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爱琴遗梦》碧泉炎紫

25、小妹，对不起

　　距离南宫俊身亡的消息已经有好一阵子，最后和他通信的日子也是大半年以前了，南宫逸晨从凌家堡下来，一路艰难地打探着胞兄最后留下的线索。江湖上众说纷纭，却是没有人真正知道南宫俊被埋在什么地方。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放弃。自从爹爹身故，就只剩下他和哥哥相依为命，好在还有义父，不至于让两兄妹孤苦伶仃。
　　只要听说一个地方，南宫逸晨就不顾一切地去找，稚嫩的小脸晒黑了，幼滑的双手割破了，她也毫不在意。她眼前不断浮现的是小时候哥哥疼爱地牵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有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饶他！”还有长大后媒婆快踏破门槛来提亲，哥哥被逼得无奈跳窗离家的狼狈身影。往日的一点一滴在累了的时候都会带来莞尔一笑，尽管泪水盈盈。
　　一处荒芜的山头，南宫逸晨提起衣袖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不留神竟被身边的杂草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南宫逸晨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株藤蔓。尽管细小，却十分有韧性。而且有趣的是，周围都是稀稀疏疏的几株草，唯有险些被绊倒的这个地方，方方正正地一块，翠绿繁盛，倒像是谁精心修剪出来的一般。顾不得多想，她理了理鞋子，匆匆忙忙继续前行。而南宫逸晨绝没有想到，那一绊，可能就是哥哥想留住她的举动；她也绝不会想到，是哥哥身上的“不老之血”滋养了那一片的土地。地面之下就是南宫俊的尸身，那具一直带着心疼愧疚、悲愤怜惜和依旧俊美容颜的身躯。
　　遍寻无果，身上的盘缠也差不多用完了，南宫逸晨无力地坐在郊外难得的一处简陋小茶棚里。
　　看着天上随风而行的流云，像幻化出了哥哥的身形，伸手却又够不着。她从未感到像此刻如此的无助过。没有了爹爹，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夫婿，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愿落下。
　　远处走来了一男一女，男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似乎病过的样子。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两人来到小茶棚里的桌子旁坐下。
　　“小二，来壶茶！”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
　　南宫逸晨被这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下，转过头去，当真是那熟悉的人儿。
　　“小燕！”她喊道。
　　女子也回过头，一阵的惊喜：“逸晨姐！”
　　久别重逢，两个女子就像亲姐妹一般亲热。
　　“逸晨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凌霄燕拉着南宫逸晨的手问。
　　南宫逸晨的眼神黯淡了：“我出来是为了找我哥哥的。小燕，你也听说了对吧？”
　　“是。大家都说俊哥哥他死了，我偏不信，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凌霄燕说着红了眼眶，南宫逸晨也跟着泪眼婆娑。
　　“小丫头，不要伤心了，我会帮你找的。”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
　　凌霄燕这才惊觉自己顾着和好姐妹说话，忽略了和自己一路作伴的人：“来，逸晨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秦大哥，是我无意中在一处洞穴里认识的。秦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逸晨姐姐，俊哥哥的亲妹妹，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可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
　　“在下秦啸飏，说来惭愧，还是燕丫头救了在下的。”秦啸飏丝毫不掩饰曾被困的事实，自然地说道。
　　“小女子南宫逸晨，见过秦大哥。”
　　看着眼前清秀的姑娘，秦啸飏心中涌起一股怜惜，听燕丫头说，这对兄妹几年前就失去了父亲，如今哥哥又被奸人所害。这般柔弱的一个女孩子，该如何面对一个人的生活？未来又将会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南宫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秦啸飏关心地问。
　　南宫逸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要先找到哥哥，其他的我顾不上。”
　　“我陪你一起找！”凌霄燕插嘴道。
　　“小燕，我出来之前见过义父，他老人家一直在担心你。你还是先回凌家堡，哥哥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南宫逸晨允诺过凌修，如若遇见凌霄燕，定要让她回家的。
　　“我不回去。”凌霄燕撅起嘴，脸转向一边。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义父是真的很挂念你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老人家都消瘦了许多。”南宫逸晨劝道。
　　“我——”本想反驳的，想起娘早已不在了，爹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又是自己固执离家让爹爹担心，凌霄燕努力克制地咬了咬嘴唇。
　　“丫头，我们先送你回去，再去寻找南宫俊的下落也不迟。”秦啸飏提议。
　　凌霄燕沉默了，像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才开口：“还是我自己回凌家堡好了。秦大哥，你赔逸晨姐去找俊哥哥。”
　　“不用的，我一个人可以。”南宫逸晨婉拒。
　　“不行！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在路上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从这里到凌家堡的路我认识。还是让秦大哥护送你我比较安心。”凌霄燕倒是很为好姐妹着想。
　　“可是——”南宫逸晨犹豫着。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不回去了！”凌霄燕态度很坚决。
　　“南宫姑娘，燕丫头说得是，就让秦某和你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秦啸飏完全赞同凌霄燕的话。
　　“好吧，那就有劳秦大哥了。”南宫逸晨最终点头答应。
　　“不必客气。”
　　“既然决定了，我就先回去一趟，跟我爹报个平安。逸晨姐，你会回南星门吧？”凌霄燕问了南宫逸晨的意见说，“那我们就在南星门碰头。”
　　“好，小燕一路小心。”
　　“嗯，你们也要保重！”

