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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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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见沈千姿,是在我家的琴房。我养的猫咪不知跑到了哪里,已经到了开饭时间,我担心猫咪被饿,就去找它,后来发现它在琴房。
琴房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当时正是中午,刺目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我眯了眼睛打量他,不知道他是谁。他在专心地练着曲子,好像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他已经能将肖邦的练习曲和协奏曲弹得一个音也不差,而我当时连曲谱都背不下来。
我的猫咪蹲在他脚边打盹,好像连它也懂了音乐,每当这个少年将曲子弹到高潮,猫咪就仰头望望他的手,然后又继续打盹。
我也羡慕地望着他的手,觉得很好看很漂亮,像我爸爸说适合弹琴的手。
有些人就是受到上天宠爱,生来就长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手,连我的猫看了,好像也懂得嫉妒。
等他把肖邦的第二号协奏曲的第二乐章弹完,他停下来看我。
据说这一乐章是肖邦写给初恋情人的优美“情书”,被他弹得这样优雅缠绵。
我咳了两声,有点尴尬。不过我又想,这是我家的琴房,我尴尬什么啊!我假装镇定地把我的猫从地上抱起来,说:“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我心里想的是,我得去问问我爸爸这人是谁,可能是我爸新收的学生?
他却是笑意吟吟地对我说:“你好,我叫沈千姿,是你爸爸新收的学生。”
我说:“啊你好。”
猫咪哀叫一声,从我怀里跳下来,呃,我好像勒到它了。
已经放了暑假,从静去学芭蕾舞,而我什么也不想学,就在家废柴着。
因为我太无聊了啊,有事没事就跑去琴房听他弹琴,我养的那只黑猫也总是倦怠地蹲在琴房,好像真的在听曲子陶冶情操。窗台边甚至飞来隔壁家养的一对鸽子,跟我的黑猫相顾无言,还时不时扇一扇翅膀示威。
有一天我的黑猫终于发威了,将两只鸽子咬伤。这两只鸽子蹲在墙上扑打着翅膀,还不停地流血。那闯了祸的猫还得意洋洋地守在墙根,得意扬扬地叫来叫去。我将它赶走,找了楼梯来。猫是我养的,它把人家的鸽子咬伤了,我觉得我怎么也得收拾残局。我爬上楼梯要把受伤的鸽子捉下来,沈千姿从琴房里跑出来,扶着楼梯,仰头问我:“安安,你干什么?”
我回头对他说:“鸽子受伤了。”
沈千姿扶着梯子,在下面喊:“你下来,我帮你捉。”
“不用,我马上就捉到了!”可能这两只鸽子看见我的次数多,不怕我,乖乖地蹲在墙上不动,等着我去捉。
等我一手捉了一只鸽子,还举给沈千姿看,我一得瑟就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我真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感官全部消失,脑袋里一片空白。视线里有高高的墙,两只鸽子从我的手里跌跌撞撞地飞落地上,最后还有沈千姿的脸。
他在下面接住我了,把我抱在怀里面护着,楼梯压在他的身上。
我好像听见他难受地哼了一声,他的脸紧紧贴着我的脸,我想我现在肯定脸很红,还听见他贴在我耳边低低地喊:“安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名字还能喊得这样好听。
我说:“嗯。”
他侧了侧头,嘴唇不小心擦过我的耳朵。他的声音低柔又动听:“你没事吧?”
我说:“没,你呢?”
楼梯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了,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那两只鸽子也不晓得飞哪里去了。
我们从楼梯下面爬出来,全身都脏兮兮的。
晚上沈千姿被我爸爸检查作业,他的曲子弹得一塌糊涂,被我爸骂了一顿。我爸火眼晶晶,发现他的手臂力度不对,又骂他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连手都保护不好,还弹什么钢琴?
