忽的隐没在黑暗中，像一阵风般眨眼间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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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遥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院落。
院落里栽种了很多树木，白日里整洁大气的院落此时树影婆娑，风吹过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影子像不像鬼影重重？
那声音像不像怨魂哭诉？
蝉噪林愈静，洛遥现在能听到的仿佛也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她却没有后退，也不想后退。她想知道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演了怎样的爱恨情仇。
“吱嘎——”洛遥推开了主厅的门，她手里举着火折子，仔细地打量着周围。
一灯如豆，温暖的光映在纱窗上，照亮了一方天地。
地上铺着华丽精致的地毯，洛家的产业遍布各地，也从事海外贸易，所以洛遥一眼便看出了这地毯产自波斯，只有供应宫廷的贡品才会有这样的精美。
四角坐落着宫灯，灯罩是由水晶做成的，上面绘着好看的花。
洛遥继续往前走，摆放整齐的桌椅分布在两侧，雕空的镂花典雅大气，高超的工艺显是出自名匠之手。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家具竟全是由紫檀木雕就。
待看完整个大厅，洛遥发现这里竟然纤尘不染，应该是有人常常打扫。可碧荷明明说这屋子闹鬼，进来的人从没有出去过。
忽然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突兀。洛遥快速转身，只看见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谁？”洛遥惊疑未定，快速追出去，却只看见满院树木疏影摇曳，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洛遥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她明明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看见了人的影子。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除非是鬼……不，鬼怎么会有影子？
那一定是人，武功高强的人。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了多久？洛遥一阵后怕，要是刚刚那人想偷袭她，她很可能躲不过。
洛遥本来对自己的武功非常有自信，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不由暗暗咬牙，决定要苦练武功。
要是有剑……不，洛家子弟在外不能轻易使剑，这是当初美人爹爹千叮咛万嘱咐的家训。洛家擅用剑，家学承自春秋战国时的宗师。那时的宗师有多么厉害，真正是一舞剑器动四方。不用剑的原因有二，一是洛氏族人隐世已久，不想因此而名动一时，惹来无尽麻烦；二来剑术可以作为洛氏族人的保命技能，也算是为自己留些后手。
此时留在此地实在是不智之举，但谁又知道隐藏在黑暗里的有多少危险？
洛遥抿唇转身，脸上一白。刚刚她冲出来的急，怎么可能有闲心去关门？现在大厅的门竟然是紧闭着的。那门经年陈久，开合都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可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走？是留？
有人想吓走她？还是想让她跟以前那些人一样消失？
洛遥攥紧拳头，快速熄灭火折子，转而走向主卧室。看似随意地走动，却暗暗戒备着。
她倒要看看黑影想做什么。
洛遥望着主卧的门，眨巴眨巴眼睛，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此刻掉以轻心还是太早了。
她将卧室门打开了个缝，迅速闪身进去。
今夜月色姣好，清透的月光照进窗子，让一切都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卧室很大，首先入目的是一扇屏风。红梅独秀，凌雪傲霜而放，端的是风骨凛然。
转过屏风，眼前豁然开朗，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幅一人高的画，画上的是一名女子，腰若流纨素，手执玉笛，衣袂飘扬。
洛遥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接着心下一惊，莫非……上面的人就是宫姨母？
正待洛遥想上前一步看的更清楚些，眼角突然扫到一处，就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床上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回眸未觉流光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