　　铜镜在演绎完这一段故事后，即刻恢复了平静。
　　“喂，别停呀，后来怎样了？那个和我同名的女生发现真相了没有？她后来找到她哥哥了没有？”萧亦晨看完这一段故事，心情还未平复，她反复拍着已经暗淡的镜面，希望能得知故事后来的结局。可是，回复她的只有无言的宁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恶，那该死的镇南王世子李驷祺，居然杀了自己老婆的哥哥，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老婆疯了离家出走也不闻不问。简直没人性！混蛋！”依旧义愤不已的萧亦晨没有发现，镜子里的南宫逸晨和她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估摸着也得不到解答了，萧亦晨这才爬上床。可是躺了半天，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刚出现在铜镜里的人。
　　索性去了院子里吹风，却发现有个人影正靠在阳光下的秋千架旁，闭着眼的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下英气逼人。也许是角度的关系，光与影融合得刚刚好，这幅画面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萧亦晨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人，许久没有动作。
　　“亦晨，你没有去睡吗？”南宫思羽转头发现了萧亦晨，露出亲切的笑容问道。
　　“呃，没有。不是，有的。”萧亦晨没想到会突然被发现，一时乱了手脚，此刻她真想给语无伦次的自己一巴掌。
　　“睡不着吗？要不要过来荡秋千？我帮你推。”南宫思羽毫不介怀地邀约。
　　“哦，好。”嘴巴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萧亦晨只得来到秋千旁，坐了上去。
　　南宫思羽轻轻地推着，秋千缓缓地荡着，思绪早已远飞。已有多久不曾和妹妹南宫逸晨荡过秋千了？记得小时候，南星门里也有这样一个秋千，逸晨喜欢玩，父亲南宫翔和身为哥哥的他总会在后面推。宽敞的大院里留下了兄妹俩多少欢笑声。而今这一幕再次重演，眼前人已不复儿时的记忆，也已不再是曾经的小妹了。
　　微热的液体悄悄涌上南宫思羽的眼眶。
　　萧亦晨双手握着秋千绳，缓缓荡着，并没有发现身后南宫思羽的表情。她还在想着镜子的事情没处发泄，就直接告诉了南宫思羽：“之前你在镜子里看到人，我一直不信。但是刚刚我也看到了，还是个和我同名的女生。真是太神奇了！对了，她长得跟我还挺像，难怪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不知道，她的老公是个大坏蛋，背着她杀了她哥哥。她没办法，只好装疯离家出走去找她义父。唉——也不知道她最后找到他哥的尸体没有，好可怜啊——”萧亦晨自顾自讲着，秋千亦不知何时失去了动力，慢慢停了下来，“诶，不怎么不继续推了，我还没——”回过头去，她愣住了，身后的南宫思羽已是满脸泪痕。
　　“你，你怎么了？”萧亦晨一时不知所措，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哭了？
　　“小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南宫逸晨突然将萧亦晨搂紧了怀里，还不住地道歉。
　　萧亦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人也是这样突然地抱住她：“我不是你妹妹啦，你是不是又认错了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南宫思羽的样子，萧亦晨都有点不忍心推开他。他是不是失去了至亲的妹妹，而刚好我又和他妹妹长得像呢？还是因为听了我刚讲的故事？但是，人家南宫逸晨的哥哥姓南宫，他又不姓。不对！他也姓南宫！不可能不可能！镜子里的人看穿着应该是古代，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肯定不可能！萧亦晨拍了拍自己胡思乱想的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