我躲在外面偷听,内疚死了。沈千姿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跟我爸说:“老师,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过两天我再把曲子弹一遍,保证不出一个差错。”
我爸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我跟我爸自首,说沈千姿弹不好曲子,都是我的原因。从静能跳优美的芭蕾,而我跟妹妹比起来,真是太丢爸爸的脸。我决定认真学钢琴,爸爸果然很开心。
后来我跟沈千姿一起练琴,我弹累了就在一边看他弹,他偶尔也会弹即兴的曲子,问我喜欢什么调子的钢琴曲。
年少不知愁滋味,当然喜欢优雅轻快或者浪漫缠绵的调子,后来我发现人生不可能总是顺自己的心意,激昂的曲调也能撞击到心灵的深处。琴房里优雅的少年,在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我都不再想起。
往后几日,我跟着莫展宏出差,第一天就要纠结帮上司准备礼物给他的家妹。本来嘛,给小女生买礼物倒也不难,只是莫展宏每次出差都要给莫展慈买礼物,买着买着就把能买的给买完了。莫展慈能缺什么啊,养尊处优的,显然我的上司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自己挑选的礼物总是让我觉得雷得不能再雷。
他甚至曾经打算给莫展慈买一个奥特曼的布娃娃!我扶额,你还不如再买个小怪兽,给它们正好凑一对。
莫展宏皱眉问我:“这个不好?”
我说:“小女生一般不喜欢这种,要买也买SD娃娃?”
事实证明莫展慈连SD娃娃也不喜欢。
这次的出差,我们探讨过各种英文的童话故事书,最后莫展宏选了一本人体构造图。
我说:“我觉得还是给她买一本言情小说吧,哈哈哈,我记得有个小言作者叫末尚尚的,她写了本言情小说研究兄妹感情发展,跟你们挺像的,研究人体构造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研究研究兄妹感情发展。”
莫展宏眼神凉凉地望我:“你想说什么?”
我:“呵呵。”
他揉了揉眉心,说:“你也觉得我跟展慈太亲密了?也是,她已经十五岁了,你呢?你的妹妹多大了?”
我说:“十八了。”
说起我跟从静,好像也挺亲密的,我经常吐槽我的上司有恋妹情节,我是不是不大厚道啊。万一我的吐槽不小心成为事实,那我罪过就大了……
人家小说里都不是亲的啊,莫展宏说他们可是亲的兄妹。所以每当我看见有女人想接近我的上司,我总会觉得她们注定要悲剧。除非莫展宏真的爱她爱到死,否则她永远都比不过他妹……
我琢磨着这是一个注定充满了悲伤的故事,因为我想不出我的上司会爱哪个女人爱到死,他这种人是不大相信爱情的,可能将来他的老婆还要跟他的妹妹上演争夺财产的戏码?如果他老婆生不出儿子,就是个更大的悲剧。
想完我又有点内疚,其实我不是故意要把莫展宏将来的老婆往悲剧想的,只是我忍不住……
莫展宏的话唤回我已经跑到外太空的神思,他说:“很少听你谈起你的妹妹,她叫什么?”
我说:“万从静。说来也巧啊,我们的名字都是跟自己妹妹差一个字。明明是两个人,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真是注定了彼此牵绊。”
莫展宏说:“可能我真的应该让她更加独立一点,凡事都宠着她,以后我要是出个什么事,她要怎么办?从安,你觉得呢?”
我说:“嗯,可能吧。”
这种事情让我来答,我也没有具体的答案。
莫展宏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总是黑衣黑裤的职业套装,我没有这么苛刻,你做我的助理有一年了,我似乎没见过你穿色彩鲜艳一点的衣服。”
我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套装,有点无言。其实我的年龄还不够成熟,穿色彩鲜艳的衣服肯定会显得很幼齿很小姑娘,会给别人一种不够可靠的感觉。商场谈判讲究的是气势,我靠不了硬件条件,只能靠后头弥补。
所以我很严肃地回答我的上司:“你不觉得这样很霸气?其实公司里很多人都比我大,但是他们总喜欢喊我安姐。”
他被我打败了:“随便你了。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穿灰黑色以外的裙子,一定会好看。”
被人赞美总是令人高兴,我说:“是吗。”
“嗯,早点睡。明天跟我去考察一个新项目。”
我回了酒店房间准备休息,手机叮的一声,有莫展宏发来的一条信息:等我们回去,麻烦你给展慈全面地讲解一些生理知识,我是个男性,不大方便。
我直接晕倒,难怪他坚持要给莫展慈选一本人体构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