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Bad Dre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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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他下意識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並不是錯覺，他的心臟因為眼前的場景在抽痛，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在自己心臟邊徘徊，在一根一根抽離包裹住心臟的神經般，強烈的劇痛，讓他喘不過氣。
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
他逼迫自己眼神從那人身上移開，可那人卻像強烈磁鐵，不停吸引他的目光，無法移開視線，只能這麼看著，看著那人在自己眼前破碎不堪，看著那人在自己眼前化為粉末。
他感覺到自己被那雙空洞的藍給淹沒，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捲入名為虧欠的漩渦中，罪惡感將他包裹住，悲傷與他擦肩而過，絕望狠狠撞擊他，痛苦則奪去他的呼吸。
不要再去想了！William．Brandt！這不是你的錯！你們只是任務下的犧牲品！這不是你的錯！！
他想衝上前將一切告訴那人，可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
走啊！！為什麼不走？！只要一步就好！只要一步他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告知他了啊！！快啊！！求你快動啊！！Alger．Tyler！！你他馬的快動啊！！求求你了！！不要上演石化記了！！現在不是時候啊！！
可是不管他如何咒罵，身體和意識就像是分家一樣，他無法掌控，只能看著那人陷入自己的內疚中。
見鬼了！！他後悔了！他該死的後悔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一切？！什麼叫做任務至上？！眼前的情況根本不正常！！不應該是這樣的！！William．Brandt應該是很堅強的人！！他是這麼優秀聰明！！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被負面情緒給淹沒？！這太他馬的不正常了！！
然後，William．Brandt動了，帶著蹣跚的步伐緩緩迎面而來，與他擦肩而過。
這時他才意識到，不只Ethan．Hunt一人毀了優秀的特工，還有他，他是那個該死的幫兇，他們毀了William．Brandt。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Croatia回到自己居住的家中。
等到他回神過來時，他至少在家中待有二天了。
現在他正躺在自家的沙發椅上，全身痠痛發軟，他強撐起身子進到浴室，透過鏡子看的裡面的人，亂七八糟如同鳥窩的頭髮，湛藍的眼眸空洞無神，甚至還有滿臉的鬍渣，天啊！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哪來的乞丐！
無奈的開始打理自己，終於將自己整頓好後，才想到，他似乎帶著傷，脫下衣褲扯開繃帶，他突然有種想要槍斃自己的衝動，該死的！傷口全都化膿了，這下子不去醫院不行了！
操/你大爺的！他這幾天到底是怎麼過的？
這時他腦海突然閃過那雙空洞的藍眼睛。
很好！他知道是怎麼過的了，他完全可以想像這兩天自己絕對是在死機的狀態下，沉浸於自我厭惡和該死的虧欠中！！他完完全全體會到當初William．Brandt的感覺了，因為他馬的也感覺自己虧欠William．Brandt！！而且還是欠William．Brandt一生！！他毀了William．Brandt的前途！！
只因為那該死的任務！！
喔！不行，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身體已經在發出疼痛和他抗議了，他的胃也跟進的發出警告，他若是不好好伺候自己的五臟廟，他絕對會傷上加傷！
開車到了醫院，他在護士小姐堪比武士刀一樣的銳利眼光下，任她在自己傷口上塗塗抹抹，順帶附上可怕的精神攻擊，他知道放任傷口化膿是很白痴的舉動，問題他當時根本意識不清啊！
可惜他是有苦說不出，只能默默的往肚裡吞。
好不容易護士小姐終於結束精神訓話，一鼓腦將藥品、繃帶、外套全數丟進他懷裡，像是巴不得他趕快離開似的，交代注意事項說的飛快宛若機關槍掃射，讓剛從精神轟炸回過神的腦袋再次陷入死機中。
靠！所以說，身為特工絕對不要得罪醫護人員，因為他們比任何一個即將面對的敵人都要來的凶殘數十萬倍，尤其他們精神攻擊技能滿點時。
他摸摸鼻子，灰溜溜離開。
回家前，他決定先去Subway祭祭自己的五臟廟，這時透過櫥窗玻璃的反射，發現自己臉上似忽少了什麼東西，才意識到，先前在Croatia戴的眼鏡不知道掉哪裡去了，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
有種衣服被扒開，赤/裸裸展現在世人面前的感覺。
他沒有近視，永遠維持在標準的1.2，沒有特別保養，更讓人羨慕，尤其是自家愛漂亮的妹妹，曾經忿忿地說這太不公平了，自己是花了千辛萬苦才經營好自己的視力，自家哥哥卻什麼都不用做，視力依然完美無暇？！
根本是開了外掛嘛！！
他永遠記得當初妹妹對他抱怨時的表情，漂亮的柳眉微蹙，會說話的眼睛瞪的圓滾滾，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豐潤的雙唇嘟起，再搭配她張牙五抓的模樣，根本就是隻炸毛的貓咪。
可愛無比。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想想，他妹子會強烈要求他戴上眼鏡會不會就是嫉妒呢？尤其是那小傢伙還熱心的替他挑選鏡框的顏色、種類、鏡片的材質，看著她像是蝴蝶一樣在眼鏡群間穿梭，笑的開心燦爛。
好吧？不過就是眼鏡嘛～戴就戴！小爺沒在怕的！！
因此造成他未來的十年人生離不開眼鏡，眼鏡變成他身體的一部份，也導致他沒有戴上眼鏡會如此忐忑不安了。
去配副眼鏡吧？
他是這麼想的，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回IMF一趟。
任務完後二天，竟然沒有向他要求提出報告或者口頭詢問？這不符合以往的程序，就算這是極．機密的任務也該照程序走不是？而且他們IMF哪一次的任務不都是極．機密？！
可是當他回到IMF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時，他楞住了。
皮製的眼鏡盒靜靜躺在他的辦公桌上，鏡盒下頭壓了一張小紙條，上頭寫著：Everything will be fine.他更加疑惑，拿起鏡盒打開，落入眼簾是MADE IN ROMANIA的字樣，銀灰色的鏡布上則印著RAYBAN的LOGO還是紅色的。
價值不菲吶。
他打開鏡布，露出裡頭銀色細框的眼鏡，金屬的材質散發淡淡的冷感，卻不是他注意的地方，他注意且訝異的是，這副眼鏡的外型竟然與當初妹妹為他挑選的外型一模一樣，這是巧合嗎？
他陷入沉思。
最終他還是理不清頭緒，只好默默將眼鏡戴上。
接著他在經過部長辦公室前，找到他要找的人－－Jacob．Raymond。
「孩子你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Jacob．Raymond看到他先是一愣，嘴角牽起莫名的微笑。
「我很好，Sir，我是來報告任務的。」
「不需要報告了，你做的很好，孩子。」
「可是…」
「你需要休息孩子，在多放幾天假吧，下次任務來到時我會通知你的。」
接著Jacob．Raymond也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將他送入電梯，按了停車場的樓層，微笑的目送他離開，看著門電梯門關上。
操！！這太不科學了吧？！
當他坐在車上時，終於找回自己的神智。
真他馬的見鬼了！！為什麼有種被當成小屁孩看待的感覺？！還有那個眼神活脫脫像在看頑皮不聽話的孩子，他萬分確定他跟他沒有半點血緣啊！！
最．重．要．的．是…
有哪個特工在任務完成後是不需要回報總部的？！還多放幾天假咧？！他怎麼都不知道特工的待遇是這樣優良的？！他該不會是今天起床的姿勢不對所以才會遇到這樣詭異的事情？！
他萬分糾結。
可是當他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進入浴室時，他從來都沒有向現在這樣感謝Jacob．Raymond給他放了這麼多天假。
他坐在沙發上，眼神有些渙散，手上則拿著眼鏡，無意識的伸手來回撫摸鏡框的金屬邊，接著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很安靜，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嘟－－－－─！！」
突然一聲急促的喇叭聲在他耳邊炸開，緊接著是人們慘叫與哀嚎，眼前一片血色，濃厚的鐵鏽味蔓延開來，不停刺激他的嗅覺，感官上傳來厚重黏膩的液體佈滿在他身上，令他作嘔。
他下意識想甩開那層厚重，等他回神時對上的卻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不……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怎麼會…不該是這樣的…………
眼前的人全身染滿鮮血，座椅翻覆損毀將她的雙腳扭曲成奇怪的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穿刺出肉體的白骨。
那人雙手攀附在他耳朵兩側俯身看著自己，他才知道自己竟被壓在身下無法動彈，但這些細節他沒有注意，他所有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人吸引。
…蕭…蕭魅……這怎麼可能…？！
他伸手撫摸上自己妹妹的臉蛋，顫抖著，她對他扯開微笑，鮮紅的液體從她口中滑落，滴落在他的臉頰和衣服上。
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蕭魅……
他語帶顫音，而她還是在笑，笑的輕鬆愉快，明明鮮血流進眼中讓她睜不開，但她還是在笑，笑的春光明媚如同陽光般燦爛。
活下去…哥哥…你必需代替我活下去……
她的嗓音因為疼痛顯的破碎沙啞，但她還是在笑。
不！不要！！蕭魅！！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她不要在笑，還是要她不要離開自己，他看著那雙靈動的眼眸漸漸失去光采，變的空洞。
然後他又看到了那人，那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那人帶著蹣跚的步伐和他擦肩而過，帶著同樣空洞的眼神。
「你毀了他們。」
心底傳來殘酷的聲音帶著冷漠與平靜，不是怒吼也不是質疑，而是肯定。
「你本來有機會救他們的，可是你沒有。」
不對！這不一樣！！
他想反駁，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出奇的弱小。
「不要找任何理由任何藉口，是你放任的，你沒有進你最大的努力！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毀了他們的人生，殺人兇手！」
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他喃喃的反駁，對上的卻是兩雙同樣空洞、無神、絕望的眼眸。
「殺人兇手。」
他聽到她用沙啞破碎的聲音指責自己。
「殺人兇手。」
他聽到他用低沉本是溫潤現在卻冷漠的聲音指責自己。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重複的循環，不曾間斷的話語，帶著沙啞破碎，帶著低沉冷漠，如同詛咒般圍繞著他。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對天對地的怒吼，他對眼前的黑暗怒。
「我不是！」
他對眼前的兩人怒吼。
「殺人兇手。」
原本短暫靜默的兩人還是開口了，沙啞破碎，低沉冷漠，終將他自以為堅固的高牆瓦解，黑暗侵蝕他湛藍的眼睛，一聲聲殺人兇手將他完全擄獲，他喪失開口的能力，他放棄思考，他將自己完全丟入黑暗中。
「丁當！！」
金屬相撞的聲音像是劃破黑暗的箭矢，刺耳且疼痛。
他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反射性的彈起尋找遮蔽物，等他完全回神過來時才知道，他又做了惡夢。
一個接連不斷重複的惡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Bad Dre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