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某猎人》素雪尘

33、最长的恋情是自恋

　　各国必经的某条公共海上交通要道附近的一个小海岛上，表面上是一个私人集团的大海资源探测基地，其实际上是和所有国家的黑暗面都有联系、无视世界公约的无法地带。
　　其创始人的野心大到能说出“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就算你想要一个神，我们也能创造出来给你看看。因为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即便我们现在还无法征服这个星球，但终有一天，我们的足迹将踏遍整个宇宙。”之类的话，可见其绝非泛泛之辈。
　　在人形宠物基地见过此人创造出来的、其本人已与它融为一体的电脑AI，祈忆便马后炮地对此人的成就和野心大加赞赏，并将此人尊为自己的偶像，因为能做到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就那么几个。而祈忆的目标就是将来成为他们中的其中一个。

　　祈忆自认自己目前还只是个马后炮级别的人，因而出于对偶像的尊重，祈忆没用念能力这个外挂对这个集团旗下的人事做过任何手脚，而是按这个组织自成一体的规矩逐渐深入这个集团。
　　——以对这个集团所作贡献的大小决定每个人在集团里的地位高低。

　　在祈忆具现出帝姬之前，她就把该集团旗下的人形宠物培养基地和拍卖场等内陆据点收购得差不多了，就差海上和海底的各种科研基地她还没心力去吸纳，了解得也不够多，虽然她在集团里已有了出入和使用所有基地所有设施的权限。
　　但祈忆知道海上和海底里的那些基地才是集团真真正正的核心价值所在，其它内陆基地都不过是其附属和为集团筹集科研基金和人才的所在。
　　所以当帝姬提议以念能力者的身份、用充当实验品的代价深入基地时，她是反对的。怎么也没想到，帝姬才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其中一个基地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了。

　　听闻帝姬控制基地里的超级电脑利用最新的探测雷达在海里找到祈梦时，祈忆真的很担心她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超越她认知的能力，从而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任何事。要不就是在忽悠她，以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直到帝姬解释说——
　　“祈梦在世界各地都有分|身，为了悉数接收那些分|身的信息并作出不失偏颇的适当控制，她当然要到世界的中心去才做得到，因此她所在的位置完全可以猜得出来。”
　　祈忆这才觉得是自己想歪了，并勉强相信了帝姬的话，并做好会看到一具异形或干尸一样躯体。
　　然而，事实却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那哪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好吗？

　　只见被封存在透明的菱形晶石里的是一个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精致到不能更精致的面容、妖精的尖耳、恶魔的犄角、黑墨般的长发与背后或拢起或张开的六扇白色翅膀互相映衬着、微微睁开的眼睑里是湛蓝如深海的瞳色、交握在胸前的双手如天使在做一个漫长的祷告、贴身的黑色骨甲覆着黑纱连衣公主短裙、修长的双脚亦套着黑色兽爪一样的高跟铁靴、隐约露出的大腿一截白皙如雪 ……
　　祈忆围着那块巨大的晶石转了几圈，在菱形镜面对光的折射下，好像每个角度看到祈梦的外形都有点不一样，而且看到最后她都不确定那些翅膀是不是从祈梦背后长出来的。

　　“……我让电脑分析过了，这些包裹着祈梦的晶石是十分纯粹的金刚石，我还动用了基地里所有能用的高新仪器把这块晶石扫描分析过了，完全是块死物。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把躯体从里面弄出来，要我用念能力试一下吗？”一旁帝姬的全息影像事无巨细地对有点走神的祈忆解释说。
　　“暂时不用，让集团里每个基地的科学家们都研究过再说。况且，这个基地里不就还有个念能力是专门用作科研的厉害人物吗？让他看看，要还是毫无结果就送到另一个基地里去。”
　　“你确定要让那个会对着实验体自嗨到高|潮的变态研究你姐的身体？你考虑过你姐的感受吗？”帝姬似乎想起了什么恶心的回忆，声音都禁不住抖了抖。
　　“不是说要把这具躯体交给我吗？她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我的身体，我当然要好好弄清楚它的特质，说不定我姐的意识还有所残留。——话说，你真的不能复活我姐？”
　　“做个虚拟的人格还行，复活人命什么的你是想拿我们俩的命去换回你姐的命吗？”

　　“我就随便问问。”心里还百感交集着的祈忆有点不在状态，“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至于让变态研究我姐的事就拜托你帮忙全程监测啦。当然，我也会在场，只是现在的我懂得的东西远没你多，到时候怕是什么也看不懂。”
　　“我知道了，你没意见就好。”
　　“说不定我们死了都有会被别人从坟墓里扒拉出尸体来研究的那一天，观摩一下别人如何研究尸体的，就当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好了。”
　　“别说了，我将来死了一定要火葬，为社会科研做贡献什么的就让它见鬼去吧。”
　　“开个玩笑而已，你别那么较真。”祈忆觉得有点好笑，反而更想逗逗自己（？）了，“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

　　是啊，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呢。代替帝姬的虚拟人格想，在今天之前她都还不存在呢，却在顷刻间被人限定了使命地创造出来。就算是将它创造出来的那个存在，也不见得能规定每个世人的未来吧。
　　所以它还是别思考太多，只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免得徒增烦恼。

　　之后，祈忆在这个海底基地里呆了将近两个月，连过年都没有回家。
　　得到了那具□□是类似于吸血鬼真祖一般的不朽存在，就算没有灵魂也保有身体本能的结果后，祈忆便让那个可以隔物取物的疯狂科学家取出一些祈梦的血液作为样本继续研究，然后才让帝姬叫人把那块封存着祈梦的金刚石包好送回揍敌客家，再由她偷偷藏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某个地方。
　　当时在家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都让祈忆在金刚石露出一角时说了句“这是别人送我的一块天然巨型钻石，谁敢打它的主意我跟谁没完”给掩藏了过去。
　　比祈忆年长的揍敌客们自然不屑于满山翻找后辈心爱的财物，也就只有伊路米会偷偷给那块巨型“钻石”估价，但对祈忆的恶劣性格和手段深有体会的他又默默打消了对那块“钻石”的念头。

　　把祈梦的“晶棺”在后山某处安置好后，因守着变态科学家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祈忆天还没黑就回房呼呼大睡起来，期间做了一个祈梦已经离世成佛的漫长噩梦。
　　巧合的是，当晚就是默示录之兽在后山将她创造出来的时间。如果她不是被祈梦的遗体转移了注意力忘了这事，她估计会开始怀疑自己与祈梦的真实关系吧。
　　然而没有如果，一切都是默示录之兽设计好的结果。

　　祈忆当晚做过那个梦后，又再一次把莉亚及这个世界是漫画世界、连带自己是被谁虚构出来的相关记忆都忘了，只记得她依靠誓约与制约具现出来的人格帝姬帮她找到了祈梦的身体。
　　没过多久，祈梦回家和过去做个了断的前一天，她又被洛洛打电话给叫了出去……再次回家时就收到了帮祈梦看家的那个女仆转交给她的信……
　　………

　　由始至终，祈忆其实都没有真正见过她所谓的“姐姐”，但她却很自然地深爱着脑海中被虚构出来那个“姐姐”，为守候她的幸福而努力，为她的痛苦而满心惆怅。也许，这正应了一句话——
　　爱自己，不需要任何理由。
　　终有一天，祈忆还会发现，她一生所谈过的最漫长的恋爱，就是自恋。

　　每个人其实都是自己一生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