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爱琴遗梦》碧泉炎紫

11、红袖园

　　红叶带着司徒姝羽三人来到城东的一家青楼。烫金的招牌上写着“红袖园”三个大字。一进去，酒色财气就扑面而来，还真让三个人有些不习惯。
　　红叶将她们安排在了厢房住下，回头去找老鸨梅三娘报告这件事。梅三娘同情她们的遭遇，欣然答应，还命人帮三人备水换洗。
　　“姑娘，你们梳洗完——”梅三娘一进门正要问三人是否换好衣衫，在看到司徒姝羽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本要说的话也抛在了脑后。
　　作为青楼的管理者，女人嘛，她见得最多了。最好的不过楚楚可人，再媚也就妖冶邪惑，顶多国色天香。至于真能到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番程度的，除非是神仙，否则就算你再靓再美，鱼还照游，雁还照飞，月仍照亮，花自然还照开了。
　　而眼前的女子，却活脱脱推翻了她之前的看法。若要真找个词来形容，只有“惊为天人”四个字。
　　一旁的红叶也被惊艳到了：“天啊，这位姑娘好美！”
　　司徒姝羽看到来人，正起身作揖，梅三娘已经先一步将她扶了起来：“这位姑娘不用多礼。”
　　“多谢两位收留我们主仆三人。”
　　“你叫什么名字？”梅三娘问。
　　“复姓司徒，名姝羽。”司徒姝羽恬淡地回答。
　　“果然是静女其姝，翩若幽羽呀。”梅三娘赞叹道，“我是这红袖园的主人梅三娘，你们叫我三娘就好。可否告知为何你主仆三人会流落街头？”
　　司徒姝羽徐徐讲述了离家的缘由。
　　“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女子——江湖上确实是传闻‘夺魂圣手’已故，却又无人知晓其中原因，甚至没人见过他的尸身。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他究竟是够尚在人世。不过，你可以留在我这红袖园休养，我不收你分文。”梅三娘拉着司徒姝羽的手说。
　　“怎么好劳烦三娘你？”司徒姝羽想拒绝，人家肯好心收留已经仁至义尽，又怎好意思白吃白住？
　　红叶笑了：“司徒姑娘不用客气，我们三娘就是这么菩萨心肠。你们安心留下好了。”
　　“贫嘴！”梅三娘说了红叶，又转向三人，“你们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告诉红叶便是。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说完领着红叶离开。
　　“小姐，真好，我们真是遇到贵人了。”小玉兴奋地说。
　　“是呀，三娘和红叶都是好人呢。”小碧也很高兴，“我们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
　　“我们不能白白在人家这吃喝，小碧小玉，要是三娘她们有什么事，你们也去帮忙吧。”
　　“是，小姐，我们知道。”
　　司徒姝羽在红袖园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毫无缘由地，梅三娘就是很喜欢司徒姝羽这女娃。兴许是因为姝羽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还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上好的药材，总算将病怏怏的司徒姝羽回复到正常的状态。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从未见司徒姝羽的脸上有过笑容。
　　早上，梅三娘来到司徒姝羽的房间。
　　“三娘早！”小碧小玉同声笑着打招呼。
　　司徒姝羽正坐在窗前，对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听见声音转过身道：“三娘早。”
　　“身子好些了吧？”三娘依旧雍容华贵，一身锦缎绣袍，明明淡雅娴致，却还是将嘴唇涂得通红似血。
　　“多谢三娘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淡淡的表情，淡淡的回答。
　　“你来我还有一个月了吧？”梅三娘问道。
　　“一个月又三天了。”小玉抢着答话。
　　“有这么些日子了啊——”梅三娘感叹了一下，坐到桌边，“再过半月就是除夕了，过几天我准备让姑娘们都回家去，你们主仆三人要回去吗？”
　　小碧和小玉对望了一下，二人又一致望向窗边坐着的自己小姐。
　　“要是没有盘缠，可以从我这拿。”见司徒姝羽半天没有反应，梅三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主动提出要给她们路费。
　　又静默了许久，司徒姝羽才把目光从窗外转向桌边的梅三娘，突然开口道：“三娘，我想留下来！您愿意收留我吗？”
　　梅三娘没想到司徒姝羽会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愣了一阵：“你要留下来？？”
　　“不行么？”
　　“那倒不是，你留下来我自然欢迎，只是，你知道，我这里是青楼，并非一般客栈——”梅三娘直接把话挑明。
　　“我知道。只要三娘肯收留，一切听从三娘安排。”
　　“小姐！”小碧、小玉同声惊叫道。
　　“我心意已决，你们谁也不用劝我。”司徒姝羽态度坚决。
　　一旁的小碧小玉因为说服不了小姐火急火燎，梅三娘也是一脸惊讶。
　　唯有司徒姝羽本人，看似平静，却又有何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思。只是无意中听说是官府中人伤了南宫俊，而官府中人亦时常在青楼出没。她这才打算留下来探听消息。
　　后院里的寒樱静静地开着，偶有风过，粉嫩艳丽的花瓣随风而舞，美得不可方物。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既然决定了，那就留下来吧。”梅三娘发话了，“只是我这的姑娘每个人都有个花名，你也取一个吧。”
　　“三娘决定便是。”司徒姝羽丝毫对起名字不感兴趣。
　　“那好，你来我这寡言鲜语，想必也是不好世间繁华。人情寒暖，过眼云烟。就叫你寒烟可好？”
　　“嗯。”司徒姝羽点了点头，“只是，我有件事——”
　　“我明白。”梅三娘还没听完司徒姝羽的话就了然地开口道，“你有你的坚持，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不过为了不让其他姑娘说三道四，我会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投靠的。”
　　“多谢三娘。”
　　“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先出去了。”梅三娘起身离开。
　　“三娘慢走。”
　　梅三娘一离开视线，小碧就好奇地问：“小姐，你刚才和三娘说的是什么事？”刚刚的对话她完全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求三娘准许我卖艺不卖身。”司徒姝羽平静地回答。
　　“什么？！”小碧、小玉再次同声惊叫。
　　“小姐，你真打算留在这红袖园？”小玉着急地问，“这里可是妓院啊！”
　　“是啊，小姐，你还要卖艺？这怎么可以？”小碧也反对。
　　“要是你们不习惯这里就走吧，不用再伺候我的。这些年已经辛苦你们了。尤其是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个。趁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不用再顾虑我。”屋里的熏炉升腾起袅袅青烟，一丝丝，一缕缕，轻轻扬扬，隐隐约约。
　　“我不要和小姐分开！”小碧率先开口。
　　“我也不要，小姐留下来，小玉就留下来。”
　　“你们——”乌黑的眸子闪动着莹亮的光，司徒姝羽用袖口轻拭了眼角，“谢谢你们！”
　　“小姐！”三人竟抱在一起嘤嘤哭了起来。

　　新年初始的几天，大街上冷冷清清，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盘旋飞舞。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人们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般。到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司徒姝羽打开窗，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反而无端地衬托出一种落寞。好像热闹都是别人的，她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小碧正好去外头端了茶水进来，看见小姐站在窗前寂寥的样子，赶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和杯盏，跑到司徒姝羽身边，一脸灿烂地说：“小姐，吃过晚饭我们也去看灯会好不好？”
　　司徒姝羽还来不及应，另外一个兴奋的声音已经自门口响起：“当然好啊，自从离开司徒府到城里来，我们都还没机会好好玩一下。晚上肯定不能错过！”小玉也是高兴地走了进来。
　　“不知道三娘——”司徒姝羽想起梅三娘也是独自一人，便想一同邀约。
　　“三娘那边我去说！”小玉刚踏进门，又匆匆转身往梅三娘的房间去了。
　　“这小玉，总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小碧望着已经无人的门口，虽然是抱怨，却还是脸上带笑。
　　“是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小碧，你也过去，问问三娘晚膳后是否要一起去赏灯。”司徒姝羽吩咐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
　　晚餐的桌上。
　　“三娘，一会彩蝶、如意和我，我们三人想去看花灯。”饭桌上水仙征求着梅三娘的意见。
　　“我准许你们去，但不许太晚回来。”梅三娘点点头。
　　“谢谢三娘。”水仙感激地道谢。
　　“太好了，我要再去好好打扮一下。”彩蝶看上去也很高兴。
　　“是啊是啊，我也要准备一下。”如意点头赞同。
　　于是，三个人早早扒了几口饭了事，都迅速回房准备去了。餐桌上剩下梅三娘、司徒姝羽，小碧和小玉四人。
　　“我和小碧小玉也打算去赏花灯，三娘是否也一同前去？”司徒姝羽放下手中的碗筷。
　　“你们年轻人去就好，我这个半老徐娘还去凑什么热闹。”梅三娘婉拒。
　　“三娘哪里会老？看着可不输年轻的姑娘们呢！”小玉立马说道。
　　“就是就是，三娘是风韵不减当年！”小碧也插话。
　　梅三娘满脸笑容：“就你们俩嘴甜！”她很喜欢司徒姝羽的这两个丫头，不仅会说话，干起活来也利索。
　　“那三娘是答应一起去看花灯了？”小玉抓紧时机问。
　　“我可没答应呀。”梅三娘忙说。
　　“三娘——”小碧撒起娇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嘛。”
　　“是啊，三娘，大家都去赏灯，红袖园就你一人冷冷清清的，还是和我们同去吧。”司徒姝羽也开口请求。
　　软磨硬泡下，梅三娘最终点头了：“好好好，就听你们的，我和你们一起去。”
　　“真好真好！”小玉拍掌乐道，“今晚可以尽情游玩咯。”
　　“是啊，看花灯去喽。”小碧也乐呵呵地附和。
　　晚饭后稍事休息了一下，三娘和司徒姝羽带着小碧、小玉离开了红袖园，朝着灯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