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姐》封十八

8、有女当归

　　洛阳里果然十分繁华，街边铺面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伙计，给我照此单抓药。”

　　“这单上其他的都有，其中有一味当归刚刚没了，明日才到货，客官若要预定，请到里间与掌柜相商。”

　　回春堂是洛阳城里最大的一家药铺，但很少有人知道背后的东家却来自蜀中唐门。

　　药铺里间一位鬓发微白的，身着青灰色衣服的男子立于中间，见到我后微微施了一礼：“大小姐。”

　　“林掌柜不必多礼。”

　　“是。”林掌柜抬起头恭敬地望着我，“前日刚刚收到唐总管的书信，告知老奴大小姐要下榻于此，只怕要招待不周了。”

　　“林掌柜不必费心，依依并非讲究之人，唐总管信上没说些别的吗？”

　　“唐总管信上还说，掌门之位请大小姐放心。”

　　原来这个林掌柜竟是二舅舅一派的人。

　　“大姐姐，你回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唐阿姗来了！

　　一个梳着妇人髻却仍颇具少女灵气的女子掀帘而入，她长高了不少，圆圆的娃娃脸上透露着娇美，一身粉色的衣裙和发髻上粉色的绢花衬得整个人如同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

　　“阿姗长成大姑娘了，姐姐都快认不出你了。”

　　“姐姐才是漂亮，阿姗怎么也比不过姐姐。”这谦虚的孩子抓着我的手，一幅撒娇的样子，又朝着林掌柜望去，跺了跺脚，“林掌柜，好没眼力见，活生生杵在这，让我们姐妹怎么叙旧。”

　　“是，三小姐，老奴去外面打点一下。”林掌柜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阿姗，蚀心花的花粉和蔻丹混在一起会有点泛紫，下次改用凤仙花染指甲吧。”我笑着望着我这多年未见的小妹妹，牢牢地抓住她的两只青葱玉手，好让她不要挠到我手上。

　　阿姗挣脱了一会，憋了憋嘴道，“大姐姐，你真讨厌，每次都这样，人家跟你开玩笑的嘛，你看你把我手都掐红了。”撇过头去，一幅不理我的样子。

　　“好妹妹，不要不理姐姐嘛，姐姐也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抓着阿姗粉嫩嫩的袖子摇了摇，“姐姐，给你斟茶赔礼道歉如何？”

　　阿姗还是不理我。

　　我回身朝桌边走去。

　　身后略有异动，我脚下一错，向旁边闪去。

　　伴随着嗖嗖的声音，一排密密的银针从我眼前飞过，插在了桌后的墙壁上。

　　“大姐姐，你又躲过了！”阿姗恨恨地又跺了跺脚。

　　“阿姗，姐姐这可是为你好。我躲过了，顶多算是给你检验课业，躲不过，可就算是同门私斗了。”

　　“哼，姐姐在外多年，功夫倒是没落下。躲过了，你自是我的好姐姐；躲不过，我也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冒充大姐姐的奸细罢了，怎么算都是不吃亏的。”阿姗的狐狸眼睛转了转，“再说，赢过了大姐姐，能当一回唐门第一用毒高手，少一只手，还是少一条腿阿姗都甘愿。”

　　“阿姗若是缺手断腿，让我和晨儿可怎么办呀？”终于来了个能正常说话的人了。
　　男子高大俊朗，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他进来后先是宠溺地望了阿姗一眼，又温文有礼的望向了我，“大妹妹回来啦。”

　　“六哥。”我施了一礼，“不对，该改口叫三妹夫了。如此六哥是不是也该随阿姗叫我大姐姐了。”

　　六哥唐清是现任掌门的养子，也是掌门独生女儿唐阿姗的童养夫，如今二人已是成亲生子，开花结果了。

　　“六哥，大姐姐又欺负我——”阿姗带着哭腔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六哥身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刚刚真的被我怎么样了，“你看我的手都被掐红了。”

　　“好了，阿姗，做母亲的人了也该稳重些，别让你大姐姐看笑话。”六哥无奈只好哄着她。

　　“讨厌！”，阿姗又跺了跺脚，“娶了人家还不帮着人家，不理你了。”说完，小嘴一撅，娥眉一蹙，一溜烟地没影了。

　　“阿姗小孩子脾气，大妹妹别和她计较。”六哥有些抱歉地说道。

　　“六哥，怎么这么客气，依依好不习惯。”我低头一笑，“不知你们有没有把小外甥带来呢？刚刚听六哥所言，小外甥是叫阿晨吧，我这个姨妈一直不在家，也没来得及表示一下。”

　　“是大妹妹客气了，咱们还是坐下说吧。”六哥瞟到墙上的银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过来，“阿姗就是淘气啊，相比较而言，我家阿晨倒是乖巧懂事多了。”他一边替我倒着茶，一边面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路途遥远，阿晨由父亲母亲照顾着，也不用多忧心。唐门出了点事，此次武林大会也只有我和阿姗来了，一是来接应你，二是有几笔生意要谈。”

　　唐门致力于器物，毒药的研究，在武功方面反而倒是有些疏忽。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屑与我们为伍，参加武林大会基本上也就是来谈生意，不过这些生意并不是之前我与沈玉寒口中所说的药材之类的普通生意，而是毒药暗器机关之流，价格奇高，那些人买去用途不过就是防卫或暗杀两种，如果不是唐门内部核心成员的话是不会有所触及的。

　　“唐门出了何事？”一般武林大会上要谈的生意都是掌门亲自出马，到底是什么事把掌门绊住了。

　　“是二妹妹。”他站起来，观察了下四周，便压低声音说了这几个字，“二妹妹也不知何时中了招，每夜子时便会活活痛上一个时辰，前不久才被人发现，现下知道的人也不多，连阿姗都没告诉她，掌门正在调查此事。”

　　“怎么会这样？”六哥眼里倒映着一张吃惊的面容，“双双现在怎么样了？”

　　“性命暂且倒是无虞，只是近年来江湖上死于二妹妹所制之毒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别人忌惮于她的毒术，倒也对她无可奈何，如今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唐门怕是也保不住她。”唐清摇了摇头，觉得颇为棘手，“而且现在毒物房的几位长老也在研究解药，只是始终研究不出个头绪来。”

　　“那她可说是何人所下之毒？

　　“二妹妹坚持称是自己试毒的时候，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双双自小要强，就是别人下的毒她也不会承认的